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城第一次見夏涼的時候,就是被夏涼開車狂追。
夏涼的車技在他看來很不錯,已經(jīng)是業(yè)余車手級別的。
然而就在夏涼開到宮家門口的時候,夏涼卻是猛的一腳剎車,害得孔城直接將正在啃的雞腿喂進(jìn)鼻子里。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他肯定會爆粗口。
可是……
如果對方是比他還要狠的夏涼。
他會選擇用雞腿堵住自己的嘴。
因?yàn)轭櫵镜脑揭败嚭拖臎龅囊荒R粯?,就連顏色也一樣,所以孔城抬頭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越野車時,出于慣性思維。
孔城第一反應(yīng),那是夏涼的越野車,所以單純的以為夏涼剛才是因?yàn)槟X子抽筋才猛踩剎車的。
但下一秒,他卻感覺出夏涼的情緒很不對勁。
見夏涼緊皺著眉,孔城問:“夏涼。你怎么了?”
可是夏涼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直接下車走進(jìn)宮家老宅。
客廳里顧司正坐在民國時期小葉紫檀木黃牛皮沙發(fā)上喝著咖啡。
相對顧司的悠然自得,坐在一旁緊攥住衣角的青蘿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快凝結(jié),自己如坐針氈。
聽到開門聲,抱著水杯坐在沙發(fā)上的青蘿就像是一支離弦之箭沖到門口,趕緊替夏涼開門。
在看到夏涼的那一瞬間,青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夏涼。顧哥哥來找你?!?p> “恩。”
夏涼淡淡應(yīng)了一聲。
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孔城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夏涼情緒異常的原因。
原來是顧司來了。
夏涼神情淡然地?fù)Q了鞋走進(jìn)客廳。
“你來了。”
顧司放下咖啡杯,抬頭看向冷著臉的夏涼。
顧司今天來本來是送校服來給夏涼的。
沒想到棋組織的動作比他想象的要快。
今天早上夏涼他們一起去峰峰炸雞店調(diào)查有關(guān)煞的事情,三個人去,為何回來的卻是兩個人和兩桶炸雞。
青蘿跑到大門口看了看,又跑回客廳,奶聲奶氣地問:“夏涼,少主子他人呢?”
“在回來的路上?!?p> “在回來的路上?”青蘿一臉不解,又繼續(xù)問,“為何他沒有跟你們一起……”
青蘿的疑問卻生生被顧司犀利的眼神給嚇得又咽了回去。
只聽顧司沉聲道:“這件事我也有責(zé)任。陳雨蕾的下落,我會追查到底?!?p> 如果不是他昨晚叫夏涼去公寓,昨晚棋組織就沒有機(jī)會對陳雨蕾下手。
顧司說完站起身,走到夏涼跟前說:“如果下次在遇到半路車子無法發(fā)動的狀況,給我打電話,我會來找你。”
不給夏涼任何反駁的機(jī)會,顧司已經(jīng)走到老宅門口。
“喂,顧司。既然來了,吃份炸雞再走啊。”
孔城朝著顧司的背影喊道,他已經(jīng)預(yù)知到顧司會無視他的話。
所以孔城喊完后,就自顧自地開始大快朵頤,不再看顧司。
青蘿跳到沙發(fā)上,猛地一個爆栗敲在孔城的腦袋上,奶聲奶氣地喊道:“吃吃吃??壮?,你是豬?。‖F(xiàn)在雨蕾不見了。你還吃地下雞翅?”
