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鎮(zhèn)國候府
她還在愣著。
只聽見鎮(zhèn)國候說:“怎么,還在想如何報恩不成?”
她懵然一哽。
“要不,侯爺先將小女放下,免得勞累了侯爺?!?p> 他指腹略微動了動,淺淺思索片刻,突張口說到。
“不太累,如此將好?!?p> 這姑娘臉被臊的一紅,分外惹眼,腮凝新荔一般猶讓人垂涎欲滴。
鎮(zhèn)國候如今年歲也不大,也就是二十有四,模樣雋秀冷峻,威嚴(yán)之姿壓人胸腔。
至少現(xiàn)在她是看不出這些‘傳聞’與他本人幾字沾邊。
只是覺得他有些神態(tài)疲倦,眼下有些烏青,像是沒有休息好一般。
她凝神細(xì)想了想,以往也從未聽過鎮(zhèn)國候徐侯爺有這樣的興致,愛與姑娘相處,反倒是聽聞他拒了不少女子……
這會子一直攬著……
她想到這處,臉又一次加了些潮色,眼睛本想閉上,卻在挪下視線的時候瞧見了自己身上朱紅色的官袍。
織著錦文,還略有些金光折色一般。
這樣的官袍她以往常見,她的父親也是有一件朱紅色官袍。
大夏一品便是這樣的顏色。
只可惜兩年前父親因被人誣陷賣官鬻爵而被判了斬。
幸而當(dāng)時因她曾一舞得陛下興致,救下來自己與哥哥二人,不若,怕她也已是冤魂兩年。
鎮(zhèn)國候見她在自己懷里還猶有出神,眉角一挑,掌心一用力,直接將她摔在馬車?yán)铩?p> 由于摔得突然,她驚呼出聲。
發(fā)髻有些散落,他的官袍被壓在身下。
彼時再看,一身碧裝嵌著肩上的妝花圖,倏爾顯得妖艷媚俏起來,卻又水瞳含氳,沒有故作之姿。
更是惹人眼。
他看的有些蹙眉,當(dāng)下眸子沉色。
彎下腰給她將袍子重新?lián)炱饋恚?xì)致的給她圍上。
“孫家小姐,本候今日救你,得恩如天,當(dāng)還。想小姐教誨定是不會覺得不妥吧?!?p> 鎮(zhèn)國候薄唇微動。
孫碧岑聽言頷首,聲音柔美,卻非矯情,鏗鏘帶有氣性。
說:“今日大恩當(dāng)報,只是不知侯爺讓小女如何報答?”
她本是官家小姐,斷沒有‘小人’做派。
此刻她縱使低人一等,跪坐在車?yán)?,卻也是筆挺的,十足的尊容。
鎮(zhèn)國候見此,眼中華光轉(zhuǎn)換,嘴角擒了一絲笑意。
“兩年前,進(jìn)士及第的榮恩宴上,孫小姐一舞得陛下青睞,如今還恩,那就替本候去陛下身邊吧?!?p> 孫碧岑心里大驚,卻沒顯露出來,只是雙手互相揉捏在官袍之下,顯得緊張。
陛下身邊?
他已權(quán)勢滔天,也不像要完全把持朝政的樣子,現(xiàn)在他正放手歸權(quán)。
現(xiàn)在將她放到陛下身邊去為他效力,難道,難道他是假歸權(quán)不成?
這――
這等秘辛她知道了,便是長劍指候,如今便是除了應(yīng),就是死……
她額角沁汗,睫毛撲扇了兩下,立馬俯身叩首。
“是。”
她的路在她爹爹斬首那一日便是路盡,長兄如父,那日起,她的命運(yùn)便都交給了哥哥不能自主。
如今哥哥為了仕途將她賣給燕太傅獻(xiàn)媚,現(xiàn)在被救又要送入宮去,依舊是如斯命運(yùn),不由得自己……
她稍微小嘆一口氣,本是動作小,卻不料還是被鎮(zhèn)國候刻進(jìn)眼里。
不愿?
他心里笑道:不愿才好!
而孫碧岑此時的記憶已然飄飛到了兩年前的榮恩宴上。
那日本是她的閨閣好友施翊在榮恩宴上的節(jié)目,只是因為有人在她的繡鞋里藏了針,傷了足。
舞里有個難動作,墊腳花旋十一周,十分吃腳上的力度和平衡。
她一受傷,這個動作必然上完成不了了。
急得一個人在湖邊哭了許久,要不是她貼身的婢子找的急,孫碧岑怕也是沒有這般巧合,能替她這一支舞的。
結(jié)果,這一支《絲莞》舞陛下大悅,當(dāng)下賞賜了許多。
一下子所有新科三甲齊齊為她賦詩,一夜間孫家小姐名聲大噪,京都里誰都想窺見一二眼。
就這樣,才不過半月,他父親就獲罪判斬。
果真是天恩無測,前日里對孫碧岑青眼有加,后日里將她那一族將近屠盡。
好在榮恩宴上的這一舞,不然孫家怕是活不得她與她哥哥二人了。
馬車青路,沒多久便到了候府。
停下時,鎮(zhèn)國候亦然坐著巋然不動,要不是睜著眼睛,還當(dāng)他是在禪定。
兩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好一會兒。
鎮(zhèn)國候才輕笑,不出聲,只是胸腔悶起了一下。
“孫小姐今日是打算將本候堵在車?yán)???p> 孫碧岑這才連忙挪開,跪了許久,一下子的腿上無力又成全了鎮(zhèn)國候。
他順著屈身俯下去撈了一下。
在她耳邊淺淺笑著。
“兩年前見孫小姐規(guī)行舉步,落落大方的緊,今日接觸才曉得,原來小姐喜歡本候這臂膀不成?”
孫碧岑聽得眼睛直瞪,呼吸猶被抽離,憋的臉都紅了。
結(jié)果這話軟綿低沉的還沒完,只聽見他接了半句:“還是喜歡本候的胸膛?”
孫碧岑:……
呼吸一直沒敢出,整個人憋的厲害。
最后憋不住后猛然一大口氣吐出來,整個人也往后,卻撞在了馬車壁上。
一只溫暖的手貼在她的后腰,替她擋住了這一力道,沒讓她撞傷后腰。
耳邊冷聲劈下來。
“本候還指著你去陛下身邊,別人還沒去就砸在本候手里了……傷了腰,該如何跳《絲莞》一曲?”
孫碧岑這下子不再緊張,安安靜靜,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出來。
互有索取,她不必這樣低聲下氣。
跪下叩首,這次位置跪的偏斜,沒有堵住路。
“小女子粗野,傷了侯爺……”
語調(diào)盛滿的歉意左右搖晃,恨不得他再一句話狠話她都能哭一般。
一下子他收回手,藏入袖中,道了聲:“起吧?!?p> 隨即起身就出了馬車。
孫碧岑跟著一起下了車,這停得是候府正門,下人擁護(hù)著他進(jìn)去。
旁邊還開著角門,孫碧岑明事理,自覺的走角門。
下人們見這姑娘穿著侯爺?shù)墓倥郏婷嫦嘤U的瞧著,打量著。
硬是個眼生,也沒人能瞧看出個身份來……
她正要一腳邁入角門,結(jié)果一頭就扎到一個又軟又硬的東西上,撞的她頭疼。
孫碧岑捂著額頭抬起視線……
她嚇得退了半步,嘴里哆嗦了句:“侯爺,對不住,我沒看路……”
鎮(zhèn)國候臉色冰冷,帶著青色一般。
嚴(yán)肅的一句:“從今以后,進(jìn)出只許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