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鴛繼續(xù)問。
“你很好的,對不對?”
陸星栩沉默著,他不想和她說話。
童鴛驚恐地意識到。
陸星栩真的病了。
他高大,可靠,讓人安心,讓人依戀。
但是,他病了,這些就都沒有了。
“你是誰!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你快出去!這個人爆發(fā)了非常嚴重的基因病,很危險!”
“你胡說,他沒病,他不危險......”
童鴛被抓住,扯到了外面。
她拼命的掙扎。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童鴛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和腳都被著很堅韌的繃帶束著,這種綁帶童鴛只在星際新聞里的死囚犯身上見過。
是一種厲害的束縛帶,據(jù)說越掙扎,就越緊越細,最后能穿過肉束到骨頭里。
房間里的警報發(fā)出一陣很刺耳很急促的報警聲,接著,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的一群人,他們?nèi)簱矶?,帶著各式各樣的武器,你一下我一下的刺向房間里的人。
童鴛駭?shù)哪樁及琢耍翱熳∈?,你們在做什么,快住手,你們這群瘋子?!?p> “瘋子?”
“這是誰?她怎么進來的?”
“里面那個才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已經(jīng)重傷了我們醫(yī)院三分之二的人了?!?p> “哎,還不能直接殺死?!?p> “你倒是能殺死,算你的本事,它被這樣的捆著都能重傷我們這么多人?!?p> “嘁......”那人很不耐煩,但也很生氣。
他往里面刺的更用力了。
童鴛著急的撲過去,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了下來。
房間里發(fā)出一聲聲的怒吼聲,還伴著很刺鼻的血腥味。
“吁......這個女人是誰,制住她。”
“真是麻煩?!?p> “這種C型人最危險了”
“全星際的多羅多人都該死?!?p> “里面的盡量使用麻醉劑,他是將軍要保的人?!?p> “留下性命!”
“是聶將軍本人下的命令!”
里外頓時傳來一陣哀嚎和嘆息。
童鴛奮力掙脫了他們跑向了門口,她大喊,“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p> “陸星栩,我是童鴛啊,我是童鴛啊......童鴛?!?p> “童鴛......”
“童......鴛......”
發(fā)狂的野獸,突然縮回了自己的爪牙,他疑惑,然后憤怒,情緒又突然變得低落,忽然猙獰著朝墻上撞去......
童鴛瞪大了眼睛。
奇斯揉了揉發(fā)痛的額頭,他看著坐在長椅上呆愣的少女,微微發(fā)出一聲嘆息:“童鴛,這是正常的現(xiàn)場,C型基因就是這樣的,他......”
就是一顆隨時存在的定時炸彈。
童鴛側(cè)頭看向他,臉色平靜淡漠,她問:“老師,陸......星栩,為什么會這樣?”
奇斯蹙眉,他拿下眼睛擦了擦,緩慢的說:“是因為輻射,還有黑洞異生物身上攜帶的誘發(fā)型花粉?!?p> “花粉?”
“是的,和當初花之星星球上的花粉很相似?!逼嫠挂卜浅5牟焕斫?。
“他們同行的很多人,只有陸星栩的C型基因感染嚴重,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受你的影響?!?p> 奇斯淡淡的說:“幼體戀愛計劃,這些年我檢測了你們的基因生長,你的基因越發(fā)趨于完美,朝著B型的最優(yōu)型在進化。而陸星栩的,反倒隱隱從偽B型基因,往C型最優(yōu)型基因進化。”
童鴛有些驚訝。
我進化,他退化了......
童鴛站在首都星,聶家醫(yī)院唯一的一棵假樹下。
她看向漆黑的夜空里,唯一亮著的那個房間。
淡漠的眉眼在移動的燈光下變得忽明忽暗。
她心中越發(fā)地自嘲了。
她拿出手環(huán),撥通了卡拉的通信。
*
奇斯和聶將軍聯(lián)合向聯(lián)盟申請了首都星研究所正在研制的S型藥劑,以陸星栩此次S級任務(wù)的出色表現(xiàn)為由,申請治愈本次任務(wù)的聯(lián)盟英雄。
陸星栩的獲救。
在聯(lián)盟引起一陣追星的狂潮。
聯(lián)盟英雄陸星栩。
狠厲、機敏、年輕。
一時之間各大星際網(wǎng)絡(luò)媒體都在歌頌這樣的時代英雄。
陸星栩康復期間,童鴛只去看過他一次。
他眉眼干凈,氣場平和,他看見童鴛清淺一笑。
眼睛亮的像星星。
童鴛從醫(yī)院出來,就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獨自一人馬不定蹄的趕去了火藍星。
童鴛抿了抿唇,她喝了一口水濕潤干澀的喉嚨,繼續(xù)問道:“請問,你見過一個叫奧特的人嗎?”
“他是我的監(jiān)護人......他.....”
“沒見過?!?p> “不認識”
“......”
童鴛在需要重建的廢墟里,站的筆直,她放出奧特爸爸的投影,大聲的問:“有沒有人見過這個人,他是我的監(jiān)護人?!?p> 照片里奧特爸爸仍舊穿著他那身深藍色的制服,笑容燦爛,胖胖的臉頰仍舊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英俊和銳利。
前方的人沒有一個停下來,他們來來往往,身上掛滿了冷漠。
童鴛咧了咧嘴。
她坐下滿是灰塵的地上,沉默片刻,低低的說:“奧特爸爸,你在哪里?”
