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殘陽夜無盡,血界漫空邪妖禍。
河畔的戰(zhàn)火,似已消弭。但黑暗的邊界與湖面,仍殘留著大量的硝煙血腥。
悲痛刻骨,以至息聲的議長古蘭,沉在自己的心海,對外境無覺。
不知過了許久,才在驚艷了百里地域的魔法沖擊震動中嚇醒,裂破了迷瘴,道出一身冷汗。
大口呼吸,方覺新生。
好似,先前心神溺在魂海,觸碰死境,在亡冥間逃回人世,心寒膽悸,害怕魂喪。
濕汗浸面,冰冷刺骨,發(fā)絲胡須貼在蒼白的老皮上,更顯病弱。
議長古蘭下意識握緊了蛇杖,緩緩瞄了眼四周的戰(zhàn)局,被激烈的戰(zhàn)斗吸引??此萍悍脚c敵人戰(zhàn)的有來有回,但實際怎樣,他內(nèi)心有數(shù)。
議長古蘭不覺得自己這方會贏!
這是場必敗的戰(zhàn)斗。
沒有其他可能。
只是,奇怪……
他們還在等待著什么?
“喂~”
突然的問語,將議長古蘭拉回了自己的這方戰(zhàn)場,鷹目冷視半空頭頂?shù)募s瑟。
悲痛的心情,已然收起,他又取回了理智,身為魔法評議長,他背負(fù)過很多的罪惡與責(zé)任,見過不知多少的死亡。
本就能看淡一切,只是,在面對常伴自己唯二的老友慘死后,他還是忍受不住內(nèi)心的煎熬,讓多年來平靜的心境,差點崩壞。
即使,因外力而驚醒,找回了平常的冷靜。但身心所受到的創(chuàng)傷,是無法馬上消失的。
議長古蘭本就蒼老的面容,更加衰敗了。
身上,還透出一股沉暮的死氣。就像是風(fēng)中的殘燭,也只剩余燼。
挽回不了漸漸腐朽的心靈,注定死亡。
“這就是你的正義?區(qū)區(qū)兩人的死,便讓你恍神至夜!若不是我,不屑小人行徑,恐怕,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死了?!?p> 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從漂浮在半空的約瑟口中說出。
“住口!”
議長古蘭執(zhí)杖,用力一戳地面,抑聲冷斥。
“為何人命在你嘴里,是這般輕賤?你也曾是為伊修迦爾做出貢獻(xiàn),護衛(wèi)一方平安的‘圣十大魔導(dǎo)’的一員??!”
半空的約瑟,紫紅巫帽下的眉眼,輕輕挑高:“呵呵呵呵~~,我的議長大人,你也說了是曾經(jīng)。我對有價值的事物,一向樂于展示善的一面?!?p> “但現(xiàn)在,圣十名號……,還有這個資格~,讓我心動嗎?!”
“已成廢物的東西,我又何必再繼續(xù)粉飾無聊的假面,做個好人呢!”
議長古蘭怒目切齒,握著蛇杖的手,又緊了緊。
“你,真是墮落的無可救藥!”
他氣喝一揚,幽靈鬼船隨之再出,昂首撞向漂浮于天的約瑟。
約瑟譏諷勾嘴,周身暗之能量形成屏障,將撞來的鬼船接下,垂落的右指一劃,數(shù)十成網(wǎng)的黑紫光流旋轉(zhuǎn)飛出,割裂鬼船,覆殺地面。
議長無懼,厲眼橫杖,莫名虛紋展開面前,如秘鑰開啟禁忌之門,召出數(shù)百炮陣,齊轟上天。
“議長權(quán)限·魔導(dǎo)集束炮,發(fā)射!”
轟——
光流網(wǎng)路被破,約瑟臉色微變,暗能屏障擴散,硬挺挺地接下了所有的恐怖炮火。護罩表面漣漪不斷,雖幸無礙,但密集的炮擊,還是震得約瑟在天空不停閃避。
“議長權(quán)限?!”
約瑟眸光閃爍,暗暗自語。
他似乎聽說過,那是評議長的最終權(quán)限,非評議院或人世危急存亡之刻不能動用。
那是,可以暫時取得評議院歷代以來,所掌握的全部魔導(dǎo)禁兵的使用權(quán)鑰匙。
無論是,鎖定大陸任何地方的‘衛(wèi)星魔法陣’;還是,一擊可毀滅一個國家的‘魔導(dǎo)精靈力’;又或者,是可消除整個大陸所有魔力的魔導(dǎo)脈沖炸彈‘菲斯’,都可調(diào)用。
但其危險性太大,甚至,造成的后果,可能超過正在發(fā)生的災(zāi)厄,所以,高層對這項權(quán)能限制重重,對議長人選也是慎之又慎。
哪怕,是前議長“庫洛弗多·西姆”這個背叛者,也不敢輕易動用這項權(quán)能,更不用說,是告訴與之合作的黑暗勢力了。
而現(xiàn)在,約瑟有幸見到了這項權(quán)限的再現(xiàn),只是,在接連碰到血暗結(jié)界的屏蔽,和數(shù)次魔法沖擊后,這項權(quán)能,還能保證多少威能,則是一個疑問?!
