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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長生如夢

第十章 重逢

莫說長生如夢 兮虞虛 3808 2020-04-17 23:55:24

  聽了故事的姜明,整天都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特別是,逍遙子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那把劍正是你手中的那一把?!苯髀牶?,面色更加凝重,不知在思慮什么。

  入夜以后,姜明再次將元屠從鞘中取出。劍身依舊有微弱青光流動,透出一股寶氣。很難想象,這是一把屠殺過無數正道弟子的嗜血之劍。

  深吸一口氣,姜明默念口訣,嘗試將真氣輸入劍中。

  青色劍身開始顫抖,發(fā)出輕微的聲音。姜明緩緩將手松開,卻見元屠竟是浮在了空中。一開始還有些搖晃,之后便穩(wěn)穩(wěn)當當的停在姜明的眼前。

  這劍,控制起來,竟然要比自己一直用的那把劍來的輕松方便。

  難道真如殷長風所說,這劍認自己為主了?隨后,姜明便面帶自嘲的搖搖頭,自己如此身世,何來這運氣,竟有神兵主動認主。

  姜明上山五年,接受的都是正魔兩立。此刻手中握著如此嗜殺之物,自然心中感慨萬分。

  思不明,想不通。姜明只得把元屠放在房間里。隨身攜帶的,仍是平時用的那把劍修行。

  幾日后,一個熟人匆匆找到姜明,卻是曾經教導過自己的守一。

  守一拜會過逍遙子后,對姜明說道:“掌門招你去通天峰,見南宮先生?!?p>  “南宮先生上山了?”姜明聽罷,面上露出喜色,急忙問道。

  雖然相處沒有多久,南宮易卻是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與他同病相憐之人,因此似乎二人對彼此也有了些許聯系。

  姜明來到通天峰的石橋之上,心中感慨不已。距離上次來到這里,已是兩年過去。云海仍伴石橋,亙古不動。行走于橋上的人,卻每日都有不同。

  走過石橋,見橋頭立著二人。一人乃是長門弟子——蕭若拙,另一人,正是長達五年不見的南宮易。

  姜明映像中的南宮易,還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面龐清秀白凈,青衣布袍卻顯英氣勃發(fā)。

  而眼前的這個人,已然比當年消瘦些,風日曬吹之下,面龐有些黝黑,也有了不短的胡須。身上則是一件粗布麻衣,打著少許補丁。

  姜明幾乎不大敢認,卻聽對方叫了聲:“姜明,你已經長這么大了?”

  雖然容貌有些變化,但聲音卻仍然是當年的聲音。

  姜明心中涌上了無數的話語,到了嘴邊,卻無法說出,最后,只是行了禮,說了聲:“南宮先生。”

  雖然是敬稱,南宮易心中卻也暖流涌上,心中起了波動。

  蕭若拙和守一見狀,默默地離開了。

  沒有了外人,二人說起話來也就輕松一些。

  “姜明哥哥、南宮哥哥。”隨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南宮易見女孩有些眼熟,問姜明道:“這小姑娘是?”

  不等姜明回答,那女孩笑道:“南宮哥哥,我是紫菱啊!你要是不記得了,我可是要生氣了?!?p>  南宮易有些吃驚,用手比劃了一下,道:“當年上山的時候,你才那么大一點。如今已經長這么大了。我都不敢認了?!?p>  紫菱向前跳了一步,說道:“我不僅個子長了,而且學了不少本領呢。這個送給你。”說著,遞給南宮易一個折好的黃紙,繼續(xù)說道:“我現在是陌離真人的弟子,修行符咒道法。我學會了以后,就畫了四張平安符,我、姜明哥哥和唐鈺每人都有一個,這個就是給你的。本來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沒想到真能有機會給你?!?p>  南宮易接過平安符,久違的家人感覺似乎回來了,鄭重道了一聲:“謝謝紫菱,我一定時時刻刻帶在身上?!?p>  三人在通天峰上一邊觀賞風景,一邊聊一些各自這些年所經歷的事。

  不知不覺,已到了日落西山之時。

  因為紫菱要趕回朱雀宮,便依依不舍的告了別。太極殿門口的廣場上,只剩下姜明與南宮易二人。

  姜明忽道:“南宮先生,今晚不如去我那,我?guī)煾钙饺绽飳ξ夜艿膶捤?,不似其他長老那么嚴格。咱們弄點吃食,好好暢聊一晚,如何?”

