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青芷受傷危重的前車之鑒,阿蘇已經(jīng)比從前小心了——
院門隨身上鎖,小姐出門她跟在身邊,隨時注意周圍有沒有人跟隨……
她就怕再有人來傷害青芷,可她還是太大意了,就憑一封信箋,就讓小姐獨自赴約,她應(yīng)該和小姐一起去的,不應(yīng)該讓她自己一個人!
“我的嬌嬌——”阿蘇心急如焚,喃喃自語,“我該去哪里找你......”
她自己一個人又能找得到哪里呢?
她猛地拉住了一旁還未進(jìn)府的林長傾:“林公子,你快去找找青芷吧,她被人騙走了!現(xiàn)在生死不明——”
說到這里,眼淚都流了下來。
“青芷被人騙走了?”林長傾此時已經(jīng)酒醒了大半,努力站直了身子看著她,“什么時候的事情?”
阿蘇簡要地把事情的經(jīng)過急急地告訴他。
“只是一封信箋,我們就相信了,我們太傻了!”說完就捂著臉哭起來。
“阿蘇,你別急!我現(xiàn)在就派人去找她!”林長傾聽了心里也暗暗焦急,吩咐人備馬,又囑咐叫上幾個家丁一起去。
“大晚上的,在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只是家丁沒有來,林夫人卻在一群仆從簇?fù)硐戮彶阶邅怼?p> “母親,青芷她出事了,我要去尋她!”林長傾神色著急。
“你去尋她?她是我們林家什么人?”林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是從前我允你納她為妾,那也是她清清白白的才行?,F(xiàn)在,她這么晚外出不歸,誰知道是和什么人在一起?這樣的姑子,早已經(jīng)壞了名節(jié),我們林家怎么還能要?”
“你不許去!”林夫人最后一句話斬釘截鐵。
“還有這個婢子,在我們府門前哭哭啼啼,成什么體統(tǒng)?把她給我趕出去!”她隨手指了指淚眼婆娑的阿蘇,吩咐身后的家丁們。
一群家丁一擁而上,將阿蘇推搡到了街上。
林長傾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也已經(jīng)被家丁架住了手臂,他掙扎片刻卻被用繩子綁住了手臂。
“把他綁到屋里醒醒酒去,看這一身的酒氣,讓人看見笑話!”林夫人嫌惡地用絲帕掩住了鼻子,吩咐眾人關(guān)上了府門。
跌坐在地上的阿蘇絕望地看著林家高大的門楣,頹然無力地站起身來。
既然林家不肯幫,那她自己想辦法,她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小姐。
阿蘇跌跌撞撞地在街上,邊走邊四下呼喚著:青芷——嬌嬌——你在哪兒?
顛顛簸簸的山路上,一輛馬車正往城東的方向駛?cè)ァ?p> 青芷在馬車上便已經(jīng)醒了,但她沒有睜眼,而是繼續(xù)一動不動。她的手已經(jīng)被繩子綁上了,人被裝在了麻袋中,耳邊能聽到街市上偶爾傳來的說話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馬車停了下來,車幕掀起,車外有人把麻袋打開,男人粗重的聲音響起:“吆,今天這個貨不錯!等會你們別給我搶,讓我先來!”
“孫六,這個你可不能動,主人還要留著賣個大價錢呢!”這是一個細(xì)啞的男人聲音,青芷感覺她被人抱了起來,片刻后,“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身下的東西隔得她生疼,可她依舊一動沒動。
“好了,都別磨蹭了,吃飯去吧!”是另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周四,你看好這間屋子,別讓這姑子跑了!”