可即使如此,議長古蘭所召來的集束炮,每一擊也能毀滅一座城市,加上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讓這股恐怖的威能合在一起,足以撼動約瑟的心神,讓他認(rèn)真起來。
約瑟見炮擊仍舊不斷地轟在自身體外的魔法護罩上,他冷漠伸出一指,點向下方。一束暗能魔波,從指尖噴出,一路摧毀集束炮的火力,直射向渺小的議長。
古蘭屏息厲色,經(jīng)驗老到,沉著揮舞著黃金蛇杖,三道禁忌武具與魔法同時發(fā)動。
希爾斯之盾護體防御,擋下魔波。菲維娜圣域,虛空禁化天上的約瑟行動。最后是,大朱庇特集束炮,轟向了被制約動作的約瑟所在。
一系列舉措,雖令約瑟內(nèi)心贊嘆不已,但也僅是這樣。他身涌動強大的魔力,輕易粉碎了圣域禁化,抬手一拽,前方頓現(xiàn)鋪天蓋地的黑暗。
隨著,約瑟一扯,化為扭曲的螺旋,悍然擊破集束炮火,反噬議長古蘭自身。
轟的一下,希爾斯之盾應(yīng)聲碎裂,議長古蘭大口吐血,長袍衣甲炸開,白發(fā)長須染血觸目,渾身模樣狼狽凄慘,萎靡倒退間,不見往日從容。
下個瞬間,約瑟閃天一晃,出現(xiàn)在古蘭背后,一指死之氣息,點向他的后頸命穴。
同一時間,議長古蘭凜息色變,鷹目驟縮,武具‘替死傀儡’,瞬間,擋下致命的一招,他身脫出百米開外。
約瑟眼角抽搐,但見腳下魔陣倏開,封魔鎖鏈齊射而出,剎那,捆住約瑟的身體,將他的魔法與魔力,一同封住,動用不得。
約瑟的臉色,很快變得鐵青起來,他冷冷看向前方不遠(yuǎn)的議長古蘭,嘴還未開,已被對方搶了話口。
“安息吧!約瑟,神圣制裁?!?p> 議長古蘭執(zhí)杖指向被封魔陣封住,失去戰(zhàn)力的約瑟,毫不留情地降下了最后一擊。虛空漣漪,圣光寶具刀槍劍戟,挾不凡威能沖向約瑟。
直到對方身前方寸,好似,一切都已注定。就在議長古蘭下意識松口氣時,卻見約瑟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抹詭異的笑。
隨之,一股讓人間戰(zhàn)栗,讓生命顫抖,讓強者心衰的未明邪能,自約瑟體內(nèi),猛然爆發(fā)。
轟開了封魔陣,余波沖擊八方,議長古蘭不勝邪威,口嘔朱紅,身如拋線,砸飛出去。
煙亂后,是約瑟陰森沉沉的冷笑。
“古蘭,你不愧是能成為魔法評議院議長的男人,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差點讓我著了道?!?p> “可惜,你失算了一項!那就是,除了我們本身的魔力外,體內(nèi),還存有另一股可怕的力量。那才是,讓我等復(fù)活,讓我們趕上時代差距的真正原因。”
“罪!”
“咳咳……”議長古蘭渾身重創(chuàng)躺地,撐著白骨露肉的軀體,慘惻站起。胡須上,沾著大片血跡,面色灰敗,嘴唇哆嗦的說道。
“原來,這就是你們不懼剋魔禁制的原因嗎!”
約瑟略帶戲謔的口氣說道:“害怕么?這便是手握絕對力量的現(xiàn)實!我所渴求的權(quán)能一角?!?p> “現(xiàn)在,雖所獲不多,但我遲早會將這股力量完整納入在手。而你,就是為了讓我扣響強者之路上的祭品。”
議長古蘭暗下臉色,陰冷輕語:“被邪惡迷了心智的可悲之人!”
“哈~哈~”約瑟無所謂的伸出手,笑道:“看在你讓我感到稍稍興奮一點的份上,我讓你……”
語未盡,異象生。
四方戰(zhàn)場,全員止息。停住手腳,齊望血界穹空。
但見,紫異妖邪氣,八方無邊匯中通。
暗能激耀,一枚散發(fā)著亙古惡意的符文,在天空化現(xiàn),褪去了血色的紋理,病白一片灰調(diào)。
復(fù)生的亡靈邪影們,皆心頭一凜。隨即,看向了各自的對手。不論先前,帶著怎樣的心態(tài)戰(zhàn)斗,在這一刻,都不禁對正義一方的人們,露出了同情與憐憫。
拉斯提羅斯收斂了微笑:“玩耍,結(jié)束了!”
無會長一臉平靜:“可惜了?!?p> 哈迪斯沒了表情:“好友,我們的相會,太短暫了!這場血宴的息幕,比老夫想的還要快啊~”
議長古蘭察覺到各處戰(zhàn)場驟變的詭異氣氛,一股不好之感,涌上心頭。
“發(fā)生了什么?那個邪惡的符文是什么意思?!”
約瑟收回了剛浮起的興致,無奈的瞇了瞇眼。
“意思就是,戲夠了!該收尾了?!?p> “可惜,我還以為能陪你再玩玩的。時不待你,讓我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
東邊戰(zhàn)場
獵犬會長高德曼,一邊護持著氣力衰竭的奧芭老太,和因魔法‘異向取性’對四丑鬼魔無效,而心生動搖的波布。
一邊,奮力獨戰(zhàn)四大鬼魔,殺到瘋狂。
面對身法詭異,出招陰毒的四丑鬼魔。高德曼一貫大開大合的風(fēng)狼之牙,頓現(xiàn)支絀。
上下左右,八面間隙,險招不斷,逼得高德曼連連后退,喘不過氣來。
很快,他身上的傷,就多到一種恐怖的地步。血色飛濺,染紅了全身,無法抗拒的疲憊,將高德曼的精神吞噬,意識與視線,已在不知不覺中,融匯一起,恍惚迷蒙。
久戰(zhàn)之下,高德曼的失手,逐漸增多,終于,在一次短暫失神的剎那。
四丑鬼魔中的丑笑面具客,閃身劫住了高德曼的后路,五指化成厲刀,一舉貫穿了失去戰(zhàn)力的波布與奧芭老太的胸膛,翻手?jǐn)囁榱怂麄兌说男呐K。
在兩位會長錯愕不覺的表情下,一招收了性命。
被另外三位鬼魔拖住的高德曼,驀然驚醒,風(fēng)狼之牙奧義爆發(fā),竟暫時逼退了三魔連招。
高德曼悲泣著,踉蹌趕到老友們的尸首前,臉色再變,氣血劇動,噴出一口鮮血來。
四丑鬼魔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分別站立四方,慢慢向著中心虛弱跪地的高德曼靠近,卻被主人拉斯提羅斯令止。
“看在,你們身為菲歐蕾最強五大公會的會長身份上,我憐憫的大發(fā)慈悲,讓你們?nèi)A麗的從這個舞臺退場吧!”
