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懷敏的一些親信,早就吵鬧不羞,找他建議,現(xiàn)在涇原路就將軍你手中兵力最多,現(xiàn)在西夏又分兵三路,一路劉璠堡,那里兵力更少,早就派人過來請求援助。
一路又撲向了狄青窩在的鎮(zhèn)戎寨,他那里兵力也只夠自保,壓根是自顧不暇,剩下一只也就兩三萬人,沖向了三川寨,幾人又嘰嘰喳喳的說是天大的功勞給他,還是速速去救援為妙。
只是龜縮在這鳥大一點的第背城中,何時才能建功立業(yè),衣錦還鄉(xiāng)呢?
葛懷敏一想也是,他被陛下親命,又帶著家族的榮光而來,難道就要這么寂寂無名下去?
當(dāng)然不行,又一思量,李元昊分兵而來,兵力上自己和他不相伯仲,而且三川寨原先被西夏人攻破過的,當(dāng)時鎮(zhèn)戎寨守軍神衛(wèi)軍主昭州刺史杜安因畏戰(zhàn)不救,而被朝廷于鎮(zhèn)戎寨斬首示眾。
想到這里,他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忽然猛烈的顫動了一下,可是范仲淹命令給他,沒有他的指令,不得而出,可是丟了寨子,吃了敗仗,難道他范仲淹還能幫他頂罪不成?
大家統(tǒng)統(tǒng)都得去死。
他不能在這么坐以待斃,葛懷敏立即召集下屬,率軍開拔,以向進與劉諶為先鋒,趙瑜為援軍,連夜進入安遠寨,再從安遠寨抵達安邊寨。
安邊寨離三川寨已經(jīng)很近了、很近了,又正好處在鎮(zhèn)戎寨與三川寨的南方,幾乎成了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這時走馬承受趙勸說道:“敵近,不可輕進。”
歷史上,葛懷敏走到這里時,還是很清醒的,他聽從了趙成的意見,并一邊進入羊馬城,一邊派出斥候,打探前方消息。
養(yǎng)馬城僅是個小寨砦,容納不了那么多人,于是讓涇原路都押李知和、鎮(zhèn)戎軍都押李岳、西路都巡檢使趙珣駐扎在西北方向,這里離鎮(zhèn)戎寨僅有六里路。
時到這個時候,李元昊的疑兵之策,已經(jīng)初現(xiàn)成效,被他盯上的幾座寨砦,已經(jīng)完全被孤立了起來,又再一次體現(xiàn)了,人多力量大。
回來的斥候探聽道李元昊要移軍直新壕外,葛懷敏認為這是一個機會,趙珣提議,先召見鎮(zhèn)戎軍的狄青過來,商議一番接下來如何配合,一起作戰(zhàn),可葛懷敏聽到狄青的名字就來氣。
直接拒接了趙珣的請求,不僅不用狄青,就是他鎮(zhèn)戎軍一個也不準用。
他現(xiàn)在對狄青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此人,當(dāng)日天都山洗劫西夏行宮的功勞就該是他的,此番自己怎么可能還把這么大的功勞,拱手讓給他的道理?
趙珣被葛懷敏狠狠的訓(xùn)斥了一番,他就莫名其妙起來,葛將軍不是自命名將嗎?難道不知道,李元昊是遠到而來,疲兵之態(tài),又缺少物資,只要借助鎮(zhèn)戎寨的供給,以及手中的大軍,從養(yǎng)馬城開始結(jié)柵扼其道路,速戰(zhàn)速決。
各寨同心堅守,縱然破一二寨,敵軍長途奔襲,已經(jīng)十分疲憊,我?guī)兹f大軍雷霆出擊,以最飽滿的戰(zhàn)斗力,進行攻擊,最少也能獲得一場小捷。
不然,難道要等敵人緩過勁來,將一眾人逼到定川砦,然后截去水道,活活的被渴死嗎?
