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春節(jié),我過得異常的艱辛。
懷孕反應太強烈
渾身乏力,吃完東西就難受,什么都不能干,什么也干不了,整天在沙發(fā)上躺著。
年三十,他給我發(fā)了一張一桌子菜的照片。
年夜飯。
我數(shù)了數(shù),有好幾雙筷子。
我問,你們一家人在一起吃?
他回復嗯。
這是第一次,過年他給我發(fā)圖片。
我告訴他,菜看著很好。
我這邊卻沒有什么菜,只有一些點心,和每年一次的春晚。
想給他回復張圖片,卻不知回復什么好。
他不再發(fā)圖片,我也不再回復。
這個年,有些悲涼。
初五回來,初六便去做手術。
然后,開始三周的月子時間。
那個月子過得很漫長,有一個世紀的長度。
我天天在家里躺著,在床上躺著。
看著日出日落。
我終于有了充足的睡眠。
他打電話問我工作上的事,順便問了句,問我怎么了。
這可不可以看做他對我的關心。
我說沒怎么。
我感到?jīng)]有說的必要。
他沒再問。他若真的想知道,我便告訴他。
但他沒追問。
在家很無聊,真的很無聊。
有時很希望跟他聊聊天。
但他不主動給我發(fā)信息,我也不主動給他發(fā)。
終于忍不住,我給他發(fā)了張窗臺上花的圖片,
他回信說,怎么不開窗簾。
我說,因為照眼。
他不再回。
我不再給他發(fā)信息。
在一起工作時,似乎還能說說話,感覺關系還不錯。不在一起,連話題都找不著,似乎是陌生人。
我看著長久沉默的手機。
看來,他并不關心我,他都不發(fā)短信問問我怎么了。
在他的世界里,我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我的存在與否,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他的微信圖像靜靜的呆著,似乎是一扇門,門的那邊是它的主人。
那個圖標,似乎在看著我,嘲笑我。
我刪了那個代表他的圖標,連同他所有的記錄。
又一次地刪掉他的微信。
他有沒有刪過我,像我刪他時那么決絕。
三個星期終于度過。
三個星期我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好,但無法再請假。
回來時,我看到陽臺的花奄奄一息,枯青色。
已經(jīng)看不到生命的特征。
只有很久沒有澆水,才會這樣。
走之前,我是怎么交待他的來。
花兒竟都枯死了,他熟視無睹。
一股悶氣升起。
看他那般溫文儒雅,謙謙君子似的人,應該是憐香惜玉的,怎么連一滴水也不給花澆。
心里有些個悲哀。
愛一個人,會愛跟她有關的所有東西。
他不愛這些花,推出,他不愛我。
悲涼充斥著我。
對他的反感再次升起。
我給他買了包零食,感謝他這一段時間,幫我分擔了工作。
他有些客氣,說不用。
我不想欠他什么。
重新澆水后,窗臺上的眾生命,開始乏著綠色的生命的光澤。
春天來臨。
又是一段平淡相處的日子。
不忙的時候,開始聊天。
不知還能不能回到往日的溫度。
愛擱久了,化成默然。
下午熏暖的陽光,照進青青的窗,屋里靜悄悄。
辦公室里卻異常的熱。
不知是否因為我穿了那件黑色長羊毛衣的緣故,還是太陽太溫暖。
我說,好熱啊。
于是,他起身去拉窗簾。
窗簾在落下來時,碰掉了我養(yǎng)的鮮人掌的小耳朵。
他用手去拿,卻扎到手。
我說放那兒就行。
我可沒有勇氣拿著他的手去給他挑刺。
我把鮮人掌放在另一個桌子上。
看樣子,它長得太高了,已經(jīng)不太適合放在那兒了。
高個子惹的禍。
碰掉的小耳朵,一共三只。
三只小耳朵長得異常相似,似乎是三兄弟。
我拍照,留念。
三只小耳朵扎了他。
終于讓他受傷。
某種出氣的感覺。
我桌子上的電腦屏很大,成為隔開彼此目光的障礙物。
感謝這個障礙物。
為了加強障礙,我在桌子上擺滿了花。
這樣,我可以在他看不到的區(qū)域里,做很多事??词謾C,偷笑,做一些奇怪的表情。
有次,我一側身,在障礙物的邊緣,看到了他的手,細細的手。
我對細細的手有一種天生的敏感。我喜歡修長的男人,修長的男人有修長的身材,修長的臂彎,修長的手指。
他只有修長的手指。
他的手指隨著鼠標移動,驚擾著對面一個塵世的心。
他一米七五,這是他告訴我的數(shù)字。
我感覺他身材不高,沒有依傍的感覺。
一米八的男人才是我想要的。
他說,男女身高差最好是十厘米,并且還走來跟我站在一起比。
我站起身,有些個想笑。
他為什么跟我比呢。
我們之間有沒有最美身高差是一個問題,關鍵是,就算有,又能怎么樣。
我們之間什么都不是,連他暖昧的眼神都是我瞎猜的。
他的眼神,如星際的星云。
惹得我整天的猜。
他到底離我有多遠。
開始忘記他的不好,想像他的好。
童話故事的結尾是,從此王子與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是美麗的童話。
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結尾是“從此和他幸福的工作在一起?!?p> 那么,這也是一個美麗的童話。
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工作。
這只是暫時的,其中的某個人會走。
不知是我先調走,還是他會先考走。
總之,會有人走。
我永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