拉斯提羅斯一手捂臉,一手緩舉,略帶悲憐地吟唱著古老的詩文,好似,真心責(zé)怒。
“啊~,讓污穢的朽者,接受王的慈悲,背負(fù)著惡業(yè),去懺悔無盡的罪吧!具現(xiàn)之弧·帝國之塔——”
大地震動,空氣沸鳴,一座巨大的黃金塔樓,在高德曼凸出的眼珠中,將三大公會會長的身體吞納其中,氣勢磅礴地沖入云霄,直聳入天。
恐怖的魔力,逐漸匯聚在黃金的塔身,在邪光熾盛到一定的時候,遽然爆炸,推平了百里方圓的蒼穹云海,連帶著矮山群脈一起摧毀。
其他的戰(zhàn)場,也被波及,而產(chǎn)生巨大的震動。
“噓!”
食指抵唇,閉目垂身,拉斯提羅斯輕輕一吹,為戲的落幕,而致謝無人的禮座。
……
西邊戰(zhàn)場
鳴動地層的光束中,一道本該消失的魁影,霎時,止住崩壞的軀殼,散發(fā)出不同以往的恐怖與力量。
鳩拉悚然停住施招,喘息流汗地死死盯著阿茲瑪?shù)臍w來,感到靈魂微顫。
“你!?。 ?p> “鳩拉。”阿茲瑪垂眼悲傷,早先的戰(zhàn)意與狂熱,已收斂不見,換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無奈無力的沉默。
“你是個值得我尊敬的強者,如果可以,我真不愿用潛藏在我們七邪影體內(nèi)的,另一股不屬于我們自身的力量,和你戰(zhàn)斗?!?p> “可是不行,你也看到了吧!那天上的符文,是代表著除這里之外的其他地域的戰(zhàn)場,已全部淪陷?!?p> “所以,我們沒法再留手了,該我們?yōu)檫@場血宴的序曲,拉下完美的落幕?!?p> 鳩拉聞言震驚,腦海異動,轉(zhuǎn)瞬明白過來,聲音顫抖的問道。
“阿茲瑪,你說其他地域?難道,指的是駐落在世界各地的評議院分部?!”
他看著阿茲瑪沉默的模樣,倏地,又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的質(zhì)問道。
“難道,還有魔導(dǎo)士公會?比如說,在伊修迦爾大陸上,也是舉足輕重的菲歐蕾前六位最強的公會?”
靜默的阿茲瑪,深知再也瞞不了鳩拉,只能,重重呼出一口郁氣,開口道出肯定。
“你猜的不錯,菲歐蕾前六的公會,也是我們這次的目標(biāo)之一。”
鳩拉的臉色,霎時,慘白一片。心如刀割,刺痛不停。如果,那邪紋的意義是真的?那么,他所在的公會,一定,也遭了毒手。
這樣一想,他就不由悲怒憤然,身為蛇姬之鱗的大家長,公會里,盡是被他當(dāng)作自己孩子疼愛的年輕成員。
尤其是,利昂和雪莉婭,是他最為看重的接班人。想到這樣未來有著無限可能的后輩,可能已被邪魔殘殺,他就止不住的殺意涌動。
率先,攻向身為惡之先鋒的阿茲瑪。
但同時,鳩拉理智的一面,也深感凜然。這場突襲,比他想的規(guī)模還要大,波及的范圍還要廣。
無論,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這個世道,終將迎來一場未知的大變局。
鳩拉收神現(xiàn)無情,最強的魔法‘霸王碎巖’,被他全力打出,不再留有任何余地,這是要分生死,定勝局。
可惜,如果阿茲瑪只有原先那種程度的實力,那鳩拉的這招,或許會成功。
但,再加上阿茲瑪體內(nèi)罪的力量后,那么,勝負(fù)的終局,就不一定了。
早看破鳩拉打算的瞬間,阿茲瑪也同時進(jìn)招,雙手按向大地。地面忽拔數(shù)根巨型大樹,纏住了鳩拉的身形,強制打斷他最后的大招,困束其中。
然后,阿茲瑪心念一動,將大地之下隱藏的魔能魔脈,全部釋放,光芒迸耀,產(chǎn)生了足以將整個評議院的領(lǐng)土范圍,摧毀殆盡的超級大爆炸。
“安息吧!我所認(rèn)可的強者啊~,大地的咆哮——”
【注:本來阿茲瑪?shù)倪@招,原本不可能發(fā)動的這么快,需要時間和地底魔能接觸后,再控制。但是,他體內(nèi)的罪力,有著侵蝕的特性,所以,讓他這招的重重約束,變得簡單起來?!?p> 【這招,看似威力很大,但有個先決條件,地底必須有魔力,魔力引發(fā)的爆炸和地底的總魔力有關(guān)?!?p> 【所以,碰到有豐富地脈的魔能,這招在F~SSS級的第一領(lǐng)域內(nèi),堪稱無敵。甚至,可以威脅到第二領(lǐng)域‘圣級’的存在?!?p> 而就在這般恐怖威能即將爆發(fā)的前幾分鐘,其他戰(zhàn)場,也畫下了終局。
……
南邊戰(zhàn)場
烏爾夫海姆拖傷死戰(zhàn),以消耗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解放所有的魔力,招招狂亂不止,兇狠異常。
對敵,對自己,都是一樣的狠絕。
手?jǐn)嗔?,就用腿去踢;腿折了,就用強壯的身體去撞;身體麻了,即便,只有滿口利牙的嘴,他也要去咬斷敵人的喉嚨。
但是這些,對已經(jīng)收起玩鬧心態(tài)的布魯諾特來說,已盡成無任何樂趣的廢招。
此時,在他心中,只有快點完成任務(wù)這一種想法。
任烏爾夫海姆兇招百式,狂暴嚇人。布魯諾特一概無視,放開自己真正的實力,以數(shù)十倍重力場域,壓垮了烏爾夫海姆的獸軀,將他無情踐踏在破敗萬丈的土地里,一步縱身臨躍眼前。
探手蓋住烏爾夫海姆的天靈,在對方死命掙扎的扭曲表情下,道出冷漠的話語。
“獸脈覺醒,也就這種程度嗎?”
