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摸了摸下巴的胡須,眼睛上下掃了一下,走到殷憶卿面前,雙手在空中做了個托起的動作,殷憶卿就被一股力量托的站起來了。
不知為何,這一動作好似惹怒了判官一般。
判官見閻王這般動作,刀刻般的臉上堆滿了怒氣,本欲說些什么,眼角撇見命官嘴角的笑,眉頭緊鎖。
哼了一聲,一甩手中的毛筆,竟直接掉頭走了。
判官身旁的鐘馗也是對這一場景見怪不怪,本欲好言相勸,卻連判官的衣角也未觸碰到,只好悻悻作罷。
閻王好似沒看見判官走了一般,扶起地上的殷憶卿,剛才還一副冷若冰霜的臉,突然變得溫暖如春。
滿臉笑意的看著殷憶卿,“看你年歲也不小了,在人間這般,早已是孩子承歡膝下了,你卻未曾婚嫁,此番何故???”
殷憶卿也不是個不通人情的,雖不知大殿這股詭異的氣氛為哪般,還驚訝于閻王的變臉之快,也不敢造次。
“是,小女不曾婚嫁……這……沒什么原因,耽誤了……”
要說她貪婪男色,不愿婚嫁,一心只為嫁給他嘛……卻不想,癡心錯付,陰差陽錯,來了這兒嗎?
額……還是算了吧。
“那家中還有什么親人在嗎?”
“親人皆已亡故,小女孤女一人,世上早已無甚牽掛?!?p> “殺了那么多條人命是為何?”
“為了報仇!”
“他們殺了你家人?”
殷憶卿頓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閻王也不急,微笑著等著她的答案。
“不是?!?p> “那你為何取他們性命?”
“為了一個人?!?p> 殷憶卿低著頭,聲音低低的,眼睛看著命官,思緒又飄遠(yuǎn)了。
想那年三月的風(fēng),一院宮鎖,不修的妝容,落空的一腔孤勇。
“男人?”閻王看著殷憶卿,彎腰靠近她,鼻子又湊近了些。
“嗯。”殷憶卿回神,發(fā)現(xiàn)閻王近在咫尺,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這閻王能不能站遠(yuǎn)一點(diǎn),身上的鬼氣熏到她了……
閻王轉(zhuǎn)頭看向命官,見命官點(diǎn)了下頭,了然的笑了笑。
又靠近殷憶卿幾分,鼻尖抖動,茂密的胡須上有一絲氣息縈繞。
“你廚藝如何?”
殷憶卿抬頭看著閻王,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的有點(diǎn)蒙,這不是讓她在地府做個廚子吧……
還是如實(shí)說道:“嗯,會一些,不是特別的好?!?p> “嗯……識字嗎?”
“認(rèn)識一些,認(rèn)不全?!?p> “嗯?!?p> 閻王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一絲白氣消失不見,直起身子,離殷憶卿遠(yuǎn)遠(yuǎn)的。
轉(zhuǎn)身又走到孟婆面前,朝她輕輕點(diǎn)了一下頭。
孟婆欣喜,立刻撕下臉上的面具,脫下外袍。
頃刻之間,剛才還佝僂著身子,老態(tài)龍鐘的孟婆,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她將外袍與面具交到閻王手中,深深做了一禮,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謝閻王!”
閻王也不言語,扯了一下嘴角,將孟婆的外套與面皮放到殷憶卿手中,摸著下巴的胡子:“以后,你就是地府的孟婆了!”
不等殷憶卿反應(yīng)過來,揮了下衣袖,轉(zhuǎn)頭對鐘馗和命官說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兩位了,秦廣王找我有事相商,還在殿外等著,我這便走了?!?p> 嗖,消失不見。
轉(zhuǎn)瞬之間,閻王已消失在大殿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殷憶卿看著手中的外袍和面具,內(nèi)心還處于極度的震驚中,一切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我……怎么就……成了孟婆了?剛,不還是判刑什么的嘛……
——
待閻王走后,眾官相繼散去。
仿佛一個需要眾人出個過場的聚會,組織聚會的人都走了,別人留下還有什么意義尼,場面上的客套在地府里,那真的是,大可不必。
命官走到殷憶卿面前,目光深邃的看著她,對她笑了笑,雙手交握在身前,做了一禮,“歡迎來到地府?!?p> 禮畢,做告辭狀,“孟婆自會與你說地府里的相關(guān)事宜的,我這邊先告退了,后會有期!后會有期……”尾音拖的細(xì)長,好似話中有話。
殷憶卿見這男子好生相貌,一臉的羞怯,也作勢回禮,抬頭卻哪還有命官的影子。
……
嘴角上揚(yáng),努力扯了個微笑和向她打招呼的眾官回禮。
眾官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有點(diǎn)頭示意的,有微笑回應(yīng)的,一會大殿里只剩下了殷憶卿與孟婆倆鬼。
脫下外服的孟婆,上身著一淡紫色短衫,蔥玉似的半截胳膊露在外面,衣裙下擺是一個白色落地直墜,長長的頭發(fā)只有發(fā)梢被一根淡黃色發(fā)帶綁著,略顯懶散卻又分外妖嬈。
可見身死時,也是個極美的婦人。
孟婆娉婷走過,拉過殷憶卿,像哄孩子般對她道:“你且與我來?!?p> 殷憶卿懵懵的跟在孟婆身后往外走去。
兩人雖看上去年紀(jì)相仿,年紀(jì)上卻是差了兩個甲子。
孟婆盡顯風(fēng)華,溫柔嫻雅之中透著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
而殷憶卿雖已是婦人年紀(jì),卻像個孩童般,靈動純真,美麗外放,雖說手里流了許多人命,在她身上卻不見一絲兇厲之氣。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斷情烏。
斷情烏一直就是孟婆的居所,但也只是地府普通的一間屋子,地處鬧市,緊鄰商區(qū),挨著忘川河,在一排排相同格局的房屋邊極不顯眼。
看著這房間名,殷憶卿內(nèi)心便涌起一股反感來……斷你妹的情!
老娘二十七歲未婚,不就為了一個情嗎?
死了都沒斷情,這破屋子叫老娘斷情,想都別想!
破地府,這都是什么鬼地方。
她收回邁步的腳,只呆立在門口,不敢進(jìn)去,生怕進(jìn)去就斷了情。
她暗戳戳的與房間名較勁,噘著嘴,立在門外,腳尖蹭著烏外的石板,雙手摸索著腰間的紙扇,就是不進(jìn)屋子。
此刻,站在烏里的孟婆,就那么靜靜地站在斷情烏里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殷憶卿。
兩鬼誰都沒有移動半分的跡象。
突然。
門自己動了一下。
殷憶卿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在烏里了。
殷憶卿回神,還沒弄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直接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房間里,竹林掩映,水波蕩漾,一汪清泉旁坐落著許多人家。
另一旁卻又浮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檀木床,輕紗垂落,鈴音叮當(dāng)。
目光所及,蔥郁山水,水鄉(xiāng)人家,好一派田園風(fēng)光;靜心聆聽,還有蟲鳴鳥音,歡聲笑語傳來;一陣微風(fēng)吹過,又傳來一陣飯菜的香味,直教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當(dāng)真是數(shù)不盡的家具陳列,看不盡的裊裊炊煙。
什么害不害怕,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石上藤蘿月
給大家表演一個憋氣神功。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