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府——
中秋過后,天氣轉(zhuǎn)涼,府內(nèi)院中的花晨時盛起,黃昏時又?jǐn)∪ァ?p> 一天伊始,鳥鳴清脆,有人被吵醒。
幸顏睜開眼睛時,便看到貼窗的竹篾紙被照晨光照的發(fā)亮,襯的雕窗上的花紋如影竄竄。
“又天亮了……”她呢喃著坐起身。
房內(nèi)的陳設(shè)一如既往的陌生。
這一年來她跟著蔣煜四處奔波,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每天從不同的地方睡去又醒來,偶時若是醒在了夙冥山上的小屋中,她自己都曉得自己還在夢中,沒醒呢。
這時,成瀾的聲音按例響了起來:“先生,你醒了?”
幸顏揉了揉眼睛,應(yīng)了一聲。
成瀾便輕輕推門而入,為幸顏梳洗打扮。
幸顏?zhàn)阢~鏡前,透過銅鏡中的自己看著窗外的景色。
那是一片純凈的皓白之色。窗口像是只套到了偌大天空的留白部分,令人不由得遐想連篇。
她仰著頭,銅鏡中只照到她的下巴。
站在她身后的成瀾未注意到她正在深思,無心打斷了她:“顏姑娘,你的頭發(fā)越來越長了?!?p> 幸顏的思緒依舊飄在遠(yuǎn)處,但嘴上卻本能的回應(yīng):“當(dāng)然啦,不長才不對勁兒呢?!?p> “顏姑娘你這頭發(fā)長得也好?!背蔀懣涞?。
“因為阿九總讓我吃美鬢丸啊……”幸顏哼哼唧唧的說著。
“呵呵,幸梄公子自然是最關(guān)心你的,女兒家的頭發(fā)可是十分重要的。”
聽到這里時幸顏回了回神,好奇的問:“怎么說?”
“因為,‘結(jié)發(fā)夫妻’啊,民間人都說頭發(fā)好的姑娘才能找到結(jié)發(fā)良人呢?!背蔀懶Φ?。
“是呢……結(jié)發(fā)夫妻信,一綰青絲深?!毙翌伳畹溃骸耙郧耙猜爭煵f過,丈夫為妻子畫眉綰發(fā),可是情深之舉?!?p> “沒想到顏姑娘你的師伯也懂這些?!?p> “師伯可沒什么不懂的?!毙翌佌f出幾分驕傲的意味來。
“呵呵,好了?!背蔀憣⑹种械聂⒒ú迦氚l(fā)髻?!皝?,殿下等著您用早膳呢。”
“好?!?p> 成瀾與幸顏二人一起走到廳堂去,當(dāng)二人走過游廊跨過偏門的門檻時,幸顏忽地想起來之前和蔣煜第一次同桌用膳的情景。
丘鎮(zhèn)的年璐軒內(nèi)不過四間結(jié)構(gòu),他們?nèi)吮阏剂巳g,剩下一間只能讓他們仨人擠在一處兒吃飯用點(diǎn)心了。
時隔一年再想起那日蔣煜的臉色,幸顏還是會被逗笑。
但如今他已習(xí)慣和自己在一起用膳……
還是挺開心的。
她竊竊的笑著。
“看來素良先生是有先見之明,知道會見到在下,所以笑的如此開心?!?p> 熟悉的聲音闖入耳中,讓低著頭偷笑的幸顏愣了愣,都忘了繼續(xù)隨著成瀾往前走。
“怎么,素良先生忘了在下了?”
怎么能忘!
幸顏一邊在心中喊著,一邊抬起了頭。
“民女見過殿下,夏大人!”幸顏連忙恭敬的施禮。
“誒,別這么客氣,今日我到此處來,不過是為了朋友,可不是什么御史?!毕淖影查_懷一笑,還對著坐在對面的蔣煜眨了眨眼睛?!澳憧爝^來坐下?!?p> “是?!毙翌伩羁钭吡诉^去。
夏子安一直眼含笑意的盯著她,直到她坐下才別開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一年不見,先生可是變了好多!”