“無聊~”
五指用力,重能運轉(zhuǎn),令周遭空間,都不禁碎裂的力量,一同灌入了烏爾夫海姆的腦內(nèi)。
伴著究極的痛楚,在一片曲漪中,他的腦袋,如瓜迸裂,白漿飛濺。
氣氛一肅,靜默沉浸。
大衣獵獵迎風(fēng)舞,長鞭囂蕩鳴空響。
布魯諾特的表情,再次,變回了原先的陰冷。
……
北邊戰(zhàn)場
血色的殘跡,敗落的人,終成一幅悲惋的畫面。
魁梧霸氣的‘無’,單手扣著凄慘血淋的海伊貝里恩的喉嚨,拎在半空。另一只手,則悠然背在身后,猩紅的瞳孔,瞇起森然的冷笑。
“血族之后,你還有一招的機會,證明你的價值!”
被扣住咽喉,滿臉血色的海伊貝里恩,費力地睜開眼,看向近面那殘忍無情的男人,心下悲涼,竟升決絕。
“我……絕不向……邪惡……低頭……”
他緩緩伸出雙手,抓住‘無’扣住自己的那只手臂,昏暗的眼眸內(nèi),閃過一絲狠絕。
“血脈真意·暗血錄?!?p> 嘶啞的語調(diào),引動出潛藏在血脈深處,那久遠(yuǎn)的記憶。
隨著,海伊貝里恩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沸騰,與極速消耗,那被世間遺忘的力量,伴著神玄的畫面,璀耀整個人世。
‘無’心頭莫名悸動,不由得松開了扣住海伊貝里恩咽喉的手,隨后,他的意識,便被紛沓而至的記憶洪流吞沒了。
至夜黑暗,星光皎月,荒木枯林,斷崖古堡,森冷王城。
冰風(fēng)寂寒吹夜荒涼,門窗鏡后燈火璀然,華宴高歌舞曲美人。
一個個身段修長,禮裝艷絕的高貴身影,走在古老幽暗的長廊中,似踏行于歷史的光河,姿步肅穆,但聲色輕佻,卻又不顯傲慢。
好像,閑庭人間的主人,隨意又優(yōu)雅。
驀然,‘無’現(xiàn)身輝煌華貴的大廳,周遭,倏然安靜,他的后背,立感透骨冰寒,數(shù)百道刺目的視線,一起投向他身。
那一個個稍露危險氣息的王爵與貴姬,令‘無’驟感精神崩潰,好似,天威壓蓋,反抗不得。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無比強大,遠(yuǎn)超‘無’的想象,可怕到讓他大腦空白,陷入懵然。
就在這時,諸王中心的皇座上,一位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只是,落下一道清冷的目光,‘無’便頓感頭皮發(fā)麻,魂肉炸裂,幾近死亡。
若不是關(guān)鍵時刻,‘無’體內(nèi),那股屬于萬惡之源的罪力泛起波瀾,突然,將他的靈魂護住,驚醒了意識,怕是‘無’,會在王座上,那名男子視線落下的瞬間,魂飛魄散吧!
‘無’醒神的第一時刻,便動用極招,破開了血之記憶,復(fù)歸現(xiàn)實。然,他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面色煞白,心臟跳個不停。
與死亡擦肩,不可能不怕。
在‘無’的前方,使出血之真意的禁忌時,海伊貝里恩便焚盡了全身的血液,化作了干尸,寸寸焚滅飄離。
‘無’心有余悸的望著海伊貝里恩消失的空處,仍舊,冷汗不停的后怕道。
“這就是血族后裔,解開血脈深處的記憶后,所回饋的力量嗎?”
“暗血錄,喚醒血脈中記錄的那久遠(yuǎn)古老的影像,將敵人拉入過去的景象里殺死?!?p> “記憶……,那些人,大概就是……曾站在整個血族頂峰的諸王與皇吧!”
‘無’不禁感慨,即便,是這么強大的族群,也逃不過命運的殘忍,而在百族爭霸的時代里,被淘汰,成為無數(shù)墳堆中的一員。
“這世界,天外還有天!誰也不知,會在什么時候,碰到更強的怪物,成就另一段輝煌?!?p> “圣的領(lǐng)域!吾遲早也會到達(dá),甚至,更高。吾絕不會和血族一樣,成為歷史的遺骸?!?p> “吾會凌越古今,成為最強!”
