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豬腦，真香

　　三樓正中央的雅間里，祁景修正跟著嚴(yán)潤澤嘗試這新鮮的吃法。

　　“我現(xiàn)在是真好奇，這一品樓的老板到底是誰?！眹?yán)潤澤嘗了一片肥瘦相間的羊肉不禁贊道，“這羊肉咬下去滿齒鮮香，一點往日的腥膻味兒都沒有，真是絕了?！?p>　　“誒，你說他這樓上雖是按菜品正常要價，但這樓下這么多人只收四十文一個還隨便吃，怎么看都是賠錢的買賣??？”

　　“不會?！逼罹靶薇砬榈?，拿起筷子給自己涮了一片牛肉，“二樓三樓的雅間一看就是專為達(dá)官顯貴單獨(dú)點菜準(zhǔn)備的，這菜品雖好，可這價格可不是一樓那些老百姓能吃的起的。”

　　“再看這肉，都是牛羊身上最好的部位片下來的，把好的留著給達(dá)官顯貴，那些下水和邊角部分自是在一樓大堂。隨便吃這招看似便宜了食客，實際上是給什么客人就得吃什么，這么一來尋常館子每日剩下的各種下水都成了能賣出去的寶。”

　　“也對，這手段當(dāng)真是高明。經(jīng)你一說，我還真想知道這一品樓背后的老板是誰了。”嚴(yán)潤澤輕搖折扇轉(zhuǎn)念一想，又拍案道，“你這廝，莫不是怕我們在珍羞樓吃飯不付錢，你又瞞著我們開一個新酒樓。祁老二啊祁老二，你說你缺不缺德。”

　　“我應(yīng)該讓小二上個豬腦子給你補(bǔ)補(bǔ)?！逼罹靶薨琢藝?yán)潤澤一眼，雖嘴上不說，眼神里都是你這個蠢豬的意思。

　　“好啊，若這管子真不是你開的，吃豬腦便吃豬腦?！皣?yán)潤澤作為從小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雖然從未吃過各種心肝腸肺，卻也知道這些東西在百姓桌上是常見之物。這一品樓老板即便能想到把這些搬到酒樓里邊，也不至于喪心病狂到把豬腦子也拿來賣吧。

　　“這豬腦看來嚴(yán)大公子是吃定了。”祁景修抬眼看了看他，“我若開新館子，開在自己酒樓對面打?qū)ε_嗎？況且這一品樓上上下下從掌柜到小二都是外來口音，我特地從郢都外招這么幾個伙計？”

　　“你個祁老二，又給我下套。那我先說明，這一品樓有的賣，我就吃。”嚴(yán)潤澤明白這回自己又被祁景修給忽悠了，想著給自己找補(bǔ)一下，“若沒有，那變作廢，還有你這故意給我下套太過分了，得把你書房那副謹(jǐn)公子的策馬圖給我鑒賞幾日?！?p>　　“成交。不過既是附加了條件，那便吃兩個豬腦吧?！逼罹靶搌P眼微抬，嘴角上揚(yáng)一副你輸定了的樣子更是讓嚴(yán)潤澤心里一陣發(fā)毛，他轉(zhuǎn)頭對著站在不遠(yuǎn)處候著的小二道，“小二！”

　　“誒，客官有何吩咐?！毙《崆榈匦∨苓^來，身子微躬以示恭敬。

　　“給我上兩個豬腦?！逼罹靶拚Z氣里滿是愉悅，“記住，給這位爺挑最大的?！?p>　　“切，誰跟你個變態(tài)似的，能想到賣豬腦?！眹?yán)潤澤也是胸有成竹，料定這一品樓老板沒這祁老二變態(tài)。

　　“哎喲，客官您真識貨！”小二忙豎起了大拇指，“這豬腦可是小店的招牌之一，每天都是限量供應(yīng)的。我們東家說了，這豬腦可是大補(bǔ)之物，那些普通人都是不懂行兒。”

　　“好你個祁老二，你還說這酒樓跟你沒關(guān)系？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嚴(yán)潤澤一陣反胃，那可是腦子啊，今天又載在這小子手里了。

