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山立即急忙回憶這兩次交往的種種細節(jié)，他的腦海里在高速的旋轉(zhuǎn)著，他也沒有做出什么對巧珍不好的事情，對待巧珍的父母，該盡的禮數(shù)，他也都做到了，那天領(lǐng)證的時候，巧珍分明是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前幾天，巧珍還在他們家吃過飯呢，跟自己的父母相處得也挺好的，這一切的一切，都看出來，沒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看出巧珍對自己不滿意的。
巧珍把李山的手推開，后退一步，挺直身板，一臉認真地對李山說：“我是認真的，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大隊，辦離婚的！”
李山被巧珍的聲音，一下子敲醒了，從思緒里回過神來，搖晃著頭，眼睛迷糊看不清其他東西，他看著巧珍的臉，難過地問道：“為什么，我們明明好好的?。烤颓疤?，你還在我們家吃飯，一切都挺好的?！?p> “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不想嫁給你了。”巧珍一臉嚴肅果決地回答道。
“那我告訴你，我不同意！”李山脫口而出，他一時也亂了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下子難以接受，就像個噩夢一樣。李山覺得，巧珍雖然比自己小了十歲，但是，她已經(jīng)是個成年的姑娘，她懂得這種男女情愛，她之前跟自己去領(lǐng)結(jié)婚證，一定不是小孩子玩家家般鬧著玩的。
但是，為什么巧珍卻突然反悔了呢？李山突然想到李大福的事情，巧珍曾經(jīng)拒絕李大福的事情，難道說，巧珍這是恐婚嗎?
“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嫁給你了！”巧珍用手指著李山把話噴過去，說完立即轉(zhuǎn)身飛快的往來時的路跑。
李山一個人愣愣地站立在原地，一刻也不能動彈，一臉茫然地看著巧珍跑去的背影，感覺就像突然做了一場白日的噩夢一般。
巧珍走了，夢就醒了。
但是李山畢竟是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他追求巧珍，也不是因為一時的歡心，他娶巧珍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也就恢復(fù)了理智，開始琢磨著巧珍剛才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尋思著，巧珍的父母都已經(jīng)同意了這樁婚事，聘禮也已經(jīng)收了，結(jié)婚證也領(lǐng)了，一切應(yīng)該還是會順利的。
在這個保守的年代，沒有誰會輕易地去離婚的，除非到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去辦離婚。離婚是一種潛移默化，不成文的傷風(fēng)敗俗的低下行為。
巧珍一臉氣憤地回到家，見到莫婷開口就問：“阿媽，李山送來的聘禮呢？”。
莫婷一臉茫然地看著里屋的房間說道：“在柜子里面?！?p> 巧珍一聽立即走進房間打開柜子的門，一眼就看到了兩匹上好的嶄新布料疊放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上層。
巧珍雙手輕輕地把布料拿出來，放在床上，然后找到了一塊包裹行李的灰色布，把布匹放進去，包裹好。
莫婷走進來，看到巧珍這個舉動，急忙地問道：“怎么了這是？”。
這時候，巧珍突然想起來，那些糕餅，弟弟妹妹已經(jīng)分吃掉了，豬肉還剩一半，已經(jīng)做成了肉干，正在門口的屋檐下晾曬著，這些東西是無法歸還了，就當是李山初次登門的禮數(shù)吧，巧珍這么想著，心里平衡了一些。
“阿媽，李山給的那個紅紙封呢？”巧珍抬頭看到認真地問道。
