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世之謎

　　雖然不知為何狄柔的不死軍團(tuán)沒有大舉入侵北胡，給了兀術(shù)狼時間等到了大寧的援軍，但陳紳兒不敢掉以輕心。按照她的計(jì)劃，蕭嵐國也早就應(yīng)該起兵了才是，此番浩劫若是少了這中土第一大國的力量，是萬難取勝的。于是再度寫信給魏慧文，催促蕭嵐國起兵之事。

　　魏慧文豈能不知此事的嚴(yán)重性，在接到陳紳兒第一封信的時候，便開始著手安排。只是沒想到，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蕭嵐國的“太后”居然病危。

　　宣和帝并非一位安于太平享樂的皇帝，心中有著自己的宏圖抱負(fù)。自從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倒是一位難得的“賢君”，更是一位“孝子”。自從太后病倒，宣和帝每天下了朝都守在太后身邊，雖然幾番接到了朝臣關(guān)于出兵助胡的上奏，但都被宣和帝按下。兵者，國之大事。休養(yǎng)生息了數(shù)年，蕭嵐國的國力剛剛有所發(fā)展，實(shí)現(xiàn)他心中宏圖霸業(yè)的時機(jī)尚未成熟。因此宣和帝的本意是不愿貿(mào)然出兵的，至少不是在這所謂的“浩劫”之初就拼勁全力，他要等著最后的時刻“力挽狂瀾”。但真要這么做了，又怕落下個“枉顧天下生靈”的罵名，恰巧太后病危，雖然宣和帝心中萬分擔(dān)憂“母親”的身體，但也算給了他一個最好的拖延借口。

　　太后的寢殿中，宣和帝龍顏大怒，指著御醫(yī)們的鼻子大罵“廢物?！币?yàn)樗麄円呀?jīng)盡力，卻無法治愈太后的絕癥，說白了，這位短命的太后，如今就是在倒數(shù)著日子等死罷了。無論于公于私，宣和帝都不可能愿意聽到太醫(yī)們的“無力回天”之詞。

　　聽到了宣和帝的怒吼，不時昏迷的太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誠兒。”太后語氣虛弱的輕聲喚道。宮女急忙為太后通傳。

　　宣和帝聽聞太后醒了，也顧不上發(fā)怒了，丟下這跪了一屋子的御醫(yī)們，三步并作兩步的趕到了太后的鳳榻前，抓起了太后的手。

　　“母后，誠兒在?！?p>　　“誠兒啊，莫要遷怒御醫(yī)們，他們盡力了?！碧蟮?。

　　趙玉誠的眼眶泛紅，強(qiáng)忍著淚水，擠出了一絲笑容安慰著。

　　“母后寬心，御醫(yī)們說了，您的身子修養(yǎng)幾日便會康復(fù)了，到時候誠兒陪您下江南，您不是一直想回故鄉(xiāng)去看看么。等您病好了，誠兒就陪您去?！?p>　　只見太后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誠兒啊，讓哀家好好看看?！毖粤T，太后吃力的想坐起來，趙玉誠急忙將太后扶起。只見太后緩緩將手抬起，輕撫著他的臉龐。

　　太后嘴唇微微發(fā)抖，漸漸呼吸困難起來，滿眼的慈愛與不舍。

　　“誠兒，你……要是我的親兒，該多……好……”話音剛落，太后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最后的這句話，聲音很輕，只有近在咫尺的趙玉誠聽得清楚。

　　“母后，母后！母后……”趙玉誠撕心裂肺的叫著！不停的搖晃著太后的遺體，一個縈繞心頭的問題哽在喉間，卻不能在外人面前問出口。

　　隨著趙玉誠的嘶吼聲，寢殿內(nèi)的所有人紛紛跪地，哭聲一片。就在此刻，宣和帝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一路小跑，引著一人急匆匆奔向太后的寢殿，剛奔入門，不由一愣，隨后也急忙跪地大哭，口中痛呼著“太后！”

　　被引領(lǐng)之人渾身冷汗涔涔，眼睛一轉(zhuǎn)，松了口氣，同樣跪地嚎哭起來。

　　良久，趙玉誠才緩緩起身，宮女們著手為太后整理遺容，準(zhǔn)備著身后事。

　　趙玉誠淚流滿面，悲痛萬分，卻瞥見了被太監(jiān)總管帶入殿內(nèi)的陌生人，只見此人絮著一對八字胡，哭得那叫個傷心。

　　“你是何人？”趙玉誠聲音嘶啞問道。

　　這人一愣，跪伏在地，不知如何開口，太監(jiān)總管急忙接話。

　　“啟稟陛下，此人乃是剛剛揭了皇榜的郎中，江湖人稱‘雙瘋邪醫(yī)’的韶南峰。”

