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歐蕾王國·首都·庫洛卡司〗
花都、花都、花都,四季艷麗,百花綻放的花之都,在如今混亂的世道下,也不禁染上一層看不見的陰影。
城門大開,駐軍森嚴,外面,排起了一條望不到頭的長龍,皆是從城市受到魔獸暴動、天災襲擊、惡徒行罪的地方,逃難而來。
眾人無不面色憔悴,帶傷負包,雙眼無神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嚴查的王城大門。
烈陽高懸,無風燥熱。
這樣的酷暑,這樣的路途,人們身上的汗水,早如雨下,蒸成霧起,濕了衣裳,餿了味道,氣味重的讓守軍也不免皺眉。
此時此刻,吉爾達茲與露西、哈比,也正在此隊中,緩慢向前行進,等待驗查過后,進入城內。
對于眼前此景,吉爾達茲四處流浪時見的多了,早沒了當年的憤怒。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那種無力的感覺,依然,纏在心間,不曾忘去。
而露西,身在多年沒有發(fā)生過戰(zhàn)亂的菲歐蕾王國,自然,從未見過這等景象。聯(lián)系一路上的所見,和公會覆滅后的記憶,一時,悲上心頭,難免哽咽。
這時,一只臟兮兮的小手,從后面,拉了拉露西的裙角,讓她不禁愣住,回過頭,將視線放在了腿邊。
才看見一位灰頭土臉,眼睛卻水靈有神的小女孩,正抬著腦袋,可愛的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
聲音軟乎乎的安慰道:“大姐姐,不哭不哭~”
露西先是一愕,隨即,目光化開柔和的神情,蹲下身,將手輕輕放在小女孩的腦瓜上,揉了揉回道。
“謝謝你的關心!”
然后,從衣裙邊的口袋里,掏出一堆小果子,放在了小女孩的手上。
“餓了吧?姐姐給你吃的?!?p> 小女孩歪著頭,將手里的果子捧到眼前,大大的眼睛,逐漸亮起開心的色彩,她翹起甜甜的嘴角,一展純真的笑臉,可愛的回復道。
“謝謝大姐姐!”
露西露出一抹溫柔和憐惜的表情,覆著的手,又摸起了小女孩的腦袋來。
這時,在后面走來一位拄著拐杖,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與蹲在地上,抬起頭來的露西,對上了視線,兩人微微點頭,老人家伸出粗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立時,轉過頭來,看見來人,沒有嚇到,反而露出天真的笑臉。搖搖晃晃地捧起手中的果子,炫耀似的堆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婆婆一臉無奈,又寵溺地捏了一把小女孩略有肉感的臉蛋,以示告誡。
小女孩頓時有些委屈地翹起小嘴,低聳著腦袋,轉過臉,不再看老人家。
見到小女孩此番表現后,露西和老婆婆不禁相視笑出了聲。
兩人互相道別,老婆婆帶著小女孩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露西拍拍沾到灰的裙擺,重新站起了身,但她的視線,卻一直放在友愛的祖孫身上,感到久違又陌生的親情溫暖,似有懷念,更有種失去的酸苦。
父母早亡,親密的同伴,也都不在,內心空空蕩蕩,一股虛無的疲憊,充遍四肢,這一刻,露西覺得很累很累。
在露西身旁,默默相伴的吉爾達茲,那顆笨拙的大叔心,也知道,此時,不易去打攪她。
最好的安慰,便是沉默的陪伴,沒有什么,是比信任,更令人覺得暖心的了。
另外,還有其他事情引起了吉爾達茲的注意,是排在他們前頭的旅行商人,所帶來的消息,根據他們的交談可知。
世界最大教會『贊圖比亞』,菲歐蕾支教總壇,不日前,被一群窮兇極惡的歹徒攻破,眾多殿堂騎士與軍團隊,在那一場戰(zhàn)斗中,全部陣亡。
