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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變之門

第9章 痛徹心扉

蝶變之門 枕千書 4816 2020-04-14 13:11:15

  “詩妍,前幾天周潔瓊已經(jīng)向我請了一個月的假,說是去BJ治病,可我看她在朋友圈發(fā)的照片倒像是去旅游?,F(xiàn)在單位效益不好,一個月兩三千元的工資你們干著也沒勁,這我也知道,但你們不能都請假啊,單位還是要正常運轉(zhuǎn)的啊!”陸宇憤憤地說。

  “陸行長,不是你想的那樣。上周末我回老家,得知姑姑在威榮集團CEO鄧澤濤家做保姆。我想代替姑姑去做保姆,這樣可以有很多機會接觸鄧澤濤,我想把威榮集團發(fā)展成咱們單位的大客戶?!痹婂f。

  陸宇一愣,沉默了幾秒說:“威榮集團可是咱們省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企業(yè)。難得你有這個城府和魄力,做保姆是非常辛苦的,你這么年輕又沒有經(jīng)驗,我擔心你恐怕吃不消……”

  “陸行長你放心,我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洗衣做飯、收拾家務我都會。我既然有這個想法和計劃,就會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去做好,爭取得到鄧家人的認可,這樣才有機會完成拉存款的目標,陸行長你就答應我吧!”陳詩妍信誓旦旦,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陸宇點燃一顆煙,深吸了兩口,沉思幾秒后用力將煙捻滅在煙缸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好!我相信你的能力。上次你請一個星期的假,去王蕓那里拜師學藝,出奇制勝獲得了全行的業(yè)務技能點鈔大賽冠軍。這次你委屈自己,申請去為單位拉存款,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答應你?”

  “陸行長,謝謝您支持我。為了這個目標我會用盡全力的,但我要跟您提三個條件,一是萬一我完不成任務,也請您不要責怪我。二是您要為我保密,這個計劃和行動只能您知我知。三是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在最后的結(jié)局到來前您千萬不能垮掉?!标愒婂\懇的說。

  “詩妍,你是個有心人,你會創(chuàng)造奇跡的。如果到最后事與愿違,我也沒有任何理由責怪你,反而我應該真心感謝你,全單位的人都應該感謝你。畢竟你全心全意地為了大家,拼了一把!”

  陳詩妍會心一笑,隨即昂首挺胸,向陸宇敬了個禮:“我現(xiàn)在就填寫請假條,立即著手準備?!?p>  陸宇也笑了,陳詩妍分明看見了他眼中閃動的淚光。他說:“去吧!孩子,你真讓我為之感動?!?p>  陳詩妍請了假,興高采烈地跑回家,她打算正式實施她的“A計劃”——讓姑姑以姑父生病為由,請陳詩妍代替她臨時做幾天保姆,自己抓住機會把工作做的井井有條,接著姑姑再跟鄧家說姑父病的比較嚴重,需要她長期照顧,然后陳詩妍順理成章正式成為鄧家的一名保姆。

  她用手機放了一首王菲的《又見炊煙》,在王菲細膩而深情的歌聲中,陳詩妍開始準備自己的行囊,雖然不是去旅行,但她卻感到很興奮,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整齊疊好,放進偌大的行李箱。

  就在她收拾衣服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柜子最底下有一件白色的新T恤,她仔細地摸著衣服的料子,手感非常的順滑細膩,心想這衣服肯定不便宜,她把衣服的領(lǐng)子翻過來看了一下領(lǐng)標,上面赫然寫著VERSACE。

  陳詩妍用手機查了一下,原來這個品牌翻譯過來叫范思哲,但后面的介紹讓她著實驚了一下——范思哲是意大利知名的奢侈品牌,鮮明的設(shè)計風格,獨特的美感,極強的先鋒藝術(shù)讓它風靡全球。

  這樣的一件T恤至少需要一兩千元吧?弈秋怎么會買這么貴的衣服呢?怎么從來也沒跟我說過,也從未看見他穿過?

  陳詩妍把T恤放在一邊,她的手在收拾衣服,可是滿腦子都被這些問題困擾住了。她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于把衣服和日常用品收拾好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突然她的目光被垃圾桶里的一個奶茶杯吸引了——宋弈秋是從來都不喝奶茶的,這個塑料奶茶杯是誰的?