　　“草民韶南峰，拜見陛下?！鄙啬戏寤琶σ姸Y。

　　“唉……晚了！什么‘雙瘋邪醫(yī)’，江湖名頭罷了。跪在這屋子里面的，有六位都排在‘神醫(yī)榜’上，不也只能告訴朕‘無力回天’么?！壁w玉誠哀嘆了一聲，擺了擺手，太監(jiān)總管會意，帶著韶南峰退出了大殿。

　　韶南峰不由心中后怕。

　　自從奔流寨出了事，韶南峰便直奔帝都摘星樓而來。本想報(bào)信兒，可離帝都越近，越擔(dān)心陳紳兒遷怒于他這“逃兵”。后來摘星樓，財(cái)紳莊，都滿天下的找他，嚇得他更不敢露面兒了。隱姓埋名，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今日，終于還是被摘星樓的眼線發(fā)現(xiàn)了，為了躲避摘星樓的捉拿，情急之下這才揭了皇榜，想到這宮中避難。壓根兒就沒仔細(xì)看那皇榜，只瞧了個大概是給太后看病。太后嘛，自然是女人，韶南峰也就會瞧點(diǎn)兒女人的病癥，也沒想過，他會瞧的那些花柳病，太后豈能沾染？

　　進(jìn)了宮這才后悔起來，憑他那點(diǎn)兒本事，萬一露了餡兒，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萬沒想到，老天保佑，這太后提前駕崩了，也算讓這韶南峰再次逃過了一劫。

　　太后駕崩，這是多大個事兒啊，太監(jiān)總管可有得忙碌，也顧不上招呼他這江湖郎中，隨意叫了個小太監(jiān)，帶著韶南峰安頓下，便去忙活起來。

　　是夜，趙玉誠帶著嬪妃們，還有三個皇子，兩名公主為太后守靈。跪在靈柩前，他的心中卻始終放不下太后臨終的遺言。到底是太后病糊涂了，還是另有隱情？此事成了趙玉誠心的一個難解的心結(jié)。

　　第二天早上，守靈時辰已過，趙玉誠依舊跪在太后的靈柩前，發(fā)著呆。嬪妃們早就跪不住了，奈何這趙玉誠不起身，她們哪里敢起身。一名嬪妃暗中給太監(jiān)總管使了個眼色。做為皇帝身邊的近侍，心思豈能不活絡(luò)？這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爐火純青，立刻便會意了。

　　只見太監(jiān)總管來到趙玉誠的身后，輕聲提醒著。

　　“陛下！守靈時辰已過，今兒是否停朝一日??？”

　　趙玉誠這才回過神，轉(zhuǎn)頭望了望窗外，果然天已大亮。

　　略微沉默，趙玉誠還是搖了搖頭。

　　“國不可一日不朝，走吧，我們?nèi)ド铣！碧O(jiān)總管連忙上前攙扶，趙玉誠跪了一夜腿也發(fā)麻。

　　“你們，都回去歇著吧，除了三位皇子，今夜其他人都不必來守靈了。”趙玉誠掃了一眼大殿中的嬪妃們，淡淡道。

　　眾嬪妃們哪里敢隨意應(yīng)命，紛紛垂首不語。趙玉誠也懶得計(jì)較，離開了奉先殿，準(zhǔn)備上朝。路上依舊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衛(wèi)全?！壁w玉誠隨口喚道。

　　“奴才在?！?p>　　“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什么法子，能知道兩人是不是血親呢？”

　　太監(jiān)總管衛(wèi)全嚇得一個激靈，這個問題非同小可，他豈敢胡言亂語？

　　“這……陛下，奴才只是個宦官，哪里懂得這種學(xué)問，不過宮內(nèi)御醫(yī)國手眾多，陛下若是想知道，奴才可以替您去問問?！?p>　　“不必了。”趙玉誠冷聲道。這種事情他豈能讓宮中的御醫(yī)們知道。萬一有什么變故，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亂子。

