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離別
?。ㄒ唬?p> 屬于幽若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鈴聲回蕩在安靜的走廊里，幽若放下手中的筆，等待老師來收卷子。
待班級里的學(xué)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幽若才慢慢地拄著拐杖走出教室，剛一出教室就碰見迎面走過來的文哲。
“皓軒讓我來接你！”
“他人呢？”
“不知道，他只給我發(fā)了這條短信?！蔽恼軐⑹謾C舉在幽若的面前，幽若只看到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一句話：“接一下幽若?！?p> “你腿怎么了？”文哲用兩只手撐著幽若傾斜的身體。
“摔得！”
“……”
“你沒有給他打電話嗎？”
“打了，關(guān)機?！?p> 幽若突然感覺到一股煩悶，她恨不得馬上奔到賓館。
“慢一點，都走不利索了還想加快腳步？”
“……”
?。ǘ?p> 一到賓館，幽若就掙脫開文哲，加快速度地往電梯方向走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時到底在著急什么，她只是感到不安，這種惶恐，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了演唱會那天，她和皓軒走散了。
幽若來到皓軒的房間，用力地敲了敲門，沒有動靜。
她又返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空無一人。
“你慌什么？沒準(zhǔn)他一會就來了！”
“那他為什么關(guān)機？”
“手機沒電了唄！”
“不對不對，不可能！”
“你那么神神叨叨的干嘛？喂！你去哪？”
“前臺！”
“你小心你的腿！”
幽若魂不守舍的朝前臺走去，甚至都忘記了右腿的傷。
“你好！我問一下，6032房間的林皓軒一直都沒有回來過嗎？就是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位。”
“今天他一早就把6032房間退掉了?！?p> “那我這間房間呢？他不是訂了兩晚上嗎？”
“只有您住的這一間是兩晚，那位先生住的是一晚！”
“謝謝！”
“不客氣！”
“你怎么這么多疑？我再給他打個電話！”文哲扶著幽若走到大廳的休息區(qū)，幽若癱軟的坐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
“怎么樣？”
“關(guān)機！”
“他會不會出什么事了？文哲，你們有沒有共同認(rèn)識的朋友能聯(lián)系到他？”
“你呀！別瞎想了，他怎么可能會有事兒！”
“不對，我最近感覺到同桌怪怪的，從快要畢業(yè)開始，他就變得很奇怪?！?p> “他本來也奇怪，你呀，就別瞎想了，明天晨曦就回來了，你開不開心？”
“……”
（三）
凌晨一點，幽若躺在賓館的床上卻難以入眠，她抓著手機每隔十分鐘給皓軒打一通電話，而電話的另一頭卻一直處于關(guān)機的狀態(tài)，幽若右手把玩著頭頂夜燈的按鈕，燈一閉一關(guān)，晃得她更加心神不寧。
凌晨四點，窗外偶爾會有呼嘯而過的跑車打破屋里的寧靜，房間里慢慢響起幽若輕柔的呼吸聲。幽若又夢見：一顆高大茂密長滿青綠色樹葉的大樹上，皓軒坐在最高的樹杈上，幽若從很遠(yuǎn)就能看到皓軒手里明晃晃的鏡子里折射過來的銀光，幽若像是得到了信號，像大樹狂奔過去，可是，她聽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地疲憊，銀色的光越來越耀眼，耀眼到幽若看不到皓軒在哪里，直到銀色的光包裹住自己，令自己感到窒息，幽若才猛然驚醒過來。
屋子里被黑暗裹挾，讓幽若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她蜷縮在被子里，那種似曾相識的孤獨感突然襲來。
好想就這么睡去……死掉也好……
?。ㄋ模?p> 早晨六點，幽若被急促的敲門聲喚醒。她拿起床邊的拐杖，拄著拐杖朝房門走去，一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文哲和海瀚文，兩人一臉喪喪地看著幽若。
幽若頓時感覺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果然。
海瀚文說：“皓軒家出事了！”
?。ㄎ澹?p> 幽若奮力地往機場的安檢口跑，跑的著急了，干脆連拐杖也扔了，一瘸一拐地幾乎把每一個安檢口都找過了，都沒有看見皓軒的身影。
“同桌，你到底在哪里?。俊?p> “林皓軒！”
“林皓軒！”
“林皓軒！”
幽若氣急敗壞，雙腳攤開坐在地上，邊掉著眼淚，邊用眼睛掃著周圍，像極了丟了糖果的小孩。周圍路過的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同桌不要走！”
“同桌不要走！”
“同桌不要走！”
……
將近半個小時，幽若哭的嗓子都哭啞了，她站起身，走到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低著頭，眼神木訥的看著雙腳，直到有人輕柔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幽若才回過神，一抬頭，就看見晨曦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
晨曦蹲在幽若的面前?！皭劭薰?！”
“同桌走了，一聲不吭?！?p> “……”
“為什么呀？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拋棄我，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可以招呼都不打的走掉，我媽媽拋棄我，我爸爸不愿意要我，現(xiàn)在連陪伴我三年的同桌也這樣？”
“我怎么就這么可憐呢？我在他們眼里算什么呀？我就那么可有可無嗎？家里出事了不能和我說一下嗎？現(xiàn)在突然消失是在搞什么??？我到底在他心里算什么?。俊?p> “……”
“為什么會這么孤獨？為什么要分別？為什么一切都不能長久？為什么要長大？為什么成人的世界這么殘酷？”
“我可不可以不要活？我可不可以放棄選擇當(dāng)人類的權(quán)利？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我全身都是傷痛，心靈上、身體上、精神上?！?p> “可不可以不要活？”
幽若感覺到極度的崩潰，就像18年以來的所有委屈都在這一天發(fā)泄出來，晨曦抱住情緒失控的幽若。
“我在，我永遠(yuǎn)都在，從今天開始，你在哪我在哪，我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你了！”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傷害你、離開你，我李晨曦也永遠(yuǎn)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p> “你有我，幽若，我就在你身邊，你看看我！”
晨曦捧著幽若日漸消瘦的臉龐，一股酸楚感涌上心頭，身體像是血管被擊破，血液全部涌向大腦，這種感覺便是痛苦。
之后的幽若也明白，正如夢里所夢，美好永遠(yuǎn)都不會長久，再完美的東西也有支離破碎的時候，就如同幸福的家庭早晚會被疾病和金錢擊敗，富裕的生活卻無法體會簡單的快樂。
就像不管皓軒在哪里等她，即便手里抓著折射出全世界最耀眼光芒的鏡子，幽若終究還是把他弄丟了。
?。?p> 凌晨一點，幽若拿起枕邊的手機，按下熟悉的手機號。
“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
“我不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