  南宮易也不推辭,與姜明一起到了祠堂旁邊的房舍。

  說巧不巧,正好碰上殷長風給逍遙子送酒。

  姜明嘿嘿笑道:“師父,你看殷師兄送了四壇子酒,你就給我一壇子,也沒關系嘛!”說著,便將手伸向其中一壇。

  “你想得美!”逍遙子猛的將姜明的手打開,快速將酒壇子搬向自己。

  南宮易則是一臉哭笑不得,看著師徒二人爭奪那酒壇子。

  最終,姜明答應,要從殷長風那里再給逍遙子弄兩壇。逍遙子才不情不愿給了姜明一壇。

  姜明又從飯?zhí)门獊砹艘恍┦焓承〔恕?p>  逍遙子見有吃的,也厚著臉皮,坐在了桌子旁邊,美其名曰“陪酒”。

  畢竟逍遙子為長輩,二人也不便說些什么。

  通過南宮易的話語,姜明才解開了南宮易當年為什么不告而別。

  當年,南宮易將三個孩子送上山以后,想到心中報仇的欲望愈發(fā)強烈,隨后便下山,尋找那些人的蹤跡。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蹤跡。

  這群人對現場清理的干凈,官府也沒有任何收獲。

  這群人也就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洛川城中,在城中住了下來。當南宮易遇到他們時,這群人在城中一家酒肆中喝酒。

  雖然這些人換了衣服,但從行為舉止上來看,南宮易心中篤定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連跟蹤了幾日,果然頗有收獲。南宮易不單確定了幾人的身份,而且還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正欲一探究竟,卻不料驚動了守衛(wèi),短暫的交手后,南宮易突圍而去。

  待到南宮易想要再次探查時,那群人早已換了地方。

  南宮易一門心思想要找到這五毒門的老巢,為族人報仇。五年來,南宮易尋盡天南地北,只為找到五毒教的一絲蹤跡。

  可是,這五毒教仿佛是人間消失了一般,竟然在沒有在世上出現過。直到前幾日,不周山以北方向,大約三百多里的凌空山,出現了魔教的蹤跡。

  南宮易發(fā)現,這群人服侍各異,應該是不同門派的人,而五毒教也在其中。

  南宮易知不能輕舉妄動,便先往不周山來,告知玄真教,再拿主意。

  姜明知道,南宮易口中講得極為輕松,實際應該是吃了不少苦,要不然,也不會滿面風霜,如此滄桑了。

  姜明感嘆道:“南宮先生真是大毅力者。當年我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如先生一般,必會隨先生而去,報那滅門之仇、親人之恨?!?p>  南宮易笑了笑,說道:“那是你年紀尚小,便是有些本事,也不能帶你去。如誤了你性命,我如何向恩人交待。”

  姜明也點了點頭,這點自己還是知道的。

  望著院內篝火燎動,南宮易轉頭對姜明說道:“紫菱也好,唐鈺也好,都叫我哥哥。只有你稱我為“南宮先生”。這樣的稱呼不是顯得太過生分了嗎?”

  姜明愣了一下,自己早已習慣這么叫,并沒覺得怎么樣,但畢竟人家已進入了出來,便回應道:“還請先生賜教?!?p>  南宮易笑道:“既然紫菱、唐鈺叫我哥哥,如同親人,那你我也應當如親人一樣。我虛長你幾歲,不如,你叫我大哥吧!”

