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一群人慢慢走到蘇堂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
以為就這么慘的生活,只能是居無定所或者破爛不堪。
但著實讓所有人有點吃驚,至少不該是一個叫花子能有的地方。
眼前是一個陳舊而又矮小的房屋,頂是茅草鋪設而成,應該是太老了的緣故,茅草屋頂有點往中間塌陷。房子沒有院落,孤獨的矗立在小河邊。門口擺放著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木頭,和旁邊一堆碼放整齊的柴火格格不入。即使如此,屋子周圍卻也是干干凈凈,沒有雜草叢生的野蠻。一條曲折的小路貫穿門前直到河邊。
兩扇已經(jīng)變形傾斜的木門,一副隨時要倒的樣子。斑駁的鎖掛在其間,可能只是一個裝飾,因為實在想不出它能有什么保護作用。不過老鬼還是掏出一個看似鑰匙的東西對著鎖眼一頓搗鼓,過了半天終于打開了門。嘎嘎作響的門,真擔心稍微用點力它就散架了。
屋子里昏昏暗暗,小而破舊的窗戶似乎也放棄了光的傳遞,加上低矮的屋頂,壓抑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屋子里卻是五臟俱全。
一個不起眼的堂屋中間擺放著即將散架的條臺,臺上一個香爐,三支清香,一對殘燭,三塊無字牌位。
靠墻角是一個小方桌,桌子上卻是難得的不應該出現(xiàn)的筆墨紙硯,和幾本殘缺不全的書。
西邊是一個小房間,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磚塊搭起來的床,床上一片草席,兩條被子。被子縫縫補補很破舊,看起來也很淡薄,但很干凈,和他們身上的衣服一樣干凈。
東邊是一個看似廚房的房間,為什么說看似廚房呢?因為灶臺只有一半了,而且連鍋都沒有。
如此的叫花子不求上進,混吃等死卻有著筆墨紙硯這種東西。溫飽尚且不能解決,卻里里外外干干凈凈一塵不染,連一個蜘蛛網(wǎng)都不曾看見。
屋里沒有多余的凳子,一下子來這么多人也略顯擁擠,只得都坐在河邊,一邊看著流水,一邊閑聊起來。
這是一個窮鄉(xiāng)僻壤,魚龍混雜的地方。有錢有勢自然逍遙自在,窮人只有兩條路,要么死,要么就得搶。
原本這是一個一家三口住的小屋子,父母年邁,兒子又是個低能兒。原本窮苦的老兩口守著僅有的幾畝良田圖一個餓不死。辛苦勞累一整年,種點糧食也勉強糊口,老婆子還有一點養(yǎng)蠶織布的手藝維持著可憐的開銷。
可就是如此窮的叮當響的生活,都有人要將他們奪走。無論怎么掙扎都沒逃過失去的命運。官府和財主一唱一和,很快田畝就易了主。
一家人失去了最后的希望,能做的只有一死,表示對這個世道最后的抵抗。等人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三具白骨靠著門口席地而坐。從白骨的形態(tài)來看,佝僂著背的老兩口在最后都是抱著兒子的。
人們都說這三具白骨透著怨氣,百姓也恐懼,官府也心虛,所以一直也沒人收拾,也沒人愿意靠近。
直到老鬼的到來。
他將三具尸骨埋于城外的樹林,讓他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并且趁夜殺了貪官和惡財主,一算給這一家報仇了,二算給天地正義一個交代。后來,他將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從此就住了下來。
雖然他老鬼是個粗人,但是對這個小徒弟還不錯。乞討之余總會交給蘇堂一些拳腳功夫,門前的樹枝也是當做兵器來用。
老鬼沒有法力,也不屑于修行。他總是說一句話就是:難道人人都要成仙嗎?總不會人人都會長生不老吧,那誰來做凡人呢?
他曾做過軍隊里的教頭,拳腳棍棒,刀槍劍戟也算是樣樣精通了。他一邊教蘇堂讀書寫字和做人的道理,能分好壞,明辨是非,不能欺負好人,也不能讓壞人給帶上不歸路。一邊把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作為一個底層小民以后能略做自保。
趙玄星不解的問老鬼:“為什么不讓蘇堂拜師修行法術呢,能力越大,能做的事就越多,能夠保護的東西也就越多,不是嗎?”
老鬼冷哼一聲道:“哼,有法力又怎么樣,有了法力只會漲了他的膽,讓他肆無忌憚的惹是生非。你覺得他要修行多少年才能阻擋一個大能力者,算了,算了,學好我的本事,做好一個凡人,就夠了。”
“哎,大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自己慢慢修煉,總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個法力高強的人吧。你這……毫無道理嘛!”小石頭一臉嫌棄的質(zhì)問著老鬼。
“那你告訴我。有一天他想要保護他最重要的人或者東西,但對方是像天神那樣的人怎么辦?你覺得他花多久的時間能和他們打平?到時候他會仗著自己會一點法術而毫不猶豫,豈不是同泥牛入了海!”老鬼轉頭看著小石頭,搖了搖頭。
趙玄星和小石頭互相看了一眼,對眼前的這個老鬼頭是一點摸不著頭腦,一根筋的他也著實讓兩個小孩子暫時沒有辦法。不過有一點,即使再有理由,也是他們要說的,就是為什么一定要做一個乞丐呢?
兩個人,有手有腳,混口飯吃應該不難。即使這個地方很不好,也可能換一個地方的,這到底是個怎樣的香餑餑,讓老鬼這個軸大叔如此執(zhí)著。
老鬼意味深長的告訴他們,乞丐是這個城里,不,是這方世界上最底層的一群人。
有的人生來會是乞丐,但沒有人生來愿意做乞丐。只有吃了最下賤的苦,害怕饑餓帶來的痛苦和恐懼,受盡所有人的白眼、欺凌,和唾罵。他才能真正的學好他要學的,做好他想做的。一點點的變強,一點點的驅(qū)逐惡性,直到?jīng)]有人欺負得了他。也沒有人想欺負他,這時候才能叫做真正的人。
“不過你們?nèi)挤判陌?,既然是師傅,我就會教好他,也會救他,不過,只會在他還剩一口氣的時候,所以,好徒兒。無論如何都要留著一口氣哦!”
眾人聽的是目瞪口呆,心里在想:不會吧……這是師徒情深?感覺那么惡毒呢!
“好啦,不說了,這兩天我們都放松放松,吃好點,住好點,也讓你看一看我們平時的生活,不然這一趟你們就算白來了,不過,這銀子方面……老三,你搞定吧?!崩瞎碚f完看著陸老三哈哈大笑起來。
陸老三笑著指了指這個不太靠譜的老鬼:“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