“放心吧牛爺,都用上藥了,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跑不了她!”周四細(xì)啞的聲音說道。
“還是警醒點好!”蒼老的男人聲音漸漸遠(yuǎn)去,然后,房門被“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的聲音,耳邊靜了下來。
等了片刻,確定周圍都沒有了聲音,青芷緩緩睜開了眼睛。
透過小窗,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大暗,現(xiàn)在約是戌時了。
屋里沒有掌燈,黑暗中青芷眼睛明亮,四下打量著——
這屋子不大,似乎是個廢棄的柴房,她身下有掉落的碎柴,一旁還堆著一堆堆的干草。房間里還放著幾摞麻袋。
青芷努力運氣,手上綁著的繩索卻紋絲不動。
她失望地放棄了努力——她穿過來時間太短,煉氣遠(yuǎn)遠(yuǎn)不夠,還是太弱了,她嘆了口氣,心里有些擔(dān)心阿蘇,她一定急壞了吧?
可她現(xiàn)在想這些沒有用,只能想辦法如何脫身了。好在聽那些人的意思,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黑暗中,她閉上了眼睛,決定繼續(xù)修煉,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突破,尤其是她的靈池,自從那晚以后再也沒有過變化。
廣陵城內(nèi),天色還沒大亮,早餐鋪子已經(jīng)有人開始開張了。
“哎呀,什么呀這是?嚇我一跳!”天還沒亮,早早從里面下了門栓準(zhǔn)備開門的燒餅鋪子里的伙計,被門口歪坐著的人嚇得打了個機靈。
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個二十來歲的女人。
“哎——,快醒醒!”伙計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蘇惺忪著睡眼模糊地看向他:“青芷呢?嬌嬌——我的嬌嬌——”
那聲音嚇了伙計一跳。
剛剛還睡著的人,眼睛都沒睜好,便猛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向街上走去,邊走邊聲音嘶啞地叫著:“嬌嬌——你在哪兒?”
伙計撫了撫被嚇的差點從胸膛里跳出來的心,邊去收拾家伙便嘟囔:“咋一大早的就來了個瘋女人!”
阿蘇漫無目的在街上找著,昨晚長亭那里她已經(jīng)看過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已經(jīng)在街上找了一晚上,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但她沒有放棄,挨個店鋪地問:“你看到一個漂亮的姑子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她,她跌跌撞撞地走著,問著,眼看路上行人越來越多了,她的腳步也越來越軟,身上也沒有了力氣,一不小心,她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呀!小姐你沒事吧?”女子嬌嫩的聲音響起,“哪里來的瘋女人,走路不看路嗎?”
她低下頭連聲說著對不起,趕忙給人賠不是。
“咦?你不是謝家的那個姐姐的婢女嗎?”又有女子清脆的聲音,她抬起頭來,只見一身精致綠色衣裙的貴女正睜著圓圓的眼睛望著她。
“你是——袁家小姐?”她略略思索著問。
“是啊,你還記得我?我只去過一次呢!”袁琴兒笑得眉開眼笑,轉(zhuǎn)眼又驚訝地打量她:“你這是怎么了?”
阿蘇在外面找了一晚,在地上睡了一覺,發(fā)髻都已經(jīng)散落,身上也滿是塵土,看上去確實不對勁。
“我沒事!”阿蘇忽然似是找到了救星:“袁小姐,你能幫我找找我家小姐嗎?她從昨天被人騙走已經(jīng)一晚上沒回來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阿蘇嘶啞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你家小姐丟了?”袁琴兒嚇了一跳,似是沒想到廣陵城還能發(fā)生這種事。“沒去報官嗎?”
“我報了,可.....人家根本不理我,將我趕了出來!”阿蘇吶吶地說道。
袁琴兒若有所思,現(xiàn)在的州府,大概眼中只有那些貴人們吧?像她這樣的姑子,怎會有人理會呢?
“袁小姐,你能幫我的,對吧?”阿蘇急急地拉住她的衣袖,眼中充滿了希望。
“小姐,你別理她了,快走吧!”身邊一個婢女輕聲提醒她:“你忘了,那謝家姑子的身份?”