‘無’負(fù)手轉(zhuǎn)身,霸氣而去。
……
中部戰(zhàn)場
萬木成林,林林森海,詭譎天險,自然之道,磅礴蓋世,鎖困邪者。
或以毒蝕霧,或以藤為枯牢,或以葉為劍。
萬物之植,皆為利器。潛影無形,殺人無蹤。
如此浩瀚陣勢,卻在哈迪斯見到天現(xiàn)異紋之刻,霍然改變。
威嚴(yán)的黑甲老者,緩緩張開了充滿血光的右眼,深沉的氣息,驟變邪暗,披風(fēng)獵響,自發(fā)繚亂。宛如,打開了惡意之門,露出最可怕的一面。
“惡魔之眼,開!”
一股驚人的魔力,由哈迪斯體內(nèi)爆發(fā),直沖上蒼,震蕩了整個環(huán)山河岸,山脈搖晃,大氣嗡顫,湖水波瀾,天地一噤。
妖精公會,會長秘術(shù),天照式,在哈迪斯手中,隨心飛舞,絕艷人間,破滅森海天關(guān),直取沃洛德性命。
沃洛德咳血受創(chuàng),蒼白滿面,神情仍堅定不懼,催發(fā)自然之能,生命之源,托舉萬木植被,硬抗天照兇威。
只聞一聲“轟爆”。
沃洛德再受重?fù)簦瑑?nèi)骨斷裂,血灑蒼穹,直墜地面。
哈迪斯不留余情,緊接追命,惡魔的沉淵,被他以遠(yuǎn)超先前數(shù)十倍的魔力發(fā)動,無盡黑暗自虛無涌來,吞天噬地,泯滅一切光陰。
重傷的沃洛德自然不敵,被一舉吞沒大半的身軀,拖向死亡的深淵。
在最后,沃洛德從暗潮中,仰望著血色上蒼孤立的人影,伸出僅留的右手,似要,抓住什么?似要,挽回什么?
老目忽然濕潤,悲涼了心。
他明白,如今,走到這番地步,已是注定。
他抓不住昔日好友的身影……
在失去的那一刻,兩人,就已緣絕。
但是,沃洛德真的不想這樣,不想這樣放手,不想放手啊!
無論,那人選擇了怎樣的道路!那也是,他曾經(jīng)最重要的伙伴。
是他,生死同在的摯友??!
不甘,恨,無力,悲泣……
在被黑暗吞沒的最后,沃洛德還是發(fā)出了蒼涼的哭求。
“好友啊~”
聲與人,同葬暗淵,再也不存。
明明是心下的決定,可為何,哈迪斯會覺得胸口的那塊,有什么東西壓在上面,沉沉悶悶,得不到舒通,壓得很緊,很痛。
“沃洛德,我們終究不是一類的人?!?p> “為了追尋生前未了的夢!哪怕,是接受邪神的恩賜,老夫也要再活一世。”
“上古三大修煉體系,習(xí)法魔道!煉體武道!明紋神道!”
“三域二十一境,凡俗、圣人、神靈!”
“逝去的神話歷史!”
“那傳說中,背負(fù)著弒神天命的三道境·極限名者!”
“至尊魔道的〖圣魔十天〗!圣十大魔導(dǎo)這個稱號的由來!!”
“絕天神道的〖冥神七罪〗?。?!”
“極巔武道的〖無邪四君〗!??!”
“啊~,久遠(yuǎn)的歷史,上古的秘辛,魔道的深淵。這些,無不充滿了迷人的魅力,值得老夫窮盡一生去探索。”
“畢竟,曾身為寶藏獵人的老夫,那份對未知的探索欲,直到現(xiàn)在也未消失?!?p> “人,如果失去了探索欲,那么,便會止步不前?!?p> “生命也好,智慧也罷!在進(jìn)化與探索未知領(lǐng)域的道路上,決不能停下。因為停下,對我們這種人來說,與死無別?!?p> “力量,也是如此?!?p> “所以,老夫只會一直向前,解開那些未知的秘辛,踏入不可言的領(lǐng)域,成為永恒?!?p> “你知道了嗎?沃洛德,老夫的好友??!”
哈迪斯沉聲絲語,閉上了雙眼,將那抹無言的復(fù)雜,收入了眸內(nèi)。
幾大戰(zhàn)場,定終。
隨之而來的是天搖地顫,仿佛,世界的末日。
大地支裂,如蛛網(wǎng)密布,無限延伸,可怖駭人。
山脈錯位,河水改道。
地里,一股磅礴浩瀚的魔力,正于壓抑中醞釀,在爆發(fā)間徘徊,空前震顫。
“這是?!”
議長古蘭驚疑間,發(fā)覺事變。
“看來,不用我動手,你也挺不過這一劫!”
約瑟眼含淺諷,退身,飄飛上空。
“老夫,不會讓你們得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議長古蘭橫舉蛇杖,對天施法,權(quán)限全開。
但魔法紋路剛一展開,又瞬間,黯淡下去。古蘭見狀,眼下一凜,心沉如岳。
阿茲瑪所釋放的大地魔力,對議長權(quán)限,有著致命的影響。
那些禁忌的兵器,每一個,都需要龐大的魔力,作為支撐,僅憑議長本人的魔力,是完全不夠的。
而權(quán)限,也僅為操作控制的用途,無法給與魔力。
那這些兵器的原動力何來?正是這大地中蘊藏著浩瀚魔能的魔脈。
一旦,這魔力的源頭遭到破壞,那最高權(quán)限,也成了無用的廢物,沒了用處。
就因為明白,所以,議長古蘭不能耽擱一秒,他立斷決意,趁著權(quán)限的威能,還沒完全失效,開起了護天結(jié)界,暫時壓制住了即將爆發(fā)的地脈魔源。
但這最多只能拖延幾秒,利用這短暫的間隙,轉(zhuǎn)化了部分奔亂的魔流,開啟了他人生最后,賭上一切的究極之招。
“為了犧牲的眾人,老夫也不能輸!正義,也不能輸啊啊啊——”
血空之上,突現(xiàn)七色璀璨的虹芒,無由構(gòu)建,蔓至邊界的超大魔法陣,遮天覆地,蓋壓蒼穹。
沉淵如海的氣勢,于頃刻,鎮(zhèn)壓了整個戰(zhàn)場,鎖定了所有的敵罪邪影,讓他們的臉色,瞬息暗下,心生殺意,同時迸發(fā)。
“光明女神的審判,奧西朗多之矛!?。 ?p> 議長古蘭不顧浩瀚雄威下崩壞的軀體,悲絕的、憤怒的,嘶聲大吼,豁出生命極限。
光!