  她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并且跳的毫無節(jié)奏,她有些慌了,甚至有點害怕。她把手指插進頭發(fā),用力撓了撓頭皮,有種不好的預感,第六感告訴她,有陌生人來過房間,她摸了摸熱水壺,應該是剛燒完水不久,壺體還是熱的。

  陳詩妍的腦中一片空白,她的第一反應是用手機熟悉地按出弈秋的號碼,但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沒有撥出去。陳詩妍知道宋弈秋正在上班,她不想影響他工作。

  中午陳詩妍做了飯,可只吃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她經(jīng)歷了魂不守舍的一天,這一天她感到異常的漫長,她不停地勸自己,其實可能是誤會,宋弈秋回來后幾句話就解釋清楚了,自己用不著疑神疑鬼,可是這種自我相勸還是不起作用,整整一天都被不安和惶恐籠罩。

  晚上陳詩妍同樣做了飯,可自己卻一口都沒吃。他把飯菜都熱在電飯煲中,到了九點多,宋弈秋才回來。房間一片漆黑,宋弈秋推門進來時,還以為陳詩妍不在家里,當他打開燈,看見陳詩妍正抱著雙腿蜷坐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干裂,頭發(fā)凌亂。

  “回來了,弈秋?!标愒婂⑽⒁恍?。

  “嗯,我在外面吃過了,回來晚了。”宋弈秋似乎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陳詩妍一旁的范思哲T恤上,繼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氣氛很尷尬,兩個人都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么。

  宋弈秋轉(zhuǎn)身要去衛(wèi)生間,陳詩妍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弈秋,你有沒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沒有啊……”宋弈秋有些吞吞吐吐。

  也正是因為他的語塞,讓陳詩妍更加認定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弈秋,我覺得咱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我有四件事情要問你:

  第一,這件范思哲T恤是怎么回事?這幾年你的衣服都是我為你買的吧?你最不喜歡逛街,別說是外衣,就是內(nèi)衣和襪子也都是我給你買,每次我給你買的衣服比你自己買的穿著都合身。

  第二,垃圾桶里的奶茶杯是怎么回事?因為你母親有糖尿病,所以你也從來不吃甜食、不喝甜飲對吧?今天上午家里到底來過什么人?

  第三,最近一段時間,我怎么突然感覺你回到家以后,手機就再沒有響過?你是什么時候有將手機靜音的習慣?

  第四,我今天回來的時候,怎么感覺天天坐在樓下的朱大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每次我跟他打招呼,他總是樂呵呵的跟我聊上兩句,今天卻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

  陳詩妍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柔,像跟戀人說情話一樣,但宋弈秋聽了臉先是變得緋紅,繼而滿臉的憂傷,他緊緊地攥著陳詩妍的手,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陳詩妍的心如針扎。

  陳詩妍在內(nèi)心無比的想聽到宋弈秋反駁,將自己的推斷完全推翻,然后哪怕痛痛快快地吵上一架,可是當兩個人最大的矛盾突然降臨時,她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平靜,甚至內(nèi)心除了傷心竟一點也憤怒不起來。

  屋子中的空氣無比沉郁,仿似黑云壓城一般。

  “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既然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就告訴我吧?”

  宋弈秋坐在床上,目光低低的看著地面,仿佛要尋找一個裂縫將自己藏起來。

  “她叫俞念,跟我一樣是諾奇公司的設(shè)計師,性格很開朗但算不上漂亮。我剛到公司時,她總是很照顧我,我們在一起做了幾個項目,起初只是感到在工作上配合的很默契,可后來她的照顧就慢慢地超出了同事的界限,比如每天幫我收拾工作臺的衛(wèi)生,給我買衣服,送給我心儀很久但始終舍不得買的高級課程書籍?!?p>  “一開始我是心存戒備的,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討厭她,慢慢地就有些習慣了,甚至是產(chǎn)生了好感。在單位舉行的一次Party中,我們一起跳了舞,都喝了很多酒,后來我喝多了,被服務生安排在房間里,沒想到她過來找我,我一時糊涂……?!?p>  “一個月前,我被破格提升為設(shè)計部副經(jīng)理,當時我還想不通,比我有資歷有能力的設(shè)計師大有人在,為什么老總會提拔我,后來我才知道俞念的父親是九騰集團的CEO,而諾奇公司是九騰集團的一個子公司,我總感覺心里不踏實,所以被提拔的事情也一直沒告訴你。”

  宋弈秋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對不起,詩妍。前不久你父親剛剛?cè)ナ?,我知道這對你的打擊很大,其實我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的。”

  陳詩妍強忍著自己不讓淚水決堤,故作鎮(zhèn)靜地說:“那你準備怎么處理?”

  她剛問完,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人家都說了想過一段時間就告訴你,也就是他處理不了跟俞念的感情,所以已經(jīng)很委婉地告訴了自己,想分手了。

  “對不起,詩妍。其實,俞念的家人已經(jīng)開始準備我們兩個人的婚禮了?!?p>  “宋弈秋,你不用說對不起。從高中起咱倆好了八年了吧?可我今天突然感覺自己原來并不了解你,或者說我并不知道你真正想追求什么?!?p>  “宋弈秋,我覺得這對我真的很不公平,真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也會離我而去……”