夏涼手中的全家桶,青蘿不敢上前去搶。
趁孔城松開雙手,吃痛地捂住腦袋,青蘿立即搶過孔城懷里的全家桶,一邊吃炸雞,一邊讓孔城快點(diǎn)想辦法去救陳雨蕾。
“小青蘿?!甭牭角嗵}的話,孔城重重地嘆了聲氣,“有關(guān)棋組織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在美國的時候,只知道有這樣的一個組織存在,而且他們一直都在尋找黃月英的轉(zhuǎn)世。至于這個組織的老巢在哪里,他們?nèi)〉命S月英制造人器的記憶要做什么。我查了這么久,卻一無所知?,F(xiàn)在我們在明,敵在暗。
現(xiàn)在我中了招,完全感應(yīng)不到雨蕾她的情況。如果他們不找上門來,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不過顧司既然知道昨天出現(xiàn)的煞是棋組織的三大棋手之一,那么他所知道有關(guān)棋組織的事,肯定比我們要多。
我現(xiàn)在找不到棋組織的老巢。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出去到棋組織救出雨蕾的辦法?!?p> 孔城他說的沒錯?,F(xiàn)在他們手中有關(guān)棋組織的線索太少。
想要從棋組織救出雨蕾需從長計議。
更何況……
現(xiàn)在雨蕾雖然有前世的記憶,但唯獨(dú)沒有制造人器的那段。
雖然不知道制造人器的那段記憶為什么會消失不見。但很明顯棋組織繼續(xù)派人來找陳雨蕾,說明他們現(xiàn)在并沒有拿到那段記憶。夏涼默了默道:“只要棋組織一天沒有從雨蕾那里得到制造人器的辦法,雨蕾就不會有生命危險?!?p> 與此同時。
中世紀(jì)風(fēng)的古堡里。
腦袋就像是被驢踢過。
陳雨蕾怎么也不會想到,當(dāng)她一覺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是睡在一張King Size的大圓床上,周圍金光閃閃的墻壁,還有外國少女半裸雕塑,以及窗外莊園里的薰衣草,無一不是在說明,現(xiàn)在的她貌似……在國外。
“這是法國?”
“不愧是黃月英的轉(zhuǎn)世?!?p> 大到有回音的房間里,響起一道特別奇怪的聲音。
陳雨蕾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道聲音奇怪的原因是,她無法從這道聲音分辨出對方到底是男是女。
陳雨蕾抬起頭,一抹驚訝自她的銅鈴大眼中閃過。
這房間大概有八米的空高,越發(fā)襯得站在門口的人小小的。
但實(shí)際上,對方跟她差不多高。
只是對方身上披著一個灰袍子,帽子擋住那人的眼睛,她看不清對方的五官,更是無法分辨,到底是男是女。
“你到底是誰?”
對方卻是一聲冷笑:“陳雨蕾,我到底是誰,你沒資格知道?!?p> “……”
被對方堵了一句,陳雨蕾覺得不爽。
在被那道黑影打暈之前,她明明是在綠綠的房間,等著綠綠回來互說心事。
她想把自己喜歡張斐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告訴對方的事告訴綠綠。
結(jié)果她沒等到綠綠,卻等來一道黑影。
伴著電閃雷鳴,她的后腦勺突然遭受到重重的撞擊,眼前突然一黑。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陳雨蕾發(fā)現(xiàn)她竟然已經(jīng)身在法國?。?!
學(xué)著對方冷笑的聲音,陳雨蕾冷笑道:“其實(shí)你是誰,我并沒有興趣知道。既然你大費(fèi)周章將我從蜀市的宮家古宅擄到這里來,作為當(dāng)時人,你至少應(yīng)該告訴我,你綁架我的原因?!?p> 誰知對方言簡意賅地說:“明知故問?!?p> “……”
這人說話的方式好討厭!
等等……
似乎想到什么,陳雨蕾神情一怔。
也許……
也許她不是人!
思及至此,陳雨蕾忍不住脫口問:“你難道不是人?”
但對方卻冷冰冰地說:“與你無關(guān)?!?p> “……”
這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什么鬼說話方式真的好討厭?。?!
既然對方不愿意告訴她,那她問了也是白問!
學(xué)著孔城的口頭禪,陳雨蕾在心里默默罵了一句:“Shit!”
不愿再看這說話討厭的灰袍半眼,陳雨蕾扯起被子蒙再腦袋上,打算繼續(xù)睡覺。
卻聽到那道不男不女的聲音再次在空曠的房間內(nèi)響起。
“起來,吃東西?!?p> 陳雨蕾在被子里氣呼呼地說:“不吃!”
她被莫名其妙綁來國外,綠綠肯定會擔(dān)心她,班主任則肯定會認(rèn)為她曠課,張斐他……
張斐他會擔(dān)心她呢?