無際的光,無邊的光,無限的光。
在魔法陣下,在穹空之上,構(gòu)化出一尊慈悲的女神虛影,漸漸散離融匯成一桿白色之槍。
當(dāng)槍出現(xiàn)在人世的一刻,整個塵界失去了色彩,變得黑暗。
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納過去,散發(fā)無邊恐怖的威能。
懾天撼地,血界嗚鳴。大氣中,所有的魔力靈子全都沸騰炸開,產(chǎn)生了可怕的灼能。
神槍,完成一剎,天變地驚。
伴著宏大的毀滅之力,隆隆投下,劃破了虛空,與壓制不住,噴發(fā)而出的地脈魔能,在陰陽一線,終匯一處,碰撞出浩蕩不可匹敵,顛覆一切的波動。
“就是現(xiàn)在!”
較遠(yuǎn)廢墟之地,拉哈爾當(dāng)機立斷將僅存的魔力,全部貫入氣息微弱,意識模糊的多蘭巴爾特體內(nèi)。
利用早先畫好的術(shù)式,替他發(fā)動了瞬間移動,將他自己從此地傳送離去。
“替我向‘文塔’說聲抱歉,與她一生相守的承諾,可能無法兌現(xiàn)了!”
拉哈爾看著多蘭巴爾特從眼前消失,他放心地閉上眼,術(shù)式結(jié)界隨著支撐的魔源消失而碎裂,被數(shù)千邪魔撞破沖進(jìn),毀滅的光,也在此時到來。
光源邊境,議長古蘭舉杖立身荒涼大地,白發(fā)狂舞,長胡霸張,任風(fēng)襲來而不動,看毀滅臨身而不變色。
鷹目仰望血穹某處,朽身挺拔如碑不倒,眼中好似看過萬世滄桑,心有所感,已明結(jié)局,但仍威嚴(yán)霸語。
“評議院此戰(zhàn)之后,可能會從世間消失!”
“我們也會成為邪惡擴張的踏腳石,而被無數(shù)次提起,無數(shù)次被羞辱?!?p> “但正義,不會倒下。光明,不會消逝?!?p> “雖人間,會經(jīng)歷漫長的黑夜。但老夫相信,遲早有一天,光明與正義,會復(fù)來?!?p> “只要,這眾生之中,還有人心懷希望。還有人,擁有反抗的勇氣,踏出那一步,揮出那一刀,打出那一拳。”
“那么,這片黑暗,就絕不會令人絕望?!?p> 議長古蘭語氣狂揚,音淡平心。是對未來有所期許!是對后生晚輩給與信任!是對正義無所動搖!是對光明充滿希望!
人,可以敗!但信念不能倒,更不能亡!
如果,人世的信念崩塌了,那才是,真正末日的到來。
這是,議長古蘭最后的想法,也是他最后的意念。
被巨木困束的鳩拉,直到命隕的一刻,也仍在念著自己公會的小輩,在擔(dān)心他們的安危。
只是,這一切,終究與他們而言,再沒了任何關(guān)系。
拉哈爾、議長古蘭、鳩拉相繼在這毀滅的光耀中,死去。
而七罪邪影,也漸被光芒吞沒。
轟——
天地一鳴,乾坤一震,萬籟俱靜。
只余光,耀世人間。
只有光,泯滅虛無。
靜,無聲。
熱,灼融。
當(dāng)大地再現(xiàn),當(dāng)諸景再出,光芒消散后的原址,成了深邃不見底的黑洞。
暗,暗的不見光,不見生機,不見物。
唯留焦煙漆壁,碎石不斷從破敗的巖壁脫落。
森林不在了,山脈夷平了,湖水蒸發(fā)了。
一切的曾經(jīng),榮耀的往昔,皆在此后,蕩然無存。
魔法評議院,滅。
狼煙過后,盡是邪影屹立,冷漠盤空,不祥的罪力彌散,侵蝕周空。
血宴的序曲,是正義隕??!是邪惡獲勝!
未來,究竟會怎樣?
無人可知。
但,一場古今變局,勢力更替的亂世!即將到來,不可阻擋。
“走吧!”哈迪斯閉上雙眼,掩蓋下復(fù)雜的思緒后,緩緩開口。
“哼!”
‘無’不屑邪影眾以哈迪斯為首,背手轉(zhuǎn)身,化作黑氣消失。
“哈~”
拉斯提羅斯一臉無奈聳肩,帶著阿利亞向哈迪斯恭敬低首,禮貌退場。
約瑟冷笑,布魯諾特頷首,阿茲瑪看著滿目瘡痍的評議院舊址,感嘆一聲,逐一消失此地。
哈迪斯最后,又悄悄睜開眼,望著地淵深坑良久,才輕輕嘆下一口氣,回身轉(zhuǎn)向,踏步虛空,慢慢遠(yuǎn)去。
舊址廢墟,陷入絕靜。
清風(fēng)拂過,帶起多少蒼涼血哀,呼呼聲響,似萬千悲泣的亡魂,在戰(zhàn)場徘徊哭咽,啞道著人世挽歌。
……
境外死海,亡域孤島。
夜云深中,雷電霹靂,光裂暗世,剎那明耀。
狂風(fēng)卷浪入高穹,拍海震動九萬米。
波濤下的長形巨影們在躁動,海面濃霧內(nèi)的邪靈們在低吼。雷光閃過的虛空之眸,也興奮地左右晃視。
諸惡形體,仿佛,預(yù)感到了某個時刻的臨近,而無拘本能的激動,任由邪暗之力涌出,禍亂了天地秩序,時空常規(guī)。
島上,寧靜的草坡邊,九罪身影,眼眸同睜。
“余興,落幕了!”
