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一片沉默。
洛克皺眉問:“你們今天出海這件事情都有誰知道?”
眾人不吭聲,徐飛說:“就只有我們出海的這幾個人知道?!?p> 妮娜又問:“有沒有透露給別人?”
徐飛搖頭,“我沒有?!?p> 蘇嵐也搖了搖頭,“我也沒有?!?p> 洛克看楊,楊搖頭,“出海的事情我從來不跟別人講?!?p> “那兩名員工是我早上臨時通知的,完全沒有時間成為內(nèi)鬼。”鄭美珠說。
眾人盯著釘在板上的出海人員名單,洛克轉(zhuǎn)頭看著趙曉雨。
趙曉雨臉色明顯有點慌亂,“我……我只告訴了我的兩個同學(xué)?!?p> “你哪兩個同學(xué)?”
“高南和李一諾,我只是隨口說的,而且我敢保證他倆肯定不是內(nèi)鬼?!?p> “你拿什么保證?”洛克問。
指著前面的照片,“高南被發(fā)現(xiàn)暈倒在安保別墅內(nèi),你能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嗎?”
客廳里所有的人都看著趙曉雨,眼神充滿質(zhì)疑。
“這個叫高南的醒了沒,如果醒了的話把他帶過來?!毙l(wèi)飛龍說,“在事情沒有搞明白之前,我們不能隨便冤枉人。但如果真的跟他有關(guān)系,怎么處置大家說了算?!?p> 幾個人正說著,妮娜的對講機響了,是溫迪的聲音,“長官,我們沒有找到高南,他好像失蹤了?!?p> 圣胡安游客碼頭,高南混在最后一批從遺忘島撤離的游客中,棒球帽壓得很低。
高南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巡邏隊員抬出去的,當(dāng)時心里就特別緊張,趕緊裝迷糊,因為他知道自己出現(xiàn)在安保別墅里這件事理由很不充分,但好在當(dāng)時場面比較混亂,巡邏隊員也沒有問太多,把他安頓好就走了。
隨后的幾個小時,高南反復(fù)思考,覺得不能再在遺忘島待下去了,他擔(dān)心自己做的事情早晚會被敗露,簡單的收拾了一點隨身物品,混進離島的最后一批人群中,并且幸運的沒有被查出來,順利的登上了撤離的船。
汽笛響起的那一刻,高南望著燈火通明的遺忘島沙灘,心情格外復(fù)雜。
他特別后悔當(dāng)初收了那兩萬美金。
如果不收這筆錢,他也就不需要向?qū)Ψ教峁┦裁葱畔ⅲ敲此簿陀貌恢瘳F(xiàn)在這樣偷偷摸摸的離開島嶼。
事實上,他這樣的離開恰恰證明了他有問題,但是不離開又能怎樣?高南覺得自己一樣也是會被發(fā)現(xiàn)。
高難特別懷念在島上的時光,懷念他和趙曉雨、李一諾聊天時的情景,雖然,雖然他的工作崗位很不好,但頂多待兩個月,他就可以拿著一筆不算少的錢離開,再堅持幾個月他就畢業(yè)了,到那個時候,什么形象啊,誠信啊,其實都沒那么重要了,他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而現(xiàn)在,所有的這一切都沒有了。
除了那兩萬美金,高南現(xiàn)在一無所有。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他抹了一把濕潤的眼角,腳步不停的掏出手機看了看,看到是趙曉雨的名字,猶豫了一下,咬牙將手機放回兜里,無意間抬頭,發(fā)現(xiàn)有兩個陌生男人正遠遠的盯著自己。
高南心里不由得一陣發(fā)毛,趕緊低頭,若無其事的拐進了旁邊的小巷里,突然加速,撒丫子跑了起來。
小巷的盡頭是繁華的大街,游人如織,熙熙攘攘,高南一路閃轉(zhuǎn)騰挪,許久,氣喘吁吁的轉(zhuǎn)過頭,驚悚的發(fā)現(xiàn)兩個陌生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跟了過來,正不遠不近的走在他的后面。
高南嚇得膽戰(zhàn)心驚,瞅了瞅前面過來一名警察,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樣,他跑過去拉住對方的手,“警察先生,有人跟蹤我?!?p> 年輕的警察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隨即說:“你跟我來。”
說完轉(zhuǎn)身朝旁邊的小樓走去。
高南趕緊跟上,警察帶著他來到二樓的一個小房間內(nèi),讓他進去坐著,高南進去后,警察隨即從外面鎖上了門。
幾分鐘后門被打開,那名警察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個人,正是之前跟蹤高南的那兩名陌生男子。
高難后背一陣?yán)浜梗查g僵在椅子上。
趙曉雨一遍接一遍地撥打著高南的電話,始終沒人接聽。
趙曉雨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她覺得是自己害了他。
如果她當(dāng)時不告訴高南明天要出海的計劃,高南也就沒有辦法向別人透露信息,那他也就不會陷入到今天這樣的境況中。
趙曉雨雖然對高南的好感不大,但她也絕對不討厭他。
在她眼里,高南是一個自負、愛耍小聰明、貪小便宜但同時又沒有什么大缺點的大男孩兒,人并不壞,只是有的時候心眼兒比較多。
然而誰又是完美的呢?