那個紅紙封里面裝的是聘金，那個是一定是要歸還的，那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巧珍真的下定了決定，要把這些聘禮還回去，還回去，就意味著解除婚約，跟李山兩不相欠。
莫婷支支吾吾地，看到巧珍突然問起聘金，一時也沒有想到為什么，更加沒有留意到巧珍的變化，于是雙手擦了擦衣服佯裝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前兩日，你大舅來，家里急需用錢，我就拿來借給他先用著了?！?p> “你把李山給的禮金全部借給了大舅？”巧珍聽了立即情不自禁地責(zé)問道。她一聽到那禮金不在了，就仿佛是缺少某個關(guān)鍵的部位似的。
“人總會遇到個難處，大舅親自來借錢的，我們也真沒有什么錢，正好，李山拿來的禮金，可以借給他緩緩一下?！蹦梦⑿χf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她以為巧珍會理解她的這種善解人意，她平時就是這么教導(dǎo)子女的，互幫互助，人總會遇到個難處。
“阿媽，可是，我還沒有出嫁啊，你就把禮金借給別人了！”巧珍不滿地看著莫婷生氣地大聲說道。
莫婷這時候，才發(fā)覺巧珍的不對勁，巧珍為什么要揪住禮金不放呢，這個錢是借出去的，又不是不還，一臉困惑地看著巧珍。
“我要把禮金還給李山！”巧珍移動了一個方向，目光錯開了莫婷，嚴肅又認真地說道。
“還？你說什么呢，哪有結(jié)婚不要禮金的！”莫婷立即帶著責(zé)備的語氣說道。莫婷還以為巧珍是跟李山處出深厚感情來了，準備把禮金退還給人家。
“錢借給你大舅了，現(xiàn)在不能要回來，李山應(yīng)該懂這事！”莫婷生氣地跺腳說道。她心里開始埋怨李山，沒想到看著挺實誠的一個人，卻有著這樣的壞心機。
巧珍內(nèi)心里好像已經(jīng)點燃了一束火苗，撩撥著撩撥著，她急需要抹去那個燙心的火，沒有了禮金，她只能拿著布匹，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莫婷看著她抱著布匹匆匆跑出去的樣子，心里急著直跺腳，想跑出去追，又怕鬧出大動靜，她看到巧珍連布匹也拿走了，心里直罵沒良心的。
巧珍抱著布匹，一路快跑，很快就走到了十口村，找到了李山。
“這個還給你！”巧珍把懷里抱著的布匹一口氣塞全扔給李山。
李山一時感到莫名其妙，驚得都說不出話來，只見巧珍一臉氣喘吁吁地樣子，他害怕再惹巧珍生氣，就小心翼翼地把灰色的布打開，讓他驚詫的是里面包裹著的，正是自己送出去的兩匹新布料。村里的慣例，聘禮里面一定要有兩匹新布。
“你這是干什么？”李山把布匹舉起來困惑地問道，他此時已經(jīng)把巧珍說的離婚的事忘一邊了。
“離婚，這些都還給你！”巧珍摸摸心頭，順了一下氣，大聲說道。她認真地吐清楚每一個字，字字清晰，讓李山這次聽得清清楚楚。
李山翻了一下布匹，忍不住哧的一聲笑，感覺巧珍就是鬧小孩子脾氣，然后故意微笑著說道：“其他東西呢？”。
“那些糕點肉啊，那個當天，就吃了，這些東西，就當是往來的一個禮數(shù)，不算聘禮?！鼻烧渫χ毖謇碇睔鈮训卣f道。
“我說得不是這些，我是說，禮金呢？”李山鼓著腮幫微笑著說道，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巧珍這幼稚的舉動逗笑了，但是他又不能全部表現(xiàn)出來，因為他是當真不想惹巧珍生氣，巧珍要是生氣了，自己也會不高興。
巧珍的喉嚨一下子像是被核桃噎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李山看著巧珍那憋青的臉，順手把布匹還給巧珍，然后溫和的微笑著說道：“拿回去吧，別鬧了?！?p> “我才不要，我要和你離婚！”巧珍生氣地把布匹扔回去給李山說道。
“你們家收了禮金后，就讓我離婚，這合理嗎？”李山佯裝成一臉認真嚴肅很吃虧的樣子看著巧珍說道。
這話，一語中的，巧珍無以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