  姜明聽罷,拱手道:“姜明拜見南宮大哥?!?p>  “嘻嘻嘻……”在一旁安靜喝酒的逍遙子忽然嬉笑起來,同時還手舞足蹈的。

  南宮易一頭霧水,不知是否是自己說錯了什么,引得這位前輩發(fā)笑。只好望向姜明,希望能得一個解釋。

  不料,姜明也是一臉茫然,見南宮易望著自己,只好聳肩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忽然,逍遙子躍到院子里的一處空地,以手為劍,揮舞起來。此時逍遙子已經喝醉。身體搖搖晃晃,時緩時慢,劍法也隨之變化,時而緩慢穩(wěn)重,時而又狠絕凌厲。

  舞了一會兒,只見逍遙子右手對著酒壺一指,往回一收。桌上的酒壺竟然飛向逍遙子。逍遙子接過酒壺,向后一仰,壺中酒,成一線,傾入喉。一氣之下,逍遙子竟然將壺中美酒飲盡,發(fā)出酣暢的聲音。

  忽然,逍遙子轉向兩人,目光凌厲。

  兩人不由一頓,不明所以。

  隨后,逍遙子大喝一聲:“劍來?!痹捯魟偮洌瑑扇司透蓄i后生風,急忙低頭躲避。

  只聽“刷”的一聲,一柄三尺青鋒已然在手。

  逍遙子將酒壺朝天一扔,提劍又舞。邊舞邊念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HD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p>  配上李太白的詩,手中之劍如同游龍,仿佛將刺破黑夜,劃破蒼穹;手腕輕動,竟然留下許多殘影;點點劍光,雖如漫天繁星,卻又寒意無窮,如同凜冬。這院中的氣流,也隨著劍花而動,風起云涌,竟然將枯黃落葉一齊卷起,繞在周身。

  逍遙子雖然舞劍,卻每當酒壺快要落地之時,或是輕挑劍尖,或是挽出劍花,那壺竟也不落地,甚至壺蓋也不曾分離。

  “叮——”劍轉回鞘,發(fā)出金屬摩擦的清脆聲音。一伸手,逍遙子將酒壺接住,長嘯一聲,聲音傳至不遠的樹林,驚起了林中熟睡的鳥雀。震落滿樹積雪。

  “哈哈哈哈……”出完這口長氣,逍遙子不理會一旁的兩人,仰首大笑著離去。

  “真不愧名字中的逍遙二字,劍隨心動,心隨意行,順應自然,極盡灑脫,著實令人佩服?!蹦蠈m易不由贊嘆道。

  姜明也瞪大眼睛,露出吃驚表情,說道:“他居然會舞劍?!?p>  過了一段時間后,南宮易問姜明道:“你說你得了一把劍,可否讓我看一下?!?p>  姜明轉身,從屋中將元屠取了出來。

  看到姜明將劍拔出,劍身流光溢彩,散發(fā)光輝,即使在黑暗中,竟也清晰可見。南宮易本也是愛劍之人,不由發(fā)出贊嘆道:“真的是一把好劍?!?p>  姜明將取劍的過程,以及逍遙子的話講給南宮易。南宮易沉默片刻,說道:“你認為這劍有兇名,且有殘忍過去,因此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使用?!?p>  姜明點了點頭,沉聲道:“據師父所說,此劍已然吸取無數人的精血,已然是魔劍了,我如何用的?”

  南宮易哈哈笑道:“姜明啊,你只知此劍飲血,卻不知此劍之所以飲血,乃是因為使用之人的貪念所致。是正是邪,從來只能用來區(qū)分人,不能區(qū)分物。若使用者心善,則為神兵,若使用者心惡,則為魔兵。說到底,是神是魔,唯心爾?!?p>  “唯心爾?!苯骰匚吨蠈m易的話,突然想到逍遙子隨心而動的劍意,忽感靈臺清明,心中豁然開朗。

  再次拿起元屠,劍身輕顫,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似是喜悅,光芒也大盛。

  南宮易高興道:“祝賀小弟真正收服這神兵。來,寶劍配英雄,當浮一大白。哈哈哈哈……”

  二人爽朗的笑聲回響在晴空之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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