還是在生她的氣,根本不打算聯(lián)系她,所以就算她失蹤,他也不知道。
一想到在她被綁架之前,張斐冷冷地掛斷電話,她就覺得心里悶得慌。
就在這時,她又聽灰袍冷聲說:“起來,吃東西?!?p> 她又重復(fù)道:“不吃!”
她說完后,房間突然變得安靜。
隔了很久,她也沒再聽到那灰袍的聲音。
很有可能灰袍并不是人,所以來無影,去無聲對灰袍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真的已經(jīng)走了嗎?”
她自言自語地說完后,緩緩掀開被子。
“??!”
下一秒,安靜的房間內(nèi)響起陳雨蕾的尖叫聲。
就在掀開被子的這一瞬間,陳雨蕾完全沒有想到,一張躲在陰影中看不清面容的臉會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差點(diǎn)將她嚇暈。
一聲尖叫后,被嚇到的陳雨蕾就像是縮頭烏龜一樣,立即躲進(jìn)被子里,瑟瑟發(fā)抖。
看到眼前陳雨蕾的慫樣,一陣大笑聲在房間內(nèi)響起。
果然。
果然這貨不是人!
被嚇到的陳雨蕾躲在被子里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再繼續(xù)成為灰袍的笑話。
就在她的身體停止發(fā)抖的時候,被子外的大笑時也隨之戛然而止。
她再次聽到灰袍說:“起來,吃東西?!?p> 這一回,不等她拒絕。
灰袍說:“事不過三?!?p> 灰袍她什么意思?
陳雨蕾躲在被子里愣了愣,而她很快就明白了灰袍這句話的意思。
安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獵狗的叫聲。
陳雨蕾心一驚,又聽灰袍說:“我數(shù)十秒,你如果還不起來吃東西的話,我就把他們留在這里?!?p> 他……他們?
很明顯,房間里的獵狗不止一條。
獵狗洪亮的叫聲她只有在電視里聽過。
現(xiàn)在獵狗的叫聲在房間里異常震撼,聽得陳雨蕾心驚膽戰(zhàn)。
要不是她緊攥著被單,陳雨蕾都怕自己被嚇得直接從床上滾下去。
她躲在被子里的身體又開始忍不住哆嗦,就連聲音也變得顫抖。
“你……你快讓他們出去。我吃還不行嗎?!?p> 比起和獵狗呆在一起,被他們殘忍地咬死。
她肯定會選擇吃東西,就算是毒藥,她也吃。
陳雨蕾話音一落,獵狗的叫聲隨之消失不見。
“出來吧?!?p> 聽到灰袍的聲音,已經(jīng)被嚇得滿頭大汗的陳雨蕾,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水。
為了防止再被灰袍嚇到,她做好心理準(zhǔn)備之后,這才慢慢掀開被子把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
這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不是灰袍那張隱藏在陰影中的臉,而是一碟金槍魚水果沙拉。
陳雨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剛才醒來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此刻所處的環(huán)境中,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多餓。
現(xiàn)在看到她眼前這碟色彩搭配得特別少女心的金槍魚水果沙拉,肚子里正在唱空城計的陳雨蕾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反正已經(jīng)被綁架來了這里,又被威脅不吃東西讓獵狗陪她“玩?!?。
看起來,這么好吃的東西有毒就有毒吧。
因?yàn)閾碛猩弦皇傈S月英的記憶,陳雨蕾的思維也隨之變得強(qiáng)大。
這些人或者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鬼他們目的是為了黃月英那段能夠制造人器的記憶。
很明顯,這段記憶,他們并沒有拿到。
不然她早就已經(jīng)被“咔擦”,或者成為獵狗們的美餐。
不可能還像現(xiàn)在這樣舒舒服服地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吃金槍魚水果沙拉。
陳雨蕾想了想,便放心地舀了一勺金槍魚水果沙拉送入口中。
“??!”
陳雨蕾一聲尖叫在房間內(nèi)響起。
下一秒,陳雨蕾聽到灰袍語氣變得緊張。
“你怎么了?”