　　“對了，昨日你帶回來的那個大夫，他本事如何？”想到這里，趙玉誠突然想起了韶南峰。

　　“這，奴才不敢妄言，不過此人既然敢揭皇榜，相信本事自然不差的。‘雙瘋邪醫(yī)’的名頭，奴才也是略有耳聞，好像都是‘財(cái)紳莊’的人。”衛(wèi)全如實(shí)稟報(bào)道。

　　“‘財(cái)紳莊’……若是陳紳兒手下的人，應(yīng)該是有些本事的，退朝后，帶此人來見朕。對了，此事要保密?！壁w玉誠不忘警告了一聲。

　　“奴才明白?！?p>　　韶南峰本以為，太后駕崩了，等宮中忙過了這段日子，他就能平安離宮了，還少不得一筆豐厚的賞錢，沒想到只隔了一天，這宣和皇帝便再次召見了他，還是單獨(dú)的密談。

　　當(dāng)晚宣和帝在為太后守靈的時候，說了個讓人背后直冒涼風(fēng)的事兒。太后托夢給趙玉誠，嫌棄婢女沒有把她的頭梳好，命人開棺重新替太后梳理。趁機(jī)從玉梳上捋下了幾絲太后的頭發(fā)。而這夜還有一位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前來吊唁，便是摘星樓樓主魏慧文。畢竟太后同她可是“情同姐妹”。

　　也不知揣著怎樣的心思，可能是心血來潮，亦可能是冥冥中有那么一種感應(yīng)。趙玉誠“無心”的替這慧文姨娘拂去了落在肩上的幾絲落發(fā)，命人秘密的一并送給了韶南峰。

　　第三天夜里，宣和帝下令，皇子們也不必守靈了，只有趙玉誠與魏慧文二人為太后守靈。次日一早，魏慧文離開了奉先殿，離開了皇宮，眼睛哭得高腫起來，趙玉誠也是同樣，外人全當(dāng)是為了太后的駕崩悲傷罷了。

　　摘星樓九層中，魏慧文忍不住再次落淚。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蕭美華幾時見過魏慧文掉過這么多眼淚，不免擔(dān)憂問道。

　　“誠兒，都知道了?！蔽夯畚挠挠牡馈?p>　　“什么？知道什么了？”蕭美華不由心中一驚。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p>　　“這……這樣也好！小姐也算解開了個心結(jié)，應(yīng)該高興才是?！?p>　　只見魏慧文搖了搖頭。

　　“我最怕的，是這孩子經(jīng)受不住真相的打擊?！?p>　　“小姐，你該不會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吧？”蕭美華鳳眸圓瞪問道。

　　這次，魏慧文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可能不追問，如今他也大了，這些事兒，我也不想繼續(xù)瞞著他了。要恨，便讓他恨吧?！蔽夯畚挠膰@道。

　　“唉，小姐，您這次怎么如此糊涂？陛下從小有您暗中照拂著，沒經(jīng)歷過什么風(fēng)浪。他怎么能接受得了如此不堪的身世？”蕭美華也不由擔(dān)心。

　　只見魏慧文揉了揉太陽穴，也不免有些后悔?？墒乱阎链?，也只能無奈感嘆了。如今她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件事兒會影響到蕭嵐國的出兵計(jì)劃。思量再三，魏慧文親自手書一封，命人飛馬送入北胡陳紳兒的手中。信中言明了此事，恐怕蕭嵐國不會出兵了。

　　事情果然如魏慧文預(yù)料的一般，得知了身世后的宣和帝，仿佛變了一個人。他豈能接受自己是趙洪鼎強(qiáng)暴了魏慧文所生？包括趙洪鼎的死，他的登基，司政相國的權(quán)傾朝野，寧家一門雙王，竟然都是魏慧文的安排。如今饒是魏慧文痛斥利害，趙玉誠也決定，不再“任人擺布”了。要自己掌控命運(yùn)，掌控這蕭嵐國，未來還要掌控天下！

　　接到了信函的陳紳兒，不由鳳眸微皺，搖了搖頭，此事以后的后續(xù)影響，簡直不可估量，但眼前最大的危機(jī)，該如何解決呢？

　　就在接到魏慧文消息前不久，陳紳兒還收到了另一個從蕭嵐國傳來的消息，江湖中，也發(fā)生了詭異的事情。除了超凡世外的天機(jī)觀外，包括一門三宗在內(nèi)數(shù)十個大大小小的門派墓地被盜。被盜走的具是各門派中成名高手的尸體！陳紳兒終于明白了為何莫言按兵不動，知道了莫言在等什么了，只是知道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