　　“哦？客官認(rèn)識我們東家？可是東家在禹州的舊識？”小二插嘴問道。

　　“不認(rèn)識。”祁景修淡淡回答，不過也對這一品樓老板生出了些許好奇。

　　“可惜了我們東家今日有事外出，不在樓里，不然定當(dāng)客官為知音?！毙《忉尩溃皷|家說了豬腦乃滋補(bǔ)的好東西，世人暴殄天物，懂得吃豬腦的必定是懂食之人。您二位是要鹵熟的豬腦，還是生豬腦自己涮著吃？”

　　“什...什么？”嚴(yán)潤澤瞪大了眼睛，“還...還有生豬腦？”

　　“是啊，既然這位客官識貨，我建議您來倆生豬腦，那吃著才味兒才正?！毙《€熱心地推薦著。

　　“好！那就來味兒正的?！逼罹靶抻X得這小二甚合他意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銀錠子，扔給小二，“爺賞你的！還有并不是我懂食，只是剛才上樓的時候聽見有個伙計跟掌柜的說今日的豬腦送來了，便請我這弟弟嘗個新鮮?！?p>　　“謝大爺，您二位稍等！”小二拿了賞錢，屁顛屁顛跑了。

　　“祁老二，算你狠?！眹?yán)潤澤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被拖進(jìn)了祁老二的設(shè)好的圈套，起身打算走。

　　“哪兒去？”祁景修悠然地品了口茶，“策馬圖不要了？既然哥哥今兒個給你補(bǔ)補(bǔ)腦子，那就好人做到底，把畫也送你得了?！?p>　　嚴(yán)潤澤剛邁出去一步，聽著策馬圖，眼睛一亮，咬了咬牙，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不到一盞茶，小二便端著兩盤豬腦上了樓，一邊將豬腦從托盤上拿出擺在桌上，一遍嘴里叮囑著：“這豬腦可新鮮了，您二位直接放鍋里煮一會兒就能吃，可別煮老了，嫩的滑溜溜的才好吃。您二位慢用！”

　　嚴(yán)潤澤看著那白白的豬腦，雖然清理的還算干凈，光看著就有種粘膩膩的感覺，上面布滿的條條紋理讓他頭皮一陣發(fā)麻。

　　“瞧你那臉色白的?！逼罹靶薇镏€不忘落井下石，“我看樓下好像還擺著豬血呢，要不讓小二順便給你來點豬血潤潤血色？”

　　“別別別，我吃，我吃還不行嗎？”嚴(yán)潤澤可是怕這家伙再給自己下套，本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tài)，將兩盤豬腦倒進(jìn)了沸騰的湯鍋之中。

　　可等了片刻，豬腦在鍋中已經(jīng)微微浮起，也不見嚴(yán)潤澤下筷子。

　　“等什么呢，剛小二說了的，老了不好吃，要嫩的滑溜溜才好吃?！?p>　　嚴(yán)潤澤白了一眼祁景修，心一橫，將豬腦撈出來，放自己碗中，用筷子起了一小塊，閉著眼睛，放入自己口中。沒有預(yù)想中的腥膻惡心味，反倒是綿軟滑嫩如豆腐般的感覺，好像....好像還挺香。

　　“不就是兩個豬腦嗎？小爺愿賭服輸，你還別說這味道還真不錯?！眹?yán)潤澤突然覺得這回也不算是被這小子算計了，大大方方地品起了豬腦，又怕祁景修反悔，再次強(qiáng)調(diào)打賭的彩頭，“那策馬圖說好了的，等會兒我便跟著你上祁王府拿，不許反悔！”

　　“要不給你來點兒？”嚴(yán)潤澤覺得自己總得扳回一城，夾了塊豬腦遞到祁景修面前。

　　祁景修嫌棄地拿扇子抵住筷子，撇過頭去，眉毛皺成了一團(tuán)，顏色瞬間黑了。嚴(yán)潤澤順著他是視線看過去，心里一喜，這下好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