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渭水之后,池元一路向北,從日出走到日落也不見一戶人家,一處客棧。
而此時,天色漸黑。
不再適合趕路。
池元打算隨便找個容身之地打坐一晚。
以他如今的修為,早已寒暑不侵,哪怕天降暴雨冰雹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恩?前方似乎有建筑?!?p> 在池元正前方,似乎有一座破敗的廟宇,坐落在黑夜中。
看來歇腳之地有了,今夜倒不用露宿荒野。
轟隆!
咔!
突然,老天雷聲大作,豆子大小的雨滴從天而降。
池元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暴雨傾盆而降,猶如天河開了閘,方圓幾十里以內(nèi)瞬間成為澤鄉(xiāng)。
頂著暴雨終于到了。
原來是一座破敗的小廟。
也不知廟里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站在廟門口,池元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一陣大風吹來,本就破敗的廟門,呼啦一下被吹倒半扇大門。
暴雨更猛。
池元抬腿邁入廟內(nèi)。
借著僅剩的光亮,這才看清原來廟臺之上供奉的是一尊城隍爺。
城隍爺已經(jīng)缺失大半邊身子,泥塑的面相上看不出喜怒,下首凌亂倒放著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鐵筆判官。
城隍做為鎮(zhèn)守一方的正神,理應香火不熄,廟臺高筑,此地倒是有些與之不符合。
這是亂世將顯的征兆!
“阿彌陀佛!”
“貧僧今夜路過此地,借貴地歇息一晚,如有打攪之處還請見諒?!?p> 說完,池元扶起倒在地上城隍的一眾手下,全當是付了過夜費。
當即盤膝坐下,收攏一堆枯草,抬手一指,枯草瞬間被點燃。
成為方圓幾里地唯一的光亮。
池元正要入定參禪。
嘎吱!
另半邊破門也被推開。
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夜遇暴雨,借寶地暫避一陣,還請……”
說話聲音戛然而止。
顯然看到了廟中的池元。
說話的是一個一身青衣,腰掛三尺青鋒的靚麗女子。
“師妹?”
“怎么了?”
她身后跟著一名,同樣一身青衣,腰掛寶劍的女子。
“師姐,廟里有個避雨的小師傅?!?p> 池元閉眼也不答話。
“師妹,快進去吧,你我一身都要濕透了?!?p> “好?!?p> 二人一前一后進入廟內(nèi)。
“師妹,這里有現(xiàn)成的火堆,快來暖暖身體。”
“小和尚,火堆能借我們用一用嗎?”
那師妹倒也算是客氣,還知道詢問一番。
“女施主請自便?!?p> 見和尚閉目答話,那師姐神色微變。
“好無禮的小和尚,沒聽見我家?guī)熋脤δ阒v話嗎?”
“師姐,你還是這臭脾氣,我們占用了火堆,已經(jīng)是沾了小師傅的光,你再如此,無禮的卻是我們了?!?p> 她對著盤膝閉目的池元道:“小師傅,還請不要介意,師姐她就是這種脾氣,但心地卻是極好的?!?p> “師妹,別理他,故作高人模樣,這種人師姐我見多了。”
那師姐明顯有些不耐煩,盤坐在火堆旁,掏出兩張面餅,放在火上烤了烤。
“師妹快過來,吃一塊干糧,也好充饑?!?p> 師妹蹦蹦跳跳過去,臉上無憂無慮,仿佛此刻廟外的暴雨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好一個純真的女孩。
“師妹,你干什么!”
接過面餅的師妹卻把面餅放到池元身前,甜甜的說道:“小師傅,一會兒你要是餓了,就吃下這塊餅吧,不許拒絕哦?!?p> 師姐嘆息一聲,自己這師妹初次下山,入世不深,切莫受騙了才好。
雖然身份不凡,但平日里卻謙和待人,絲毫沒有一丁點高高在上的架子。
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有心人所騙。
師妹像是想起了什么。
“師姐,盛京還有多遠的路程,我很想早一點見到父親。”
說到這里她神情有些黯淡。
算算時間已經(jīng)有快十年沒有見到父親了吧,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他過的怎么樣。
“師妹,跨過天風郡就是盛京的地界,大約還有五天的路程吧?!?p> 哎,自己這師妹看似無憂無慮,心事卻從不給任何人說。
閉目的池元聽到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這才知道了二人的名字。
這兩人原來是義劍門下山歷練的弟子,師姐叫李芳,師妹叫武媚。
武姓?有意思。
武姓,乃是天元國國姓,看來這武媚與當今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忽然,廟外傳來腳步聲……
“有人來了!”
武媚臉龐閃過一絲緊張,伸手握住懸掛在腰間的青鋒寶劍,秋水般的眼眸死死盯著廟門。
“別怕!有師姐在?!?p> 李芳安慰了一句,提起寶劍,站在了武媚身前。
嘎吱!
廟門被推開,屋外的寒風倒灌而入。
一名手持拐杖的老婦,顫顫巍巍的進了廟內(nèi)。
她身形矮小,此刻佝僂著身子,再加上一身衣服早就被雨水濕透,整個人看起來凄涼無比。
“婆婆,快過來烤烤火?!?p> “師妹!”
李芳低語了一句。
武媚不由得一愣。
她本就心地善良,為人單純,再加上初入塵世,哪里知道在塵世上貿(mào)然與他人搭訕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那老婦人理也不理,只是斜斜瞟了一眼二人,然后就慢騰騰走到墻角的位置坐下。
武媚有幾分尷尬,看了看師姐,只見李芳給她使了個眼色,她這才嘟著嘴安靜的坐到火堆旁。
就在這時。
只看見李芳嘴唇微動,卻又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竟然是唇語。
“師妹,不要去看那老婦,她受傷了,今晚小心些?!?p> 武媚一顫,很想轉(zhuǎn)過去看看老婦,看看到底傷在何處,若能幫上忙,卻又被師姐接下來的話弄得更加緊張。
“記住,行走世間,最忌諱在夜間和婦人、和尚打交道?!?p> 武媚一名剛?cè)胧啦簧畹牟穗u,自然不懂得這么多。
她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盤坐在對面的俊俏和尚,看了半天,這年輕和尚明顯不像壞人,反而還帶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那婦人此刻受傷不輕,年紀又大,也不知道傷勢重不重……
師姐為何要讓我注意這兩類人?
菜鳥哪里知道如今的世道是個什么模樣。
世人皆說眼見為實,殊不知,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