袁琴兒微微一怔,有些拿不定主意。
阿蘇見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袁小姐,你一看便是心善的姑子,我家小姐她是個好人,你就救救她吧!”
袁琴兒無措地站在那里,衣袖被阿蘇緊緊拉著。
“小姐,快走吧!”一旁的婢女催促她。
“你.....你去找梅府的長公主殿下吧!”似是下定了決心,袁琴兒怔了片刻,神情堅定。
“梅府?長公主?”阿蘇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雖然知道梅府在廣陵城的大名,可梅府長公主豈是她一個婢女能夠見得到的?
“長公主殿下最是心善,這廣陵城,也只有梅家能幫你!”袁琴兒解釋給她聽。
“多謝你了!”阿蘇并不是愚笨之人,聽了袁琴兒的話便明白,其他人是既不愿幫,也不敢?guī)?,而梅家長公主,她能愿意幫忙嗎?
不論如何,能給她出這個主意,袁琴兒已經(jīng)幫了大忙,她不住地道謝,袁琴兒被婢女擁著速速離去了。
阿蘇站在街上還有些茫然:怎么才能見到長公主呢?
“哎呦,你這婢子原來跑到這里來了!”這是,只見一個圓頭圓腦的身影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
“你是?”阿蘇一時覺得眼生。
“咳,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林家的小柒?。繌那案尤ミ^你們府上!”小柒說起話來眉眼帶笑,“我們家公子不放心,又出不來,讓我找你呢!剛才我去你們的家里,沒有找到你,打聽了好幾個人才知道你在這里逛游呢!”
“你知道梅府在哪兒嗎?”阿蘇沒有聽他絮叨,茫然看著四周,她要先去試試看。
“你要去梅府?”小柒瞪圓了眼睛,壓低了聲音:“梅府可不是那么容易進(jìn)去的!”
阿蘇沒有理他,再難為了小姐她都要試試。
“你跟我來!”小柒見她決心已定,沒有多說,將她拉到一處僻靜處,將手中一物塞給她:“這是我家公子的名帖,他料到你報官不會有人管,本想讓你拿著名帖去報官用,現(xiàn)在你既然自己有了主意,那便用這名帖也是一樣。”
阿蘇對他道了謝,心中暗道林公子果然不是絕情之人。
在小柒的指點下,她很快來到了梅府門前。
只見高大的門楣,門口兩尊石獅兇猛威武,門邊還站著兩個帶刀的侍衛(wèi),一看便非尋常人家。
她沒有猶豫,拿著名帖就上了臺階,只是站在門口便被侍衛(wèi)攔住了。
她遞上名帖:“我是林府來的,求見長公主殿下!”
兩個侍衛(wèi)對視了一眼,一個侍衛(wèi)留下請她稍等,另一個則拿著名帖進(jìn)府稟報。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外等著,眼睛不時偷偷覷向門口那面無表情的侍衛(wèi),心中暗暗祈求長公主愿意見她。
片刻后,那侍衛(wèi)回來了,將名帖交還給她,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冷冷:“殿下外出禮佛聽禪,并不在府上,請你回去改日再來吧!”
“出去了?”阿蘇失望極了,“敢問殿下什么時候回來?”
“主子們的事情,我們下人怎會知道?”侍衛(wèi)有些不耐煩,冷聲說道。
阿蘇沒有了主意,想再追問,看了看二人冰冷的臉色,又住了嘴??墒乾F(xiàn)在讓她走,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踟躕了片刻,移步走到離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坐在一處街角,遠(yuǎn)遠(yuǎn)觀望門口——她要在這里等,直到長公主回來。
侍衛(wèi)沒想到她這么難纏,明明人家不想讓她見,她還賴在這里不走。可她待著的地方也不是府門口,又不能出言趕她,便任由她在那里假裝視而不見。
阿蘇慢慢蹲下,抱著膝觀望著門前,心里焦急萬分:小姐,你到底怎么樣了?你可千萬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