所以趙曉雨在心里一直把高南當(dāng)成一個關(guān)系還不錯的朋友。
但眼下,高南下落不明,這讓趙曉雨心里非常的忐忑。
眾人看著趙曉雨握著手機滿臉焦慮的神情,心里都已然明白了七七八八,高南如果不接電話,那基本上內(nèi)鬼的身份也就坐實了。
不然的話,為什么要偷偷摸摸離島,然后又不接電話呢?
“很晚了,要不你先去休息吧。”鄭美珠端著一杯咖啡摸到徐飛身邊坐下,輕聲的說。
徐飛默默地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不想睡?!?p> “連續(xù)兩次硬搶,到底是什么人,又為什么非要這么急迫的拿到這尊神像呢……”
徐飛仰頭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的說,“或許我真的不應(yīng)該把這尊神像留在島上……”
“收藏藝術(shù)品是很多有錢人的嗜好?!编嵜乐檎f,“以你目前的身份和財力,擁有個幾件昂貴的藝術(shù)品非常合情合理,更何況,這尊神像還是你親自打撈上來的,你完全不用為擁有這尊神像而感到自責(zé),再說了,你不是一直想把它賣出去嗎,反而是我們這些人在有意無意的暗示你把神像留下來,所以就算有錯也是我們的錯,不是你的錯。”
徐飛苦笑,“謝謝你的安慰,現(xiàn)在心理舒服多了。”
鄭美珠看著他,試探著問:“所以你現(xiàn)在是想把這尊盡快脫手,是嗎?”
徐飛遲疑片刻,搖了搖頭,“就算要脫手,也要在脫手之前把襲擊我們的人找出來,不然以后都別想睡安穩(wěn)覺了。”
這時洛克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接起來,“說。”
“對不起長官?!笔謾C另一端的巡邏隊員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威爾的尸體不見了?!?p>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剛剛查出來內(nèi)鬼是高南,高南就莫名其妙的失聯(lián),然后那邊兒威爾的尸體又不見了。
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客廳里悄悄的彌漫著,、所有人的心頭都像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大家仿佛看到有一只大手,在這兒如迷霧般的局面后翻云覆雨,既不露面,也不怕被看見。
這種感覺,細思極恐。
隨后整整一周的時間,遺忘島都在處理善后的相關(guān)事宜。
雖然做了很多的工作,也詳細解釋了這次偷襲事件出現(xiàn)的原因,但數(shù)十封投訴信還是讓遺忘島的形象大跌,餐廳更是直接跌出了加勒比美食指南的前100名。
游客量更是銳減,畢竟一個剛剛被持槍分子偷襲過的地方,正常人是不會選擇去的,就算有那心也沒那膽。
徐飛倒是并不在乎這些,他先是給了兩名在本次突襲事件中犧牲的員工的家屬各三百萬美金,當(dāng)然,這個數(shù)字是不對外公布的,對外只是說犧牲員工的家屬對徐飛的處理辦法表示接受并致謝。
除了犧牲的員工,其他受傷的員工也獲得了5萬到30萬美元不等的現(xiàn)金補貼,以表彰他們在這次襲擊事件中的各種勇敢行為,當(dāng)然,因為分給每一個人的補貼金額不同,所以這部分也是保密的。
“我不能拿你的錢,徐飛?!甭蹇硕⒅掷锏?0萬美元支票。隨手遞還給徐飛。
“我也不能要?!蔽纳匾矊⑹掷锏?0萬美元支票還給徐飛。
徐飛很尷尬,“早知道這樣,我就讓鄭美珠來給你們發(fā)這個錢了?!?p> “我們是朋友。所以不能收你這錢?!蔽纳匚⑿χf。
頓了頓,“不過我和洛克很希望能夠幫助你找出這兩起襲擊案的幕后主使,這需要你的幫助?!?p> 徐飛看著他倆,“需要我?guī)兔ψ鍪裁幢M管說?!?p> 文森特和洛克相互對視,文森特說:“你知道,有的時候為了達成某個目的,我們可能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規(guī)手段?!?p> 徐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好像能明白你的意思?!?p> “當(dāng)然你放心,我們對外不會承認跟你有關(guān)?!蔽纳卣f。
“你們就說跟我有關(guān)我也無所謂?!毙祜w說,“古話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再說別人都可以用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方法來對待我,那我為什么要對別人執(zhí)以君子之道呢?”