“是結(jié)束,也是真正的開始?!?p> 氣質(zhì)慵懶的骸嵐,輕抬起手臂,抹去了虛空映照的無數(shù)血戰(zhàn)的畫面,反而,換上了另一幅神秘的圖譜。
其余八罪,同時望來,將銳利的視線,投向了圖譜一處。
“魔法評議院、菲歐蕾王國、劍咬之虎、蛇姬之鱗、人魚之踵、青色天馬、四頭獵犬,皆已毀去?!?p> “這名為‘妖精尾巴’的故事,也終成了夢幻的泡影!”
“這個世界,這個原初第七界,實為妖尾而存在的舞臺!”
“每個世界,都有著自己的故事與主人公。”
“而拔除了那個世界的主角,毀滅了那個故事后,也即是殺死了那個世界?!?p> “可‘原初’不同,主角與故事,只是那個世界最重要的一部分,是根源之一,卻不是全部。”
“但對余者來說,已經(jīng)夠了!”
“抹殺了那個世界的故事與主角,才能更快的奪取那個世界的支配權(quán)。哪怕,是部分!也足以讓余等,恢復(fù)大半罪神之力,從而更進(jìn)一步的架空原初,造成更可怕的劫難,威脅到時瞑的根源?!?p> “但可惜,原初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余等雖殺死了這個世界的主角一脈,造成了原本故事的第一個變量和扭曲。但也被這個世界的意志針對和壓制,無法直接再對接下來的目標(biāo)出手?!?p> “從而有了復(fù)活此世界原有的惡徒,替余等鏟除剩下來的次要配角?!?p> “失去了故事的主人公后,又緊接著,失去了對原本故事走向,有著一定影響力的重要配角,以及,原故事主人公們活躍的舞臺‘菲歐蕾王國’……”
“這個故事到此,已徹底毀廢?!?p> “身負(fù)重要情節(jié)的角色與勢力逐一陣亡,讓這個名為‘妖精尾巴’的故事,這段本該璀璨的歷史,無以為繼。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悲慘扭曲的終局?!?p> “它們的亡,連帶著這個世界的氣運被削弱,讓罪的手得以伸出,探向了原初第七界的根源,滋潤了余等?!?p> “可惜的是……”
赤身壯碩,褐紅長發(fā)的邪魅男子‘挲丹’,卻咂嘴不耐的插嘴道。
“那些邪徒,即便復(fù)活后,得到吾等的恩賜,也沒將任務(wù)完成的很好。還有好些,居然還戰(zhàn)敗身隕了!”
“劍咬之虎、蛇姬之鱗、人魚之踵、青色天馬,皆有幸存者活著,這樣的結(jié)果,令吾覺得悲哀!吾等的恩賜,被凡夫玷污,真是讓人憤怒的想笑啊~”
“若是,由吾出手,沒人可以活著!”
“哈~”骸嵐撩發(fā)淺笑,“挲,這樣……就可以了!”
“余要的從來就不是什么毀滅,而是,引發(fā)未知變量的亂?!?p> “無法猜測的故事,才有讓人繼續(xù)追讀的趣味?!?p> “而這些故事,最后,是成全了他們?還是,成就了我們,你不感到興奮與激動嗎?!”
挲丹抱起手臂,哼了哼:“強欲、野望、不可測的瘋狂!骸嵐,你真是個讓人覺得可怕的家伙,不過,吾喜歡?!?p> “哈~”骸嵐心領(lǐng)贊譽,望著昏暗云海的夜空,笑悅的眸內(nèi),升起冷寒的銳光。
“那第一階段的收尾,就由余等踏出人間的宣誓開始吧!”
他的手,撫向了天空,夜穹風(fēng)涌雷光靜止,一點碎裂,虛空微現(xiàn),吱啦一聲,蔓開恐怖的裂痕,如倒懸的深淵,上蒼的天塹,刻入九天靈上,永恒亙古。
至極黑暗的天之裂縫,無盡延伸,浩蕩席卷人間界,撕開界壁,橫跨四座古老的大陸,貫穿了塵世地域。
突兀異變,舉世震驚,各方嘩然。
萬物悸動,諸靈顫栗。
恐懼與未知,吞沒了眾生。
時光,濺亂了原有的軌跡。導(dǎo)致,歷史的長流,發(fā)生了第二次變革。
“壓制許久的時亂,還是,開始了嗎?”
骸嵐微斜著腦袋,徐徐起身,其余八罪同仿。
“本該在余等最初殺死妖精尾巴時,才會發(fā)生的時間亂潮,被余強行壓下,分離出去大半,才沒造成更大的影響?!?p> “讓天意的暴動,被控制在了允許的范圍?!?p>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壓制不住,這第二次的歷史變革,恐怕,會比第一次來的更加猛烈,泛濫的余波,或許,會帶來超出余等想象的禮物。”
骸嵐嘴上說著擔(dān)憂,但臉上完全不見絲毫憂色,給人一種與他無關(guān)的錯覺。
他抬起一足,踏向虛空,一座延綿萬里的紫暗天梯,從他腳下浮現(xiàn),直入九天外的天之裂縫。
骸嵐步履平常,面帶淺笑,走入穹空。其余八罪,亦跟在身后。
走在骸嵐一旁的古典女子‘克莉絲’,微微欠身,道出內(nèi)心疑惑。
“骸嵐大人,改變了原本的故事走向,難道,不會造成無法掌控的變數(shù)和格局嗎?”