這時,他也終于明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不待見。
葛懷敏決定,任然相信自己,兵分四路,一路由劉湛率領(lǐng),向進出西水口,一路由趙珣率領(lǐng)出蓮花堡,一路由曹英李知和二人率軍出劉璠堡,而他自己則出定西堡。
他將原有就不充沛的兵力,又親自打撒,在他看來出西水口是為了營救趙福堡,出定西堡、蓮花堡是為了營救定川寨,出劉璠堡是因為劉璠堡還有一支西夏軍隊在繼續(xù)攻打劉璠堡,既然你們也派人來求救了,那也得派人過去幫幫忙。
一時間,葛懷敏成了整個西北,最忙的救火英雄。
但讓趙珣委實想不通,敵人兵力龐大,他為什么還要分兵呢?難道,這不是在自掘墳?zāi)箚幔?p> 無奈之中,也只能任由他這般,胡整下去。
二十一開始,向進與劉湛領(lǐng)兵進趙福堡,在鎮(zhèn)戎寨的西北處,遭遇到西夏軍隊的截擊,無奈敵人勢大,交手不利,只好退守向家峽。一點也沒有起到奇襲對方的作用,反道是犧牲幾百名將士。
二十二日,以趙珣、曹英、李良臣與孟淵率軍營救定川砦,剛剛動身,就傳來葛懷敏的命令,讓他們改道援救趙福堡。整個亂了套,不知道葛懷敏在搞些什么。
這時候李元昊將定川寨的兵力開始往東南壓去,趙福堡的兵力向西南方向壓去。而自向家峽起,已經(jīng)生生將宋軍與鎮(zhèn)戎寨切斷,兩軍于向家峽對峙。
到了這一步,李元昊的真實目的,終于達成,成功的將宋朝孤立于定川砦一帶,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dāng)渭州城中的范仲淹得知,葛懷敏不聽將令,擅自行動的時候,真后悔當(dāng)日沒聽藍弋的勸解,立馬下令,讓種世衡帶著藍弋,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人給他追回來,不能讓他釀成大錯。
得了命令的二人,種世衡有些不知所措,這個葛懷敏是個大活人,長著腿,誰知道他下一個點,要去那里,這西北這么大,去哪里捉他?
藍弋一臉嚴肅,這下歷史的方向還是朝著定川寨的方向,一步步邁進,自己到底能不能力挽狂瀾,將這個悲劇,制止呢?
他想的太入神,以至于種世衡喊他,都沒有聽見。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種世衡一臉擔(dān)心的正看著他。
“大郎,”種世衡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
藍弋緩過神來,望著種世衡道:“將軍,我們快些出發(fā)吧?!?p> 種世衡有些為難,焦急道:“就只知道這葛懷敏領(lǐng)著人跑了,具體干嘛去,我們也不清楚,安撫使大人只管讓我們追,也沒說去哪追,這真是急死我了?!?p> “將軍,我們就直奔定川寨,你相信在下,他一定在那!”
種世衡微微一愣,雖然心中疑慮,為什么藍弋怎么篤定葛懷敏會去定川寨,但是眼下,似乎也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二人即刻啟程,直奔定川寨而去。
出城時的天色有些陰郁,藍弋轉(zhuǎn)身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天,希望自己能趕得上,又一狠狠打起馬鞭,揚起的塵土,將他的背影,涂上了一層灰色。
原來當(dāng)時,葛懷敏本來按照分兵的思路,讓曹英和李知和夜襲,他們是四路宋軍中力量最雄厚的一支,但是天亮后,突然間接到戰(zhàn)報,西水口方向的劉湛、向進部隊首先與西夏人接戰(zhàn),戰(zhàn)敗了,正向向家峽一帶退守。
葛懷敏立決定,即集結(jié)兵力,向劉湛、向進方向靠攏,要在向家峽先吃掉這股敵兵。更要命的是,這個時戰(zhàn)報又來了。
這次的戰(zhàn)報是,西夏人的主力被發(fā)現(xiàn)了,根本就不是擊敗劉湛他們的那支,而是剛剛從定川砦方位越過界壕,正向我腹地挺進。
當(dāng)聽了這個消息后,葛懷敏熱血上頭,還等什么呢?又是一聲令下,全體開拔,并且立即通知戰(zhàn)區(qū)內(nèi)所有部隊,都向定川砦迅速集結(jié),那里才是主戰(zhàn)場,必須限時趕到!
李元昊看到宋軍按照他的預(yù)計,已經(jīng)開始向定川寨進發(fā),他們沒有著急的去追趕,而是在后面像一只誘惑的牧羊犬一樣。
而這個時候,前往趙福堡的西夏軍隊已經(jīng)完成了他們偽裝,勾引的任務(wù),再次繞了一個半圓,從趙福堡折向西側(cè),悄悄的又繞到定川寨的西邊。
若是順著行軍路線,可以看到這支部隊滑了兩個不規(guī)則魚鉤形圓圈,但正是這兩個不規(guī)則的圓圈,使葛懷敏上當(dāng)受騙,如愿以償?shù)倪M入李元昊的包圍圈。
戰(zhàn)局已經(jīng),清晰的由向家峽蔓延到定川寨。
再來說定川寨雖然有兩條小河,但是一條是硝口河,含硝量大,根本不能作為飲水的來源。
而另一條河流雖小,但發(fā)自上游的山泉,河水很甘甜,順著定川寨的西北方向,會入硝口河,也是定川砦食用水的主要來源。
因為它順著山崖而來,發(fā)出很響的水聲,所以當(dāng)?shù)厝颂嫠×艘粋€名字,叫響水溝。
兩條小河十分配合的將定川寨環(huán)抱起來,四周又有一些低矮起伏的山巒,但這些山都不是很高。往東南去一點點,約兩里來地,是古長城所在。
定川寨便是順著響水溝西邊的山勢而建,看似也算是個易守難攻的要寨。但是藍弋十分清楚,這個天險下,藏著一個天大的漏洞。
那么來看看,徐徐而來的李元昊,此刻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