徐飛還以為他倆需要他幫忙做什么大不了的,鬧了半天就是這種情況。
徐飛現(xiàn)在恨不能立刻找出襲擊案的幕后主使一刀砍成兩段,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所謂的非常規(guī)手段!
“所以你們有線索嗎?”徐飛迫不及待的問。
妮娜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張紙,“我們剛剛通過插件系統(tǒng)查到最近一個月,克林特先后收到同一個賬戶匯來的十筆匯款,總金額一百六十萬美金?!?p> 徐飛接過紙仔細的看著,“這是誰的賬戶?”
“一個叫羅茜的巴拿馬女人,資料顯示,他的身份是一名房產(chǎn)中介,就住在巴拿馬城。”
徐飛點點頭,“我們?nèi)タ匆豢???p> “你不用去了,我們?nèi)ゾ秃??!蔽纳卣f,“但是,可能我需要將卡爾暫時留在島上。”
邁阿密,郊外,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林間木屋。
門口靜靜停著的黑色轎車內(nèi),托馬斯正百無聊賴的抽著煙,不時拿起手機,掃一掃關(guān)于遺忘島遇襲案的最新消息,越看心情越煩躁。
原本他以為遺忘島出事,自己應(yīng)該幸災(zāi)樂禍才對,很快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如此。
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卷進這次襲擊事件中。
說到底,托馬斯不過是一個皮包公司的老板,靠著一張嘴兩條腿混口飯吃,他覺得自己掙的也就是個辛苦錢,之前在反禁運署跟洛克和妮娜斗來斗去已經(jīng)覺得很累了,但畢竟那不用擔(dān)什么責(zé)任,但襲擊這種事情就不一樣了,這是很明顯的犯罪行為,托馬斯可不希望自己后半輩子在監(jiān)獄里度過。
然而,這不是他能夠決定的,或者說,現(xiàn)在說這個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別的不講,因為這兩次襲擊,目標(biāo)都是那尊太陽之子神像,所以,凡是對這尊神像有意向的相關(guān)人員都在嫌疑人排查范圍之內(nèi)。
而目前很明確的知道對這尊神像有意向的人之一就是托馬斯。
畢竟他之前三番五次的針對這尊神像的線索對洛克和妮娜提出質(zhì)問。
托馬斯覺得自己很冤,因為對神像感興趣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所代理的客戶,也就是“先生”。
托馬斯從來沒有見過“先生”,連他是男是女,長什么樣都完全不清楚。
他跟“先生”的交流全部是通過“先生”的助理完成的。
今天晚上,同樣是“先生”的助理打電話給他,讓他到這里來。
托馬斯不用想也能猜出來,在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時期,約他見面,十有八九還是跟神像有關(guān)。
托馬斯就覺得很奇怪,既然“先生”那么有權(quán)勢,又那么喜歡這尊神像,直接通過正常途徑去買不就行了嗎,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
托馬斯百思不得其解。
林間的小路上突然亮起燈光,一輛黑色的路虎緩緩的停了下來,四名壯漢搬下來一個長長的像棺材一樣的長條形盒子,跟著從副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名穿著西裝、身材瘦高的男子,眼神冷漠,眼角處一道淡淡的傷疤。
他腳步沉穩(wěn)的走到托馬斯面前,上下打量著他,“托馬斯先生。”
他叫著他的名字,同時動作熟練的拉著袖口,手指關(guān)節(jié)突出,充滿力量又不失優(yōu)雅。
“我叫馬爾斯,我們之前通過電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