教會王牌“雷吉歐隊”也與教皇一同,消失在大爆炸之下,直到現在,也沒找到尸體。
據說,襲擊者,皆是教會昔日鏟除過的黑暗勢力中,僅存的危險人物。后來,都被移送給了魔法評議院,關入了終生不得逃離的封魔苦牢內。
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他們會因魔力匱乏的環(huán)境,和對逐漸流失的力量,產生無法遏制的恐懼,導致精神崩潰,活在生不如死的地獄當中才對。
真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可惜,現實的變化,總是充滿了意外性。
隔世再聞舊敵狀況,吉爾達茲也不免唏噓人世的無常。
贊圖比亞教會,曾經被黑手故意引導,引發(fā)了“星空之匙”事件,與妖精尾巴對立,成為敵人。
最后,卻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黑手,搶下了勝利的果實,導致教會勢力差點團滅,令一國葬送,禍亂整個大陸。
索性,妖尾之人并未放棄,危境翻盤,救世終局。
但,一大批魔導士們的犧牲,星靈一脈的隕落,終究,無法阻止。
這些年,贊圖比亞教會,為了彌補昔日犯下的大罪,做了很多事;妖精的尾巴看在眼里、菲歐蕾王室也看在眼里、民眾與評議院,更看在眼里。
過去的錯,不可挽回。但后來救下的人,終是,得到了更美好的未來。
吉爾達茲懷揣著莫名的情緒,感慨著。就這樣,過了兩三個小時候后,他和露西、哈比,過了守軍檢查,進了王城。
在門后的路口,露西與之前碰過面的老人家,以及,小女孩道了別。坐在露西后頸,抱著她后腦的藍色貓咪‘哈比’,也伸出小肉球,沖對方揮了揮手。
分別后的吉爾達茲三人,走在王城曠闊干凈的街道上,和往來的民眾一起,向著街市最繁華的區(qū)域走去。
四季艷麗的王都,群花綻放,花瓣飛滿蒼藍的天空,美麗至極。若是,沒有九天之上,那條橫穿世界,漆黑又恐怖的裂縫,就更好了。
屋道有序,構成龐大的體系。威嚴的古樓,架天的小橋,幽靜的公園,清澈的河渠,與隨處可見的噴泉水池,無一不顯王城別景,夢幻如畫。
只可惜,這些美景,吉爾達茲三人是沒有心思與時間去好好觀賞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面見公主。
隨即三人,便馬不停蹄地向著王城中心而去。一路上,可看到很多不屬于本地的外鄉(xiāng)人,更多以逃難為主。
為了安排這些人,王城幾乎出動了全部的軍隊,到處疏導人群,維持秩序。
每個人都很忙,見不到閑散的休息者,處處都是肉眼可見的人頭,想找一個空地都難。
幾經周折后,三人終于擠出了人群,走到了王宮的門口。
盤坐在露西后頸上的藍色貓咪‘哈比’,揮動著肉爪,指著四周興奮道。
“愛!露西,我們又回到這里了嘞!”
露西劉海下被遮掩住的面龐,微微繃緊,沉在陰影后的嘴角,抿起了一縫。
“恩,有幾年了吧!”
過去,曾發(fā)生在這座城市的災難,以每年名為『大魔斗演武』的賽事,召來全國的魔導士們進行比斗。
卻在暗中,收集眾人的魔力,用以打開『日蝕之門』,發(fā)射巨型加農炮,將從未來而來之人口中所說的,一萬條出現在此,帶來世界毀滅和絕望的龍群,給與消滅。
但事實是,破滅的未來,不止一條!一萬頭龍出現,帶給世界毀滅,那是屬于第二位來自未來的露西,她那個時代所發(fā)生的末世。
而第一位,幕后黑手的未來,是由『終焉之龍·阿庫諾洛基亞』,消滅了所有種族與勢力后,統(tǒng)治的世界。
幕后黑手為了打敗惡之本源的黑龍,借由“日蝕之門”的力量,穿越回過去,來到現在的時代。
