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杜易將手中的作業(yè)推到蘇子清面前,從蘇子清手中收到金錢后,王文筠的臉色更加是一沉,她終于知道為何杜易每一天都做完作業(yè),但每一次都沒有呈交的原因!
他們在用作業(yè)當成交易的條件,如此一來什么都合理了,王文筠跺了一下自己灌水泥一般的雙腳,她臉色陰沉地步入校門之中。
或許王文筠此刻看到的就是事實的根本,杜易將自己的課后作業(yè)用作金錢交易,這或許就是他即便做了作業(yè),也永遠不會呈交的原因。
回到教室中的王文筠他沒有任何的言語,她低著頭看著課本上文字,但儼然文字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死沉,絲毫沒有往昔躍然于紙上的跳脫,王文筠腦海中不斷想著一些事情,眼前的是真相?還是一切都只是假象?
答案總不會直接出現(xiàn)在腦海中,任何事情都需要經歷過嘗試才會得出真相,或許真相是殘酷與失敗的代名詞,但總不會就因此而使得人退縮,這是人的求知欲,亦是王文筠這一刻想叩問的真相。
晨讀的鈴聲響起,杜易就在這一分不差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沒有看向王文筠,他還是如以往一樣,雙眼呆滯地看著門外的樹木,聽著那鳥兒的獨奏。
從杜易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刻開始,王文筠的目光就鎖定在杜易的身上,她不知道該如何了解眼前這個該被拯救的男孩,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但顯然從女孩圈中了解的那些八卦并不是原本的他。
到底杜易是一個怎么樣的一個人呢?王文筠腦海中出現(xiàn)在足球場上奔跑的他,那個汗水透衣的男孩,他臉上總帶著那屬于童年的笑容。
但這一刻的他卻沒有了那一份笑容,好像每一天的開始就是新的黑暗,自己該如何幫助這么一個男孩?王文筠握緊自己的小拳頭,她收起那各種的心神,嘆息一聲,道:“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杜易!”
聞此言,杜易帶著笑容回頭,他點了點頭,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每天還不是一樣?老師看著你呢,不要再說話了,現(xiàn)在是晨讀,我的好同學!”
這個笑容是多么苦,或許杜易根本沒有察覺自己臉上掛著的是苦笑,但在王文筠的眼中,這個笑容要多苦有多苦,如口吞黃連一般,那苦澀的味道直沖那腦袋之中。
“你被自己兄長欺負了?告訴李老師吧,她或許能夠幫助到你!若你不說出口,永遠沒有人知道你在承受著什么,永遠沒有人知道你經歷了什么?”
王文筠絲毫不在乎講臺上的老師,她放下手中的書本,伸手拉了拉杜易的衣袖,眼中盡是關切。若說這個關心的眼神是親人表達出來,那這個人真的很愛你,但若只是一個同學發(fā)出這樣的眼神,那是在可伶。
看見王文筠的眼神,杜易在眼神中感覺到的就真的是可伶,自己成為了一個人人可伶的蟲子,永遠都被人用這樣的眼神來憐憫。沒有一個人想背人憐憫,特別是一個男孩子,他不需要他人的憐憫,這是他的荊棘人生路。
杜易的臉色拉了下來,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道:“別用憐憫世人的眼神看著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伶,好好上你的課,別給我添亂!”
巴掌的聲音在晨讀中分外刺耳,所有人都停下嘴巴,聽著杜易說出一句無情的話語,目光都停留在這對同桌的身上。講臺上的老師適時發(fā)生,道:“杜易,你出門站著,別妨礙我們晨讀,你不想學習,不代表其他同學不愿?!?p> 沒有一絲猶豫,杜易徑直走出教室,靠在門外看著那空蕩蕩的藍天,天空中甚至連白云朵朵都沒有,一切都變得空蕩,一切都變得寂寥,杜易這一刻的心思就如這天空一般,早變得空蕩蕩了。
西方有一個神話,潘多拉寶盒的神話,盒子打開了放出所有不好的東西,打開盒子的那位仁兄,他眼疾手快地將盒子關上,獨留下希望留在盒子里。
有人說這個神話告訴我們,希望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這是最為正面的解讀。但這個神話的另外一個解讀,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可以充斥著所有令人懼怕的不好,但那屬于未來的希望永遠只被關在盒子內,它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在王文筠的眼中,此一刻的杜易就是失去寶盒的人,那寶盒中可是擁有著希望,他杜易儼然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希望,他現(xiàn)在的所做一切都是行尸走肉,那毫無斗志的精神狀態(tài)可不讓人放心。
王文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門外,她要解決的不再是生存的問題,而是要給杜易一個希望,一個對未來有所期盼的希望,那是最為核心的要做的事情。
時間過得很快,杜易在第四節(jié)可開始不久就已經邁步離去,而坐在課室里頭的王文筠腦海又再一次短路,她大喝一聲,道:“老師,杜易他要早退!”
聲音足夠響亮,但卻絲毫沒有阻擋杜易要早退的心,他邁開步子奔跑了起來,他不管身后的老師如何責罵,他很清楚每一天都要經歷什么,只是這一次挨打的戲碼或許會重一點,但無論如何都需要跑起來,不然他就沒有任何的機會,挨餓可不是那么好受。
杜易自從那位堂兄回來后,他就清楚三天不吃東西的滋味,每天晚上的棍棒教育的疼痛,現(xiàn)在不跑起來,這一天應該也要挨餓了,他這一刻只想回到家中,蹲在灶頭前,點起那裊裊炊煙。
聽到自己的聲音,王文筠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么一句,她很清楚自己說出這句話后,杜易這一天會經歷得比平日要慘。
她探頭出門外,看著瘦弱的身影在拼命奔跑,或許奔跑才屬于他的人生,但王文筠希望這奔跑者不是為了逃避而奔跑,而是他懷著人生希望而奔向屬于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