“此話怎講?”
“嗯……”夏子安摸著下巴上下端詳起坐在面前這個得體的女子,道:“倒像個大家閨秀了?!?p> 幸顏聞言一笑,道:“大人說笑了。當(dāng)日是因為民女太狼狽,如今也不過是棒槌拉胡琴,粗中有細(xì)罷了。”
“哈哈哈哈!”夏子安被逗得樂不可支。
“好了,子安?!笔Y煜無奈的打斷他?!坝蒙虐??!?p> “是是是,這飯菜都涼了?!毕淖影舱f著執(zhí)起竹箸,但臉上仍舊是笑意滿盈。
適時,一直站在一旁的丫鬟們紛紛上前,站到蔣煜與夏子安左右,為他們布菜。
站在幸顏身邊的成瀾也輕輕給她夾起她愛吃的河蝦,小心為她剝出鮮嫩的蝦肉。
幸顏緩緩?qiáng)A起蝦肉,在放入嘴中前提起長袖遮住臉,然后才細(xì)細(xì)咀嚼著口中的滋味。
廳堂就如此頓然安靜了下來,只偶時聽到幾聲清脆的叮當(dāng)響。
半晌,幸顏才覺得有五分飽時,蔣煜突然了口:“子安,此次來齊州府,所為何事?”
幸顏只得悻悻的將竹箸放下,端坐在一旁聽二人講話。
夏子安又夾了一筷子,邊吃便說道:“當(dāng)然是有事了,我聽說,付春興死了?”
“嗯,你消息倒是靈通?!?p> “行了行了,你們都下去,我自個兒吃?!毕淖影餐蝗粩[手,讓丫鬟們都退下去,然后又吩咐成瀾將門關(guān)好。
待屋內(nèi)的頓然昏暗了一圈時,他才接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九州之內(nèi)哪里沒有皇上的密探,簡直是車載斗量!”
“挑重要的說?!笔Y煜一聲令下,不想再聽他說閑話。
“咳咳……高央一黨如今身在蒙州,高央與彭天全不停上書皇上,要為高秀興一家討平瑞靖王您,您知否?”夏子安低著頭吃著,眼睛時不時的瞥向面前正襟危坐的蔣煜。
“本王當(dāng)然知?!彼剖菫榱私酉淖影部谥械木捶Q,蔣煜說話間開始有了王爺該有的派頭。
“不會吧,你怎么會知道的?”夏子安訝異的問。
“一想便知?!笔Y煜話中有話,是在嘲諷夏子安。
不過夏子安也不惱,繼續(xù)道:“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要不去澠州避一避吧,彭天全總不可能打到澠州去。寧成王已薨,這件事可就只算在你一人頭上了?!?p> “夏子安?”蔣煜揚(yáng)了揚(yáng)聲調(diào)。
“我們都是這么多年的兄弟,你知道我這可不是看不起你,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夏子安說著說著,聲音漸低,最后都隱沒在蔣煜凌厲的目光中。
“此事我心中有數(shù)?!?p> “什么數(shù)?沈休嗎?”夏子安問。“若皇上不下令,他敢動兵?!就他那個老學(xué)究?!?p> “……”蔣煜突然沉默了。
不可否置,夏子安雖然油嘴滑舌,但是說的有道理。
他知道自己如今身陷桎梏。
他的皇兄蔣熔,巴不得自己早點(diǎn)消失,就算不會主動將自己交出去,也會讓自己戰(zhàn)死在云蒙的刀下。
他如今才能坐在這里云淡風(fēng)輕的用膳,也不過是在賭。
賭蔣鎮(zhèn)爾將反,那么誰來平反?
他蔣煜將是最好人選。
戲子江
感謝各位的觀看……第一次有這么多人給我投票真是受寵若驚,但是我卻在緊張的備考當(dāng)中,不能為喜歡看的朋友多更……如果你喜歡,請收藏下來,幾天后就會大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