欺騙王族,收集龐大的魔力,打造日蝕之門,在早已知曉的“異象之時”的日子里,開啟受到莫名影響,而產生扭曲時空的大門,聯(lián)系上了四百多年前龍族還活著的時代,致使本不該存在的昔日霸主,重回人世。
雖然,妖精尾巴的魔導士們及時阻止,關上了日蝕之門,沒有一萬頭龍出現,但仍然,跑出了七條真龍。
僅僅七條龍,就差點將整個菲歐蕾的所有魔導士們抹殺殆盡。要不是最后,七龍之一的“地獄炎龍·阿特拉斯弗雷姆”認出了納茲的身份,乃『火龍王·伊古尼魯』之養(yǎng)子,立時,選擇了臣服。
讓納茲吞噬了自己的火焰,戰(zhàn)敗了幕后黑手,毀掉了日蝕之門,讓一切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東西,都回歸了自己的時代。
恐怕,整個世界的格局,都會因此改變。
當然,這之中,有些人的犧牲,是注定無法挽回的,比如“烏璐緹雅”。
而未來,將會被黑龍統(tǒng)治的恐怖預言,也尚無法解決。可誰也沒想到的是,黑龍還沒到來!他們便被侵入這個世界的宇外異端,終結了性命,連帶著整個歷史,都被弄得面目全非。
想到這里,露西抓起忽然有些悶的胸口,呼吸顫抖地輕吐出聲,盡量平復那曾經帶給自己無盡恐懼和絕望的記憶,引起的躁動,揉起了有些乏累的眼睛。
這時,趴在露西后頸上的藍色小貓‘哈比’,似是有感露西的難受,毛茸茸的肉球,撫上她的腦袋,順著柔順的發(fā)絲摸著,用它的方式,進行安慰。
走在前方的吉爾達茲,也投來關心的視線。
察覺到身旁同伴們的擔心,露西心中的痛苦,也稍微減輕了一點。緩緩睜開眼,向他們一展放心的笑顏。
收拾好心情,露西正待踏出重新啟程的腳步時,卻被停下的吉爾達茲,拉住了右手的胳膊,她不禁回過頭,眼神里發(fā)出了疑惑。
“等一下,有點不對勁?!?p> 吉爾達茲以一身浪跡四海,鍛煉出的對危險預判的敏銳直覺,捕捉到了王城之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那是一種臨近死亡,親視黃泉的感覺,非常危險。
吉爾達茲的耳鬢,也不免流下一滴冰冷的汗珠,他抓著露西胳膊的手,也不自覺地用上了些力道,讓露西眉頭一緊,痛的吸氣。
哈比趕忙提醒,吉爾達茲才恍然放手,看著被捏出五根通紅指印的嫩白纖細的胳膊,他趕忙道起了歉。
露西揉著無袖遮擋而發(fā)疼變紅的胳膊,皺著眉頭,耐心問道。
“吉爾達茲,你是發(fā)現了什么嗎?突然,變得這么反常?”
吉爾達茲重新望向王城內部的皇宮,眼神越發(fā)凝銳起來。
“那里面,有股非常危險又陌生的氣息,讓我感到不舒服。這樣吧!為了安全行事,我們先找間旅館休息,待到晚上,在暗中一趟王城究竟?”
露西緊緊地抿起嘴巴,內心掙扎,但她也知道吉爾達茲說的是對的,越到關鍵時刻,越要慎重。
無奈,她只能壓下焦急的心緒,讓理智占回上風。
“好吧!”
吉爾達茲松了口氣,原本的擔心,已無掛礙。
他們只能暫停腳步,回首街區(qū),找能休息的旅館居住。誰知,因為最近外鄉(xiāng)人涌進,尋了半天,竟無一間旅館有空房。
正當吉爾達茲苦笑抓頭的時候,恰巧,碰見過去曾幫助過的游樂園老板,在對方熱情的款待下,三人住進了員工宿舍。
中途,吉爾達茲有打算去見‘雅迪斯’設在此地的信息交流所,只是,考慮到其危險復雜的背景,他還是覺得少接觸為妙。
日落月起,夜深人靜時,偶有犬吠。銀輝幽灑在無聲的街道,唯燈火默燃。
烏云掩行,三條人影避過巡邏的衛(wèi)兵,偷偷潛進皇室居所“華燈宮·梅魯克里亞斯”外圍的花園。隨著,他們不斷的深入,領頭人吉爾達茲,卻越感內心不安。
他不放心露西與哈比的安全,最后,還是決定一人前往,讓露西兩個躲在一旁的花壇后,等他回來。
這自然引起了露西的抗議,但當吉爾達茲用認真嚴肅的眼神,看向自己時,無言的壓力,終是令她不甘屈服。
露西抱著哈比,滿是糾結地躲入花叢里,隱去了身影。