骸嵐望著暗沉透著詭氛的夜空,勾起了嘴角:“克莉絲,你又知道變數(shù)真那么好當(dāng)了?”
“所謂變數(shù),非至死地而生、至絕望而起、至黑暗而守心不能成?!?p> “能堅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變數(shù)!但堅持不到最后的人,又會怎樣呢?”
“你害怕嗎?害怕變數(shù)會威脅到你的性命?”
克莉絲輕蹙眉頭,顯出內(nèi)心所憂。
骸嵐見之,不禁笑道。
“但余不怕,余甚至很期待它的到來!”
“這個世界,無聊的太久,也該起點風(fēng)波了!”
“況且,變數(shù)啊~,在‘變’到來之前,也是他們的劫數(shù)。”
骸嵐一笑哈然,俯瞰孤島兇海,雷光劈夜的恐怖景象,絲毫不見懼意,反而興奮悅起,一步一步踏著天梯,走入九重天外,直臨天痕之內(nèi)。
在九罪到來一刻,深淵天縫里,撩起無邊魔浪,一座散發(fā)災(zāi)禍能量的雄偉暗城,自黑竅化現(xiàn)人間。
仿佛,在這一瞬間,此世所有的氣運一角,被鎮(zhèn)壓在了這里,動搖了萬古根基,翻覆了天地玄黃。
邪意、惡念遍散大陸,勾起眾生各種負(fù)面,只待,某一天的爆發(fā),將此界拉入墮境無間。
“哼!”
一聲輕哼笑語,骸嵐帶著八罪,緩緩走入那詭森威嚴(yán)的‘劫禍天城’。
當(dāng)天之裂縫蔓延至整個世界的時候,在廷格利城鎮(zhèn)‘劍咬之虎’舊址。
滾滾濃煙海,焦土廢地城。
慘烈大戰(zhàn)后的戰(zhàn)場,那破敗的碎石上,躺著身軀還算完整,卻血淋焦黑的雙龍與米涅芭。
他們的傷,重到一種無法想象的地步,如果,不是心臟還在跳動,就憑那如瓷器龜裂的身體,沒有人會認(rèn)為他們還活著。
前方煙海,慢慢傳來一陣細(xì)微的腳踏聲,這一聲聲的步調(diào),宛若,自幽冥傳出,驚醒了昏去的劍咬之虎三人。
驀地,他們睜大了眸子,掃向了一旁。
從煙霧中,緩緩走出一道金發(fā)狂舞的凄慘身影,除了,還保持人形外,渾身上下到處是崩開的骨肉,與流出鮮血的內(nèi)臟。
紅瞳隱瞇的贊克羅,看著自己這幅慘狀,不覺憤怒,反而笑道,甚是開懷,超出三人預(yù)料。
“咔哈哈哈……,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狼狽了!你們果真有趣,但可惜,還殺不死本大爺?!?p> 他抬起腦袋,望著天空漸現(xiàn)的那宛如倒懸的深淵,紅眸內(nèi),有隱隱的興奮與狂熱。還有,那么一絲絲銘心刻骨的畏懼。
“不知該稱你們幸運,還是不幸?這次,你們沒有死在本大爺手上,那未來,就可能會碰見更為殘酷的對手?!?p> “哎~,希望下次見面時,你們都還活著,畢竟,本大爺也是位愛念舊情的人!”
重傷在地,意識不清的劍咬三人,抿嘴不語。
“最后,在離去前,有一個東西,本大爺要拿走。”
贊克羅催動僅存的魔力,閃身到被之前戰(zhàn)斗的氣浪吹飛很遠(yuǎn)的奧魯伽身前,用剩下完好的左手,貫穿了他的身體,將奧魯伽本身的雷之滅神魔法,吸入了自己的體內(nèi)。
劍咬三強與傷躺一旁的路法斯,見之目裂,嘶啞怒吼。
“你!?。 ?p> “混蛋,你做什么??。 ?p> “住手啊——”
贊克羅充耳不理敗者的呻吟,他靜靜看著身下的奧魯伽,滿臉愕然地睜著雙目,一點一點被自己吸干,停止了呼吸,暗了光彩。
待雷之滅神魔法完全從死去的奧魯伽身上被剝離后,贊克羅才松了一口氣的輕笑道。
“你們知道嗎?據(jù)說,修煉了滅神魔法的同類,可以借由殺死對方,取得彼此的魔法與魔力哦~,真是古怪的傳承!”
“難不成,它會成全唯一的后來者,變作真正的‘神’嗎?咔哈哈哈……,很有意思不是嗎?!”
“你這混蛋!”
斯汀格怒目含淚,親眼見到同伴在自己眼前被奪去了性命,可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份恨,這份怒,這份無力與哀苦,讓他的心靈備受折磨,逼得他喘不過氣來,差點要瘋了。
贊克羅看著斯汀格那痛苦瘋狂的模樣,嘴角慢慢扯起一個很大的弧度,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收好新得到的滅神魔法,愉悅的丟下一句話后,噗笑著,與血色結(jié)界一同,從斯汀格他們的世界中,消失了。
“咔哈哈哈……,一個嶄新的黑暗時代,將要到來!本爺很期待未來與你們再會,在此之前,可不要死了,小老虎們!咔哈哈哈~~”
“可惡!??!”
斯汀格咬牙氣怒,心情起伏,反傷自己,昏厥過去。
羅格擔(dān)心喊道,米涅芭眸光深沉,揮不散的陰影與思緒,也終在極度的疲勞下,失去了意識。
世界,因這異變天縫,而喧囂不止,各方神秘,同時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