  陳詩妍說完這幾句話,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宋弈秋的眼睛也潮濕了,他緊緊地攥著陳詩妍的手說:“詩妍,有時我也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你罵我?guī)拙浒?,或者打我?guī)紫?,你不發(fā)一點脾氣,更讓我覺得難受?!?p>  “我不會罵你,也不會打你,更不會挽留你,我還要祝愿你,讓你以后想起我,除了美好就是內(nèi)疚??赡埽赡茉蹅z這輩子的緣分就八年,時間到了也就該說拜拜了?!标愒婂煅柿?。

  她用力地將手從宋弈秋的手中抽離,轉(zhuǎn)身開始收拾東西。她把一只畫著母貓的牙缸裝進行李箱,旁邊畫著公貓的牙缸頓時顯得孤零零的。她順手把插在電源上的剃須刀拔下來,對宋弈秋說:“剃須刀的電我給你充滿了,用一段時間后別忘了清理里面的胡子茬?!?p>  宋弈秋哭了,用手再次拉住陳詩妍。

  “你在這住吧,不用搬走,我有地方住?!?p>  “房子是你租的,我可不想睹物思人,我還是現(xiàn)在就走吧!”

  “那我送送你?!?p>  “不用了。”

  陳詩妍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從樓里出來,坐在樓下的朱大爺問了句:“怎么?搬走了姑娘?”

  陳詩妍對大爺笑了笑:“嗯。大爺您保重。”

  她來到大街上,霓虹閃爍,微風輕吹,不遠處的一趟火車恰好呼嘯而過,長長的鳴笛聲將她的思緒一下子帶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一年陳詩妍16歲,正值碧玉年華,在高中校園的林蔭小路上,她第一次遇見了宋弈秋,在眾多的青澀面孔中,她的目光被宋弈秋深深地吸引,潔白的襯衣,飄逸的短發(fā),雋秀的容顏,清澈的眼神,還有如沐春風的笑容,給陳詩妍的第一感覺是那么的干凈、陽光,年少的陳詩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情不自禁的愿意多看上他幾眼,更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么會突然跳的那么強烈。

  可能是宋弈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生正盯著自己看吧,他有些羞澀地沖著陳詩妍微微一笑。陳詩妍之前從沒見過一個男生的牙齒和嘴會長得那么好看,同時內(nèi)心的慌亂讓臉頰熱辣辣地發(fā)燙。

  擦肩的那一刻,陳詩妍簡直不能呼吸,心海好像掠過一場颶風。那時的陳詩妍不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擦肩,還是在她最美好年華中一場八年之戀的開端。

  從那一天起,陳詩妍的生活中突然多了期盼和思念,再見到宋弈秋已經(jīng)是兩個月后了。

  在一天下午放學時,陳詩妍的自行車被兩邊的車子擠得緊緊的,她拽了半天也沒能將自行車拽出來,情急之際沒想到一個期盼已久的身影來到她身邊,幫她推開一側(cè)的車子,將自行車拽了出來。

  陳詩妍還沒來得及說聲感謝,宋弈秋倒是大方的先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高一七班的宋弈秋,你是三班的陳詩妍吧?”

  陳詩妍第一次聽見宋弈秋的名字感覺非常溫暖,充滿了詩意。同時也很驚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每次作文課,語文老師總是在班上讀你寫的作文,你是咱們學校有名的才女,誰會不認識?你的文筆真好,能不能把你的作文本借給我,我想拜讀一下?!?p>  兩個人在那一天開始正式交往了,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兩個人在一起聽音樂,讀散文,那段至真至純的時光如三月的春風,像浪漫的童話故事,讓人深深沉醉回味無窮。

  一個周末,宋弈秋約陳詩妍到家里玩,推開宋弈秋家門的那一刻,讓陳詩妍第一次對“富足”有了概念。

  優(yōu)雅的別墅,豪華的裝修,家里還雇傭著好幾個傭人,這也讓陳詩妍明白了宋弈秋的襯衣和鞋子為什么總是那么干凈如新,她羨慕宋弈秋有自己單獨的臥室,還有一架大大的黑色鋼琴。她甚至產(chǎn)生了絲絲的自卑感,自己家一家四口人都擠在一個房間里,像鋼琴這樣貴重的樂器陳詩妍是從來不敢想的。

  在陳詩妍沉思之際,優(yōu)美的旋律緩緩響起,陳詩妍回過神來,看見宋弈秋端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欣然起舞。

  陳詩妍趕緊拿出手機,用相機錄下了這一場為她一個人的彈奏。午后兩點的陽光透過窗子傾灑進來,照在17歲宋弈秋潔白的襯衣上,好像把時光凝住了,永不會再向前。

  陳詩妍不知道曲子的名字,但琴聲仿佛讓她踏進了一條清澈的小河,迎面吹來清爽的微風,她抬起頭來看見世間最藍的天空和最白的云朵。

  陳詩妍后來才知道,這首曲子叫《午后的旅行》。

  他們在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兩年,然而打破這一切的,是高考前的四個月,陳詩妍連續(xù)三天沒有在學校里看到宋弈秋,她的心慌了,獨自跑去了宋弈秋的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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