吉爾達茲深吸一口氣,鎖定皇宮墻壁的上處,腳尖一點,縱身攀上樓墻的邊緣,小心靠近一處后,推開一扇半開的窗戶,翻入了宮內。
整座皇殿,沒有任何光亮,也無一個看得見的人影,置身黑暗的長廊中,寂靜的讓人心冷。仿佛,黑暗里,有一張巨口,正待吉爾達茲主動踏入。
吉爾達茲自嘲地晃了晃腦袋,為自己竟有這種感覺而好笑。壓下莫名的心緒,尋著那股一直纏繞在心頭的不安,走向皇宮深處。
慢慢的,于黑暗摸索著前路的吉爾達茲,終于,找到了那股不安的源頭。他輕輕推開一條門縫,貼著身子,往里面看去。
借著窗外灑下的淡淡月輝,吉爾達茲依稀憋見寬敞的大廳盡頭,一座高臺,一排隱于陰影里的椅子上,坐著好些身披黑袍,看不見面容的神秘者。
古老的氣息迎面撲來,仿若,親見萬古前的歷史穿越至今,橫壓心魄。
這是吉爾達茲第一眼,從神、從魂、從五感自發(fā)而現的感覺。
同時,那股之前便捕捉到的一絲腐朽的氣味,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感知更深。
是那么令人窒息與不適,若黃泉河下彌漫無數的尸臭,只半步,便要邁離人世,渡往三途。
那是一群吊命的人,那是一群早該腐朽,早該死亡,卻不愿放棄,仍掙扎在紅塵中的老尸。
他們非人、非魔、非鬼,只是一群,殘喘著生機的尸體。
吉爾達茲連忙捂住干嘔的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但靈魂的戰(zhàn)栗,卻怎樣都止不住。
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恐懼,曾在‘克洛斯交流所一戰(zhàn)’中,黑色人形宿主的記憶里體會過。
也曾在,當初闖過一次的小生命禁區(qū)‘西馬尼伯隱龍山脈深處·噬龍?zhí)丁瘍?,遇上的古老生物身上體會過。
這次,又是一會親臨死亡的體驗,幸好,沒把露西帶來,吉爾達茲捏了把手心的冷汗,暗道。
他的心思,逐漸,被殿門內的話語吸引,竟聽到了意外的消息。
暗座之下,腐朽的神秘者面前,幻現一道透明的人影,帶來遠方的消息。
“公主逃往颯圖瑞達埡王國!你們居然沒能及時抓到?是孤平時待你們太溫柔了,還是,你們已經不把孤的話,放在心上了?”
虛影半跪低頭:“不敢!”
“孤等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流逝,不允許你們浪費,快去把公主抓回來!但是,在此之前,先把外面偷聽的螻蟻殺了?!?p> 腐朽者們齊齊把頭轉向吉爾達茲所在的門后,詭寒的視線,透過黑暗,穿透了吉爾達茲的靈魂,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
一瞬的暴露,讓吉爾達茲立時警鈴大作,提起全速,急忙后撤。
“真是的,孤等真是老了!不僅,自身的氣息都無法完全遮掩,連這么一個螻蟻走到近前才發(fā)現,真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腐朽者自嘲哼笑,門外,一番戰(zhàn)啟。
吉爾達茲縱躍連身,欲奔出口。突然,黑暗長廊盡頭,火紅噴焰,如域禁牢,席卷而來,灼化了空間,仿佛,另一個世界的降臨。
凜然心跳的吉爾達茲,在魔焰徹底置換環(huán)境前,猛然止步,回身抬起運魔的左手,朝后一抓。
頓時,炎景如鏡碎裂,退回黑暗。
卻在這時,吉爾達茲后腦微寒,他把臉一沉,不及閃避,只能,附魔右臂橫擋眼前,接下了,突如其來的銀槍橫掃。
身沉萬鈞之力,渾身青筋暴凸,斗篷獵響,腳下地板裂開無數斑痕,千風掃蕩,吉爾達茲悶哼一聲,頓落下風。
這時,炎魔之景卷土重來,將吉爾達茲瞬間拖入了另一個虛假的世界中。也是在這時,受制的吉爾達茲,在火光下,看清了兩位襲擊者的模樣,也讓他,剎那變了臉色。
“你們的樣子?!”