“我在這。”
童鴛被這聲回應,回的一驚,她抬頭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城市維護機器人。
四四方方的腦袋上兩顆紅色的眼睛,一條殘缺的機械手臂長長地垂到地上,看起來破舊又可笑。
剛才那句機械的聲音是它發(fā)出來的?
它們都有自己的程序,一般不會搭理程序以外的任何事情。
童鴛好笑的地想,我有幻聽了。
“奧特爸爸?!?p> “我在?!?p> 童鴛:“......”
她覺得這個機器人在占她便宜。
她扭過頭,轉(zhuǎn)了個方向,心情有些不痛快。
那個機器人居然也轱轆轱轆地轉(zhuǎn)到她面前。
“我在?!?p> 童鴛:“......”
她要發(fā)火了,機器人都欺負她,沒天理了。
“滾!~”
機器人好像做出了一個疑惑的動作,又轱轆轱轆地原地轉(zhuǎn)了幾圈,仿佛不知道怎么回復,急的轉(zhuǎn)起了圈圈。
童鴛目瞪口呆,覺得這個機器人成精了。
她一把把它按住,問道:“你是個什么東西。”
它機械的聲音,停頓一下,慢慢的肯定地說:“我是奧特?!?p> 他說我是奧特?
童鴛簡直氣到七竅生煙。
她冷笑一聲,自己居然跟這個奇怪的機器人玩起來了。
她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要離開。
那個機器人,電子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是小圓圓嗎?”
童鴛:“!”
她整個身體繃的筆直。
“我是?!?p> 童鴛拿著奧特爸爸給他留下的線索,找到了火藍星的幼苗管理機構(gòu),那里的媽媽說,奧特爸爸來過,并保護了他們所有的人。
但是,他卻在戰(zhàn)斗中受了很重的傷。
他離開的時候,給她留了東西。
是一段留影,快樂健康,笑容滿面的奧特爸爸。
畫面里沒有聲音,他笑著看著鏡頭,又指指身后的戰(zhàn)場,然后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說:“小圓圓?!?p> 童鴛再也忍不住眼淚砸了下來。
路上的人都很新奇地看著她。
她原路返回找回了那個奇怪的機器人,直接動手拆了它的芯片。
童鴛再次回到首都星的時候,陸星栩已經(jīng)出院了。
他正式編制于聶家軍直屬親衛(wèi)軍。
并且在首都星站穩(wěn)了腳步。
甚至在昂貴的首都星C區(qū),擁有了自己的宿舍。
授勛儀式上,他霸氣,醒目,風光無限。
童鴛靜靜地看著他舒展地眉眼,爽朗的笑容。
陸星栩總是很少笑的,他總是繃著,蹙眉,冷厲,冷漠,很少這樣爽朗的笑過。
他長得好看,這樣一笑,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風華。
童鴛看的有些怔了。
陸星栩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他干咳一聲,輕聲的說:“我們?nèi)ベI一些東西吧?!?p> 童鴛傻傻的點頭。
這是她答應他的,給他布置房間。
陸星栩也知道了奧特爸爸的事情,想讓她盡快的高興起來,打算把這里的宿舍布置的跟童鴛和奧特的家一樣。
溫馨有人氣。
“我們買這個大相框吧。”
童鴛點頭,“好?!?p> 接下來的陸星栩總是很忙,親衛(wèi)隊的訓練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繁多。
童鴛在首都星課題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她還要返回水藍星繼續(xù)參加大考,之后才能選擇學校,或者直接去研究所。
奇斯問她,有沒有想過再換一個幼體戀愛的對象,畢竟陸星栩十分的不合適,他的幼體期快要結(jié)束了。
而她還有一年的時間。
童鴛的默不作聲,這讓奇斯很為難,他說:“亞倫你應該認識,他的家族舉薦了他?!?p> 童鴛的睫毛像只脆弱的蝴蝶,煽動了幾下就歸于平靜。
她大考的當天,天氣很悶熱,她考完走出大門的時候,就遇見一直等她的亞倫。
他還是那樣,說話不緊不慢,距離不近不遠,他說:“奇斯老師,給我說過了......”
童鴛輕輕地嗯了一聲。
亞倫有些緊張,他自嘲地笑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越接近于成年體,童鴛越能感覺身體里的血脈膨脹,有時候歡騰的像一條條小溪,有時候寸寸結(jié)成冰塊,冷的她直打哆嗦。
她看見紅色的東西都會變得渾身冷汗,氣息變得不受控制,有時候陰沉,有時候狂躁。
她甚至因為做壞了一塊小蛋糕,砸壞了廚房所有的東西。
童鴛呼吸急促起來。
她回到首都星陸星栩的宿舍里,靜靜地等他回來。
“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么?”
陸星栩平靜的面具碎裂了,震驚,不可思議,眷戀,茫然......一齊涌上來。
“你說什么?”
“我們分手!”
陸星栩眸光一顫,他抬起頭,看到了她的模樣,眼神幽暗冰冷。
童鴛都能聽見他手指和身上的關(guān)節(jié)啪啪作響的聲音,他扯了下嘴角,驀地轉(zhuǎn)身摔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