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看著面前那人因為傷口長時間泡在水里，而腫脹潰爛的樣子，別過頭不忍再看。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破敗的客棧，屋頂已經(jīng)漏雨。四處都坐著受傷無處可去的難民。
“這第三個大的難民聚集地。。?！碧K澤面色憂愁，心中暗嘆了口氣。
蘇澤似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長滿胡茬的下巴。
如今河提已破，大河的水連綿不斷地灌入城中，天還連綿下著雨。城中百姓死傷大半。。?；钕聛淼囊渤闪穗y民，有的逃竄出城，有的。。。就是。。。唉像他們一樣。。。這都是造孽啊。。。
蘇澤沉痛地抬起頭，見姜敏成已經(jīng)走到對面去，在檢查一個小女孩的傷。蘇澤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難民，把自己剛包扎的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看到蘇澤在看向自己，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哆嗦著嘴唇說道。
“老兄，我，我看你，和你兄弟都是全胳膊全腿的，做什么不逃出江城去呢，在這里就是，等死啊，”那人說著又指了指對面正在給小女孩包扎的姜敏成，有些急切:“你的兄弟是個好的，你勸勸他，乘著老天爺還沒有下大雨全淹了我們，快逃吧。我知道的他給我用的是酒，這個對傷口有好處但是，救不了命，沒用的，逃出一個是一個。。?！?p> 蘇澤湊近了些，蹲下身子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形同乞丐的男人，說不出話來，“你，你怎么。。。這樣說。。?！?p> “。。。別這么看我，我以前是城中的大夫，你們用什么我自然是懂的。像如今這般的情勢，我的傷是不會讓我沒命，只是。。。呵呵，”那人停下說話，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指了指肚子，眼中絕望愈甚，“四處也沒有聽說哪里有賑災(zāi)糧的，怕是我們這幫人就要餓死了。。。”說完也不管蘇澤驚訝的目光，閉上眼，縮在一旁。
蘇澤起身，眼神晦暗，見姜敏成結(jié)束了走了過來，“出去再說?！苯舫砂欀济鏌o表情地說了一句。先蘇澤一步出門。
蘇澤看了眼屋內(nèi)眾人，嘆了口氣，幾乎所有的人都是蔫蔫地靠在墻上，就想那男人說的一樣，他們的傷未必就是害死他們的原因，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可能已經(jīng)餓死了。。。
待到蘇澤出來，就見到姜敏成盯著自己的破葫蘆發(fā)呆，蘇澤上前叫了一聲，“大哥!”出門在外，他們就約定以兄弟相稱，以掩人耳目。好在兩人相差不大，姜敏成今年也才40上下，蘇澤也30多歲，做兄弟年紀(jì)上也不會有人懷疑。
“大哥你在想些么?”蘇澤問道。
“我在想，我們這幾日一直混在難民中，幫助他們。終究不是長遠(yuǎn)之計。你來，”姜敏成拉著蘇澤到了一處更為隱蔽的場所，附耳對蘇澤說:“那一日，河堤被破壞，淹了多少人家，顧庭磊回了京里稟報可是呢?又有什么傳回來了？你還記得嗎?三皇子可是帶著賑災(zāi)糧來的，糧呢，現(xiàn)在誰也沒見著。這樣子下去不行，不管他們有什么歪門心思，老百姓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磥砦覀兊矛F(xiàn)身了?！苯舫蓢?yán)肅地看著蘇澤，靜靜地看著蘇澤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對！管怎么樣，我們得把糧食放到百姓手里，就算得罪貴人又怎么樣呢?反正我們早就給人盯上了!”蘇澤贊同點頭，多日不曾打理的臉上胡茬老長，平日斯文書生的樣子那還看得見，常年帶笑的嘴角拉下，冷笑一聲。
姜敏成見此就知道，蘇澤是豁出去了，朗笑一聲，拍了拍蘇澤的肩膀，朝著三皇子住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