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家慶一路上無比輕柔地護送著迎安,由于平子真子不在,他把她帶去了自己的房間。
特意向女隊員借了從未穿過的新衣服,又囑咐三席準備了醒酒湯。
等迎安梳洗完畢,什么都收拾好了,也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本落賢者還是沒回來。
倒是有不少成員,都對他們的副官居然帶著正宇宮賢者進房間而議論紛紛。不過他們都很小聲,悄悄的,不論是單家慶還是別人,都沒聽到……大概如此吧。
一個熟悉的靈力波動漸漸接近,單家慶輕輕勾起了嘴角。
“單家慶!”殷忻的聲音渾厚又清朗,頓時引得成員視線頻頻。
單家慶起身:“您怎么也來了,殷副官?”
殷忻沒有理他,他徑直走到了迎安面前,見迎安雖然有些奇怪,但既沒受傷也沒有心情不好,頓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殷副官,您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等明天賢者在的時候。或者給我說,由我轉(zhuǎn)達也是可以的?!眴渭覒c笑瞇瞇,“但這里是我私人的房間,用來談事情是不是不太方便?”
“你還知道不太方便!”殷忻與迎安不同,他跟單家慶并不是同學,沒有那么深的交情,“我要帶迎安走?!?p> “當然可以,原本我也只是看到關(guān)佳賢者醉了酒,還一個人赤腳站在雨里,這才帶她來休整的。只不過,恕我職責所在,畢竟關(guān)佳賢者要從本落宮離開,她的安危我必須要保證?!眴渭覒c疑惑不已,“您是關(guān)佳賢者的什么人?我憑什么把她交給您?”
“……”殷忻沉默了,他自己也從未想清過這個問題。
單家慶微笑:“如果您自己都答不上來的話,我覺得,最好還是送關(guān)佳賢者回正宇宮呢。”
“她是我喜歡的女人!”
殷忻一字一頓,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這下您滿意了嗎,單家慶副官?”
單家慶什么話都沒說,他只輕輕向一邊側(cè)身,讓出了大門。
殷忻的目光在單家慶身上停留了兩秒鐘,這才轉(zhuǎn)向似乎依然處于醉酒狀態(tài),迷糊不已的迎安:“我?guī)阕??!彼p輕牽起了迎安的手。
迎安微微掙扎,但還是被殷忻緊緊握住。
在經(jīng)過的那一剎那,單家慶聽到:“謝謝你?!?p> 呵~
又是一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人。
他當然不會平白給這兩個人做媒,一切舉動,都有它背后真正的含義。
迎安被殷忻拉著,木屐敲在石磚上,發(fā)出噠噠噠噠清脆的響聲。
雨已經(jīng)停了,即使它帶來的涼意依然存在,但空氣中濕漉漉的,還是以至于讓迎安的掌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單家慶給她的醒酒湯很管用,她幾乎剛一喝下去沒多久就已經(jīng)清醒了。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究竟是怎樣任性地跑來了本落宮,以及,殷忻的那句話……
“吶,殷忻……”迎安輕聲,“你要帶我去哪里啊?”
而殷忻,已經(jīng)停住了腳步:“我們到了?!?p> 他們此刻已經(jīng)不在賢者宮附近了,他們正站在暗世界的山坡上,能夠眺望到遠處的星火。
殷忻輕輕拉著迎安朝自己這邊靠近了一點,他的眼眸溫柔似水,即使在昏暗的月色下依然清亮:“我來帶你看煙花?!?p> 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一團明亮的火光竄向夜空,“轟”的綻開碩大的花朵,亮晶晶的,瞬間就照亮了半邊天空。
迎安的臉上映著火光,她怔怔地注視著夜空,注視著璀璨卻一閃而逝的美好。
緊接著,陸陸續(xù)續(xù)數(shù)十朵金色的菊花次第開放,炸裂成細小的火星,猶如一道星光瀑布,湮滅在漆黑的色彩中。
殷忻微微側(cè)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悄悄握緊了她的手。
“真好看!”迎安發(fā)自內(nèi)心如此感嘆道,“我從沒見過這樣流光溢彩的畫面?!?p> 殷忻笑了,他抿了抿唇,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開口:“以后,我每年都帶你來看煙花。”
被這話語里的含義驚嚇到,迎安驀然回首,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全部都是殷忻的影子:“殷忻……”
“我是認真的?!币笮脹]有那么多的花言巧語,他只有這一句話,可其中的真誠卻分外可貴。
迎安聞言,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迅速抽手跳開:“我……我突然想起來正宇宮還有事情……”
“今晚你的副官執(zhí)勤?!?p> “我記錯了……是蕭震伯父!他叫我今天一定要早回家,我得走了!”
“今天蕭震宮是賢者留守。”
“……”迎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支吾了半天,突然轉(zhuǎn)身向山下跑去。
殷忻一把就拽住了她:“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也請你不要逃避好嗎?”
“……”
“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了?!币笮闷仁褂厕D(zhuǎn)過頭正視著他的眼睛,“我喜歡你。殷忻喜歡關(guān)佳迎安!”
“不……不是這樣的?!庇矑昝摿四橙说母觳玻安皇沁@樣的?!彼踔劣蒙狭怂膊剑暱涕g就已在數(shù)米之外了。
迎安覺得自己可能得了心疾,胸口那里砰砰砰砰跳得厲害,讓她沒有力氣掙扎,像是快要溺亡的人,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她想要逃離這里,逃離殷忻??v使遠處的煙花還在不休地綻放,可她早已無心欣賞。
殷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注視著那個女子毅然決然地退開,又慌亂地向下奔跑。
……
“雪瑛,你給我站住!”
……
迎安突然止住了腳步,她想挪動,可惜,做不到。
殷忻剛才在呼喚誰?
雪瑛嗎?
那是誰?
還有她為什么會停下腳步?
雪瑛……關(guān)雪瑛……好熟悉的名字……
他們兩人相距二三十米,就這樣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站立著。
“你看?!币笮玫穆曇艉茌p,“如今的暗世界,有幾人能用這樣的語氣令你心甘情愿停住腳步呢?”
不是這樣的……迎安在心中無聲地反駁。
“你不肯承認,可是我在你心中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些不一樣了?”殷忻在迎安看不見的地方,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那么,就讓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互相靠近,試試看我們能不能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
殷忻最后的問句像是一把榔頭,重重敲擊在迎安的心口。
她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對于殷忻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或許早已把他當成了兄長一般的存在??墒菓偃恕@種事情她根本從未想過。怎么能是這樣?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當柏生賢者問起思念的人時,心中第一個想到的竟是他?為什么當他那樣堅定地告訴單家慶他喜歡她時,她的心中也有了觸動?
迎安正在糾結(jié),而殷忻已經(jīng)慢慢走完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站在了她的身邊。
“迎安?!?p> “嗯?”迎安下意識回頭,又立刻避開了目光。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大概弄不清楚自己對我的感覺,其實我也說不上來?!?p> “……”
“我只是覺得,你就是命運中正確的那個人。我不想錯過你,再用一輩子來后悔?!?p> “……”
殷忻無奈地揉了揉迎安的腦袋:“如果我的話實在太唐突,讓你不能接受。那么至少,請你允許我,允許我追求你。我相信心中對你的那點不一樣就是喜歡?!?p> “我喜歡你啊,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