前追后堵,已是截了吉爾達茲的去路,加上他舊傷在身,新傷未好的狀況下,實力無法完整發(fā)揮,除非拼命。
但對方也不是真身,而是,類似于分身的實體投影,這樣算來,對方本體的實力,可能,不比他巔峰時期差。
這是吉爾達茲不敢掉以輕心的原因,也是他焦慮的點。但更讓他吃驚的,是對手的長相與招數。
如果,一個人的面容相似,可以說是巧合。招式相似,可以說是巧合。那么,連生命本源的氣息都一模一樣的話,就不能不讓人懷疑,這就是本尊了。
可如果,吉爾達茲內心那荒謬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就不只是一堆疑問;更是另一個,不遜于雅迪斯勢力的絕大危險。
想到此,吉爾達茲當機立斷,在兩位身著古老鎧甲的對手連攻下,赫然,爆發(fā)恐怖的戰(zhàn)力,震退雙敵。
一聲兇怒的高喝,將全力灌入右拳,打向炎火地界。
“破邪顯正·雷土?。?!”
炎地霍然崩開,支裂的紋路,如咆哮的奔雷,攀上火魔業(yè)景的邊界,連同虛無的空間一起,若轟雷一般,爆碎四方。
狂風肆起,雙敵持兵卸力,剛勁不息,突破領域,直轟王宮,隱藏的陣法被激發(fā),削弱了大半攻擊,但仍被破開一洞,讓吉爾達茲趁亂逃了去。
炎者、槍者撤去防御,正準備繼續(xù)追擊,殿堂內,卻再次傳來腐朽者們的聲音。
“算了,根據‘預示之眼’顯示,他與你們未來,必有糾葛。同樣,是為了翡翠公主,你們一定要先他們一步,將人帶回來!”
炎、槍二人虛影低頭,身體如光點消散在黑夜之中。
不久,有巡邏的衛(wèi)兵到來,腐朽者們給他們編織了一段新的記憶,并將有刺客襲擊陛下的消息放了出去,造成王城日后更加緊張的狀況。
有腐朽者感嘆道:“孤等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易多惹風波,再低調一陣子吧!”
話分兩頭,吉爾達茲逃出王宮后,直奔露西與哈比的所在,不待她們問什么,便焦急地將她們扛在身上,縱上高樓,飛離王城邊界。
注意到吉爾達茲的臉色陰晴不定,又晦暗恍惚后,哪怕,露西再想知道王宮內發(fā)生了什么,也明白這個時間點,不適合發(fā)問,一切,只能等他們逃出花都再說。
而此刻吉爾達茲的內心,也如驚濤駭浪般在翻騰著。
『那張臉,那氣息,不會錯!是他們。』
『他們……竟然,還活著!沒有死?不對,不僅沒有死,連容貌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仿佛,歲月不曾在他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太糟糕了!國王不在、公主出逃!家都被人奪了去,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頭。』
『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怕的事件,一件接著一件出來,危險的人物越來越多了!這世道,還能不能混了?』
『不過,還能再見到他們,也不錯!讓我多少回憶起了年輕時代的過往~』
在屋頂帶著同伴奔逃的吉爾達茲臉上,始終陰沉的表情下,緩緩扯起一個猙獰的笑容,讓被夾在手臂中的藍貓哈比瞧見后,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二十七年前,發(fā)生在菲歐蕾王國,這片土地上的慘亂締造者,我終于,有機會討回那時候的悲仇了!』
『暗耀……七邪王!??!』
遙遠此刻,位于國境線茂密的山林之中,月夜籠罩下,坐在昏暗老樹底休息的漸變火紅色長發(fā)的冷漠魔人,慢慢收起通訊用的水晶球,左手撐著下顎,右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腦袋,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旁邊,背靠另一棵古樹,借著幽微的月光,細心擦著不凡銀槍的戰(zhàn)王,掃了一眼正在出神的炎魔,隨口問道。
“你又在想什么?”
冷漠的魔人一怔,停下敲著腦袋的指尖,平淡道:“剛才那個,與我等幻身交手的男子,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呵呵~~”
帶著朦朧的淺笑,從草葉之后,又走出一位擁有驚為天人般美貌的精靈族女性,搖曳著修長的身段,拎起暗綠色的薄甲長裙邊角,踩著冰涼的高跟,優(yōu)美地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你不記得啦!薩丁~。那個男人,就是當初為了保護同伴逃走,而拼命斷后,延誤了我等戰(zhàn)機的少年??!”
“因為,得到了你與凱撒的賞識,而放過一命。”
“雖然,那些逃走的人,最后,還是,被我等追上,殺了就是了!”
