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瑛是在醫(yī)院醒來的。
她感覺自己的眼皮很重,渾身酸軟沒有力氣。
“雪瑛,你再不醒來的話我就哭給你聽?!睂幮“才吭陉P雪瑛的床邊,低聲呼喚,“我第五次??伎歼M年級前兩百了哦。雖然生活不如意,但我們總要在艱難的日子里尋找出路。你快點醒來吧,崔子文跟你一起玩的那個游戲出新活動了呢?!?p> 關雪瑛費力地抬起眼皮,看了過去。
不用她出聲,寧小安已經(jīng)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激動地喊道:“畢修亦!雪瑛醒了!?。 ?p> 嗯?畢修亦?
關雪瑛迷茫中又哭笑不得,為什么看到她醒來,寧小安會這么激動地叫必修一???
另一邊,在窗邊幫關雪瑛整理東西的必修一聞聲回頭,正好對上了關雪瑛略微有些木然的眼睛。
他朝她展顏微笑,輕聲道:“歡迎回來,雪瑛?!?p> ……
從那天下午,在窗外油畫般絢爛的夕陽的映襯下,必修一對她說出那句話后,關雪瑛就覺得,無論身份,不談未來,她只想和必修一一起把握好現(xiàn)在。
在每一個空氣清新的早晨,關雪瑛會和必修一漫步在上學的途中,路邊的早餐攤常常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在每一個挑燈夜戰(zhàn)的晚上,在關媽媽看不到的地方,必修一都會以靈體的樣子陪伴在關雪瑛身邊,給她講題,偶爾關媽媽聽到動靜詢問的時候他們會迅速安靜下來,再相視一笑;每一場考試,必修一總是跟關雪瑛坐在同一個考場,只是關雪瑛的位置離他越來越近,并最終超過了他。
至于左天辰……
“我感覺最近左天辰的存在感好低啊?!惫卉嚿希瑢幮“踩滩蛔⊥虏鄣?,“我看還是你太秀了,以至于老班完全想不起來要表揚左天辰了。不過他也是,最近上課下課都不說話,也不來找你和我?!?p> 關雪瑛的視線落在窗外,神情恍惚:“他以前也不怎么說話,基本上都是我們?nèi)フ宜?。?p> “唔,好像也是誒?!睂幮“册屓涣?,但隨后又緊張起來,“今天早上考哪門?我好害怕做不完卷子??!”
關雪瑛無奈道:“當然是語文了,這個你都不知道嗎?”
明明已經(jīng)到了要高考的時候,寧小安還是這么傻乎乎的。
不過其實關雪瑛自己今天也感覺有些奇怪,總像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一樣。不過仔細想想也許這只是大家考試前都會有的心態(tài)問題。
只要放緩心態(tài)深呼吸就可以了。
不就是高考嗎,之前那么多次??级歼^來了,到最后一次??嫉臅r候她甚至還考了全年級第一名。那時候母親臉上的笑容是她兩年來第一次看到的,那一瞬間對關雪瑛的觸動非常大。
她原本以為早點出去工作減輕母親的壓力才是她該做的事情,卻沒想到對于母親而言,她更希望自己的女兒優(yōu)秀,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考吧,爭取到最好的成績以回饋母親對她的付出。
……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關雪瑛對自己的答題狀態(tài)很滿意,只要不出意外至少九八五高??梢员WC。
“接下來的假期你準備怎么度過?”
考試結束,必修一非常自然地走在了關雪瑛身邊。
這段時間他從沒有提過那天發(fā)生的事情,關雪瑛也沒有問起過。
對于她而言,聚靈體的事情已經(jīng)結束,接下來她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讀大學,畢業(yè)后找一份能讓母親放心的工作。
不過關雪瑛自己其實對于當時墮落聚靈體的話隱約有個猜測。在聚靈體的暗世界應該也存在墮落聚靈體,而墮落聚靈體很可能是有集團的,白旭在其中的地位應該不低。
而墮落聚靈體或許無法離開暗世界,他只能以投影的形態(tài)存在,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至于自己……也許她自以為的普通人身份并不普通,或許父親一直瞞著她什么。比如父親其實是很厲害的除靈師,或者至少與聚靈體有關。
不過這些現(xiàn)在都跟她沒什么關系了,高考結束,她確實需要考慮接下來的打算了。
關雪瑛朝必修一微笑:“當然是兼職啦,畢竟我大學的學費還沒有找落呢。”
“說起來……”關雪瑛的神色黯淡了一些,“你要走了,是嗎?”
必修一很久都沒有說話,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許久后,必修一輕聲說:“雖然知道答案,但還是想最后問問你,你跟我一起走嗎?”
關雪瑛笑了,只是這笑容卻透著股悲傷:“你真的很了解我呢,必修一?!?p> 于是必修一明白了,他沒有再說話。就讓他們之間最后的時光更美好一些吧。
……
關雪瑛跟必修一分別后踏進了樓道,媽媽常為她留著的那盞定時開關的燈亮得刺眼。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橘黃色的燈光,關雪瑛卻只感覺心中發(fā)冷。
明明六月份已經(jīng)很暖和了啊……
她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關雪瑛沒有在意,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
母親也許正為她準備晚餐,也有可能還在醫(yī)院沒有回來,過去兩年她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因此才會隨身攜帶家門鑰匙。
只是這一次,剛進門關雪瑛就察覺到了問題。
家里冷冰冰的,窗戶還維持著早晨她出門時打開通風的狀態(tài),這么昏暗卻沒有開燈。
怎么回事?難道母親早上就出門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來?
這可一點也不像是關媽媽的作風。
“媽媽?”關雪瑛呼喚道,只可惜沒有人應答。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握住母親房門把手后整個胳膊都在顫抖。
關雪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可怕的猜測全部壓下去,顫抖著推開了母親房間的門。
然后——
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關雪瑛差點窒息,她瞪大眼睛盯著房間內(nèi)的場景,腦袋一陣暈眩。
母親,她那本就病重的母親被一柄鋼刀釘在了床上,面色發(fā)白,眼睛卻睜得很大。
關雪瑛想喘息,然而一口氣就堵在喉嚨處,進不去也出不來。
她的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必、必修一……”關雪瑛慌亂得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輕聲喊著必修一的名字。
眼前母親的樣子像是波濤一陣陣拍打著她的腦袋,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不、不要?。?!母親……母親怎么會出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白旭?是不是之前那個墮落聚靈體?是不是這些該死的家伙!?。?p> 是,一定是他們……
關雪瑛的眼前一片白花花,她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