咦。原來這灰袍也是有不淡定的時候。
想到自己現(xiàn)在雖然被囚禁在普羅旺斯的一座古堡里,但她暫時并沒有性命危險。
一抹壞笑從陳雨蕾眼中閃過。
她拿在手中的鐵勺隨即應(yīng)聲落地,而后她捂住自己的脖子艱難地發(fā)出聲音。
“救……救命。”
“陳雨蕾,你怎么了?!”
灰袍突然湊到她面前,然而近在咫尺的距離,她依舊看不清灰袍隱藏在陰影中的臉。
“這……有毒?!?p> 五官扭曲在一起,她痛苦地說。
這是灰袍說:“不可能。這盤金槍魚水果沙拉是我親手做的,中途一直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不可能……”
灰袍說道這里,似乎想到什么,她隱藏在陰影中的臉神情一怔。
雖然現(xiàn)在她并看不到灰袍臉上的表情,但陳雨蕾卻能夠感覺出這一秒灰袍的呆滯。
原來這么好吃且少女心的金槍魚水果沙拉竟然會是灰袍自己做的。而且她的演技竟然騙過了灰袍!
就在灰袍發(fā)呆的這一瞬,安靜的房間里響起陳雨蕾清脆如鈴般的笑聲。
這樣的笑聲,她已經(jīng)有一千七百年不曾聽到。
而且。
她已經(jīng)一千七百年不曾被誰給騙過。
眼前的少女是第一個騙她的人,也只會是最后一個能夠騙到她的人。
原本應(yīng)該發(fā)火的灰袍,卻因?yàn)殛愑昀俚男β暥^續(xù)呆滯著。
因?yàn)榛遗鄣姆磻?yīng),陳雨蕾笑得開始在床上打滾,她肚子都笑痛了。
然而灰袍卻依舊呆若木雞般地站在她面前。
陳雨蕾這才意識到房間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雖然灰袍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她看不到,但她卻清晰地感覺到,灰袍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變得灼熱。
那感覺讓她覺得就像是……
就像是獵狗看到食物一樣的感覺!
該不會她裝個死就惹怒了對方?
所以對方現(xiàn)在琢磨怎么懲罰她?
陳雨蕾一個哆嗦,又像一只萌萌噠的縮頭烏龜一樣,躲進(jìn)被子里。
“灰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該……不會這么小氣吧?!?p> 陳雨蕾清脆悅耳的笑聲不見,發(fā)呆的灰袍這才回過神來看向躲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的陳雨蕾。
她的阿英以前何時如此慫過?
一抹黯然自灰袍眼中閃過。
下一秒。
躲在被子里的陳雨蕾便聽到灰袍陰沉的聲音。
“出來?!?p> 有了上一次的威脅,陳雨蕾清楚,現(xiàn)在灰袍為刀俎,她為魚。
如果她不按照灰袍說的做,遭殃的只會是她自己。
然而當(dāng)陳雨蕾再次做好心理準(zhǔn)備,小心翼翼將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的時候,陳雨蕾發(fā)現(xiàn)空蕩的房間里哪里還有灰袍的身影。
她掉在地上的鐵勺已經(jīng)則已經(jīng)被離開前的灰袍撿起來放在她的床頭邊上。
看著鐵勺旁那一碟色彩搭配特別少女風(fēng)的金槍魚水果沙拉,陳雨蕾皺了皺眉,在安靜的房間里,自言自語說:“這個灰袍好奇怪?!?p> 分明說話的方式討厭得很,但卻不知道為什么,灰袍卻又給她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當(dāng)灰袍目光灼灼望著她的時候,她甚至覺得灰袍就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
這灰袍到底是誰?
接下來,陳雨蕾發(fā)現(xiàn)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灰袍親自送來的。
而被限制自由的她不是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滾來滾去,就是站在落地窗邊欣賞窗外隨風(fēng)搖曳的薰衣草。
最開始的時候,從來沒有出國過的陳雨蕾還覺得新鮮。
可是三天過后,King Size的大床也被她滾膩了,落地窗外的薰衣草也都一個樣。
她想回家。
想聽到老師站在講臺上喋喋不休的聲音,想再和張斐一起去吃燒烤,想和綠綠一起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