擦著自己寶貝銀槍的戰(zhàn)王,聞言,看似無任何表情的臉上,眉角微微輕佻,又很快撫平。
“哦~,是那個少年?。∪缃?,變得很強了么!在我們沉睡的這段時期,成長為了一個很了不起的魔導士了嗎!”
冷漠的炎魔,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指敲起了腦袋,另一手,從下巴底移開,環(huán)起了腰肌,渾沉的雙眸,無神地盯著腳邊的雜草發(fā)呆。
“不重要,沒興趣。”
“重要的……是記憶!是我們腦中,突然,多出來的……陌生又零散的……片段!”
炎魔薩丁的話,令得擦槍的‘戰(zhàn)王凱撒’、處在月影交間的‘風之主·米爾娜第斯’,和隱在大樹背后的‘荊棘女王·伊莉羅佩納’,同時,眼神一冷。
“我們,好像……不屬于這個時代,乃上古的遺民!”
“某人的預言,弒神的命格和必須背負的天命!”
“沉睡的墓被打開,失去的記憶、被封印的力量!”
“操控我們百年成為傀儡的人生,是那群腐朽的吊命鬼!”
風之主·米爾娜第斯存疑:“這記憶……是否真實?又為何,突然間,便恢復了?”
荊棘女王·伊莉羅佩納接著提問:“記憶背后的真相是什么?給予我們預言啟示的人,又是誰?天命是什么?”
戰(zhàn)王凱撒看著被擦得發(fā)亮的槍身上,倒映出來的影,平靜淡語。
“那我們,還要追那名翡翠公主嗎?”
炎魔薩丁緩緩抬起了頭,冷目中,寒光流淌。
“要!我也想知道,二十七年前又一次喚醒我們,去攻打『帝陵』的目的是什么?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們想要的?如果,是能讓他們續(xù)命,甚至,恢復力量的東西……”
“那么,我就非得要把那東西奪到手不可!”
風之主·米爾娜第斯巧笑掩嘴,嫵媚勾魂,裙甲飄舞,周身風動,如仙如畫。
“薩丁,你好狡猾~。風,也為你贊歌!”
戰(zhàn)王凱撒豪邁笑起:“你是要在他們都看到光明的時刻,奪取最后的果實,將他們一下子,從天堂打入地獄!那可真會氣死他們的,哈哈哈哈……”
“不過,我已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了!”
隱在樹后的荊棘女王·伊莉羅佩納,也默默勾起了愉悅的唇角。
“那我們對公主的抓捕,就放慢一點,最好,把那些腐朽吊命鬼的時間,再拖長一點,多耗一點,對我們未來的勝利,也會多一些保障!”
其他三王微愣,后而大笑。
“哼哼哈哈哈……,很好很好~,就這樣吧!”
……
〖遙遠異地·偏僻小鎮(zhèn)〗
碧綠山間,清水溪流。
寧靜小鎮(zhèn),親和人家。
三日之時,輪轉日月。眨眼頃刻,日子已是匆匆而過。
這段平靜的時日,對坐在躺椅上休養(yǎng)病體的米拉杰來說,最幸福的事,莫過于看著妹妹麗莎娜在庭院內忙東忙西的模樣。
仿佛,當初的死亡陰影,都不曾影響到她,仍是那般天真無邪,活潑開朗。
但米拉杰明白,其實,那只是小妹將什么苦痛都藏在了心里,故作無事的樣子,不讓她擔心罷了。
她們倆,都是笨蛋。
只想著,把幸福的一面展現給對方,讓她安心。自己默默承受著夢魘的折磨,忍受著那悲劇一夜帶來的痛苦。
該說,不愧是親生姐妹嗎?!
又一日的結束,象征著米拉杰,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當晚,在妹妹睡下不久,她因體內三魔魂的躁動,而從淺眠中驚醒過來。
撒旦索爾首先幻出體外,透過小屋,看向某個方向,緊鎖起了眉頭。
“小丫頭,有一股強大的氣,正向這邊逼臨。嚯~,還是一位老熟人呢!”
躺在床上的米拉杰沒有慎動,幽幽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小聲默問。
“誰?”
“原惡魔心臟‘煉獄七眷屬’之一的‘阿茲瑪!’”
“?!”
米拉杰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嗎?為什么……”
魔神哈爾法斯的意識,在米拉杰的體內,哼哼笑道:“小丫頭,這正說明了黑暗又混沌的時代,即將來了!無論,多不合理的事情,它都有可能在這片紛亂的世界里發(fā)生。”
“要想生存在這樣的時代,就必須變強!吾等的融魂之路,刻不容緩?!?p> 米拉杰眼眸中的光,暗沉掩無。她明白魔魂話里的意思,也知道復活的阿茲瑪,為何會來找自己!
現在的情況,已不容許她拒絕。
“我知道,但麗莎娜,一定要平安!可又不能待在我的身邊,該怎么辦才好?”
為了不在重蹈弟弟的悲劇,米拉杰一定要先保證妹妹的安全不可。
魔人修特利幻出體外,凝望另一個方向,默默感應良久后,驚訝地睜開眼。
“看來,你的妹妹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米拉杰覷了修特利一眼,發(fā)出疑問。
“什么意思?”
魔人輕笑道:“與你身上,有著相同公會紋章的三人,不久,也要路過此鎮(zhèn),你可以放心將小妹交給他們。”
米拉杰頓時驚起,差點就掀開了被子,但跳動的心臟,卻因世上,還有,尚存的同伴,而難耐激動之意。
“誰?那些同伴是誰?”
米拉杰顫抖地捂住哆嗦的嘴唇,讓粗重地喘氣聲,變得小點,不至于,擾醒一旁熟睡的麗莎娜。
魔人修特利也因感知到來人的身份,而替米拉杰開心不已。
“是吉爾達茲、露西與哈比!”
米拉杰顫著聲音,倒吸一口喜及而來的涼氣,激動的病體都在發(fā)抖。
“吉爾達茲,是么!小露與哈比也還活著,是被吉爾達茲所救吧!那我日前,透過發(fā)燙的紋章感應到有同伴在遠方戰(zhàn)斗,也是他們咯?”
哈爾法斯也出現在女子體外,浮在半空,抱著手臂搖頭道:“不,那更像是拉克薩斯的魔力!”
米拉杰睫毛微顫,再放一只手擋在嘴前,眼神柔化。
“他……也沒死!還活著?!”
哽咽的語,帶著喜不自勝的悲傷與高興。淚霧迷眼,壓抑的心,有了喘息的口。肩頭的重,在此刻,輕減不少。
也許,是因為知道,這世上,還有同伴活著,讓她感覺不再孤單,不在絕望。
于黑暗的深淵,再次,見到了那一絲光亮,有了活的動力。不必孤獨,一人承受,一人獨行。
也是為了妹妹有所交托,而放心。有了決意,下了決心。
“太好了……太好了……,還有,這么多的同伴活著,真是太好了!”
米拉杰低低泣聲好久,才擦干淚水,為了小妹,也是因心中有了溫暖的光,有了,即使面對將到的危機,也不屈的勇氣。
“既然,有小露在,那么,將麗莎娜交給他們,我也就放心了!”
三魔魂看著米拉杰的病顏上,有了不一樣的堅毅神采。那嬌弱的身軀,騰起生生不息的活力,它們打從心底,感到欣慰。
“阿茲瑪是來找我的,避不開,也避不了!”
“他想延續(xù)當年,未完的一戰(zhàn)!我也想完成,那殘缺的一頁。”
“這一次,沒有將小妹當成人質來威脅我,引得我焦心恍神;也沒有我因少年時的重傷后遺癥,引起的魔力潰散癥,和無法長時間戰(zhàn)斗的體能;也沒有因生死分別后,而產生的脆弱意志?!?p> “這一次,我再無牽掛!這一次,我準備好了!這一次,我將以這最后一戰(zhàn),來證明,曾經,驚艷一代少年的魔人,沒有逝去,她,將重回人間,流芳百世?!?p> “哪怕,是短暫的燦爛!亦要,成為永恒的鳴響!”
“奏起妖尾不屈的戰(zhàn)歌!”
米拉杰一掃病弱的形象,霸氣橫發(fā),內心戰(zhàn)意澎湃,目光銳利,濺射虛空。
三魔魂頓受感染,也一同想起當年崢嶸的歲月,變得激昂起來。
夜深無眠,米拉杰靠坐在床上,側身輕撫著麗莎娜的睡顏,久久之后,才緩緩移開不舍的目光,正起了身子。閉起了,宛如,幽潭一般平靜的眸子,內斂了氣息,靜待明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