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下室中,暴走的魅影揮動著利爪連連突向面前人類。
如野獸一般迅猛,卻遠比野獸要歇斯底里,她知道自己擁有著堅不可摧的皮膚,對方也沒有力氣再次重創(chuàng)她,不需要顧忌,只要不停的攻擊,對方遲早要不敵。
銳利的爪子劈下,與廓爾喀彎刀擦出了刺耳的尖銳音鳴,巨大的力量直叫陸麟抵擋不住只得后退卸力。
陸麟眼角頻頻抽動,只要他不使用能力就能緩解腦袋的疼痛,然而Witch的爪擊極其霸道,不用能力疊加在刀刃上他甚至撐不了一下,只得牽強抵擋。
Witch動作越發(fā)迅敏,本處在剛完成晉升的適應(yīng)期,如此戰(zhàn)斗叫她對身體的掌控力越發(fā)高,攻勢越發(fā)有章法,漸漸從潑婦撕扯的路數(shù)變?yōu)橛袣⒎ヒ鈭D的攻擊。
此消彼長下,陸麟苦不堪言。
就在這時,Witch突然改變爪子攻擊路徑,右手指爪突刺向前,指叉嵌入刀刃,并攏加緊刀身,將其拉近的同時,左爪探前劈出。
陸麟反應(yīng)很快,立刻撒開握刀的手后仰,卻還是慢了一拍,爪尖從他肩膀一路滑下,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血痕。
陸麟只感覺胸口一陣火辣,人直摔在了地上,身前的Witch隨手就將刀甩開,踏前伸出利爪再次抓向陸麟。
這怎么打得過!會被吃掉的!
他一直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而生死的恐懼在此刻將他心弦繃到了極致,他已經(jīng)不能正常思考,不能控制的向后爬開要遠離那怪物。
探向后方的手觸及一片冰涼,那苦寒使他如墜冰窟,那是被怪物迫害致死之人的尸骸,那殘缺的血肉或多或少的膩黏感,仿佛自己身上一部分。
在能力的加持下,他曾經(jīng)一度忘掉了死亡恐懼,一路殺喪尸,殺惡徒,心靈一直保持著相對的寧靜。
由于久戰(zhàn),獲得的這份超常力量似乎陷入一個低點,不僅僅是操控金屬的力量,在他的精神層面上的助力漸漸失去作用,他這時才感受到被能力遮掩的一種體會,在災(zāi)難爆發(fā)之初時就感受過的,死亡。
本就遠離這一切的普通人,殺只雞鴨都會手抖的年輕人。
早先的自己之所以做的一切,都仿佛是在享受在鎮(zhèn)靜劑下一般的體驗,現(xiàn)在,藥效過了。
他怕到極點。
不管不顧的扭身就要逃,連滾帶爬,想也不想的將后背露給了那怪物。
就連Witch也沒想到對方一改勢頭,爪子本來是預(yù)朝著他的脖頸,卻在他一通扭身下偏了一絲,爪尖由其肩頭洞穿,劇痛叫他發(fā)出慘叫,然而不知是不是太過恐懼的緣故,他胡亂朝后邊蹬腳,雙手拼命攀爬著尸骸,想要擺脫身后的怪物。
Witch將插入其身體中的指爪彎曲,想要借此制住對方,然而指爪并未全部洞穿,堅硬的甲指無法彎曲,在陸麟的掙扎下竟脫了出來。
她可不想獵物就這樣逃走,趕忙手忙腳亂去抓。
陸麟身體已在尸堆上向上攀爬,Witch跟著闖入尸堆之中。
尸堆本就零散,陸麟的身體大半都沒入其中,慌張之下,他如同刨水般拼命向上劃,Witch比他更甚,由于身體構(gòu)造不同,她的體重遠超常人,然而身形卻又纖細,腳踩到的尸骸均承受不住其重碎去,抬著高腳想要墊起自己去夠陸麟?yún)s始終不得,身體反而陷了下去。
她惱怒的伸爪去刺陸麟,被尸骸阻礙視野的她根本刺不準,改刺為抓,還不急收回過長的指爪卻導(dǎo)致她抓勢發(fā)力困難,即便觸及對方卻始終擒不住,摻雜無數(shù)枯骨中的陸麟如泥鰍一般滑溜。
一通折騰下來,陸麟已經(jīng)深陷尸骸深處,Witch還在歇斯底里的瘋狂刨動尸骨。
陸麟已是沒了力氣,周圍的空氣稀薄,加上劇烈的運動,即便大口呼喘還是減緩不了窒息感,利爪在他身上留下多處傷痕,恍惚,他再次陷入迷離,這次,他也是不想再掙扎。
“好累?!?p> 漸漸他停止了動作,尸骸之下不透一絲光,眼前盡是黑暗,沉浸在這片死亡之地,就像是深海中的一絲微塵,仿佛過了無數(shù)世紀。
“好安靜?!?p> 他的心再次靜了下來,身后的怪物也不在,沉寂環(huán)繞,身體每一絲觸及皆為尸骸,他卻已忘卻了恐懼。
身前嶙峋著無數(shù)尸骸,卻有一具,以著奇異的姿勢,探前著半幅被啃食掉面容的腦袋,與他額頭相貼。
黑暗中他看不到,但卻似有一雙失去光彩的眼睛在與之對視,仿佛是熟睡沉寂在夢鄉(xiāng)時,在其額前點下的一滴又一滴冰涼...
自誕生靈智以來,Witch一向順暢,而今頻頻被違逆心意,那活著的也就算了,就連這些被她吃剩丟放一堆的剩菜剩飯也在阻撓她!
她從未有過的暴怒,發(fā)絲舞動,渾身發(fā)出淡紅色光暈,猛扎在尸堆之中,纖細的手臂揚著利爪,將一干散落向她的碎骨尸肉掃得七零八落。
“蹭鏘!”
尖銳的金屬摩擦碰撞聲,其中一只鋒利的爪刃似乎在尸堆中碰著了硬物,但利爪并未被阻停,瘋狂的Witch還是不管不顧甩動臂膀,即便切不爛也可用蠻力將其掃開,可那硬物似乎為條狀物,在五指利刃上打了纏,與爪刃貼實在一塊。
隨著爪刃的舞動,阻力越來越大,Witch感覺手臂越發(fā)沉重,最后陷在尸堆之中難以動彈,這才趕忙抽出手臂。
一根粗實的鐵鏈牽起無數(shù)血肉骷髏,將Witch的這只利爪死死纏住,猶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攀附向Witch的臂膀向其發(fā)起復(fù)仇!
Witch惱怒,仿若沾上污穢一般厭棄,趕忙抬起另一只利爪要切開糾纏之物。
就在這時,尸堆之中發(fā)出金屬崩碎之聲,鏈條的另一端從尸山間隙中飛出,攀上Witch的另一爪叉,打轉(zhuǎn)數(shù)圈后,沿著手臂探上其身,在其慌張愕然之下,繞過脖頸腰腹,盤至下身,在兩腿間穿梭,最后猛然一收緊,絆倒Witch的同時,將一片尸堆死尸帶出,轟然撞在她身上!
鐵鏈的纏縛加上尸體的重壓,Witch以著奇異的扭曲姿勢被鎖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陸麟的身影從尸堆中緩緩走出,一串鮮紅的血液,由其額頭流下,沿著眉心淌過眼窩鼻側(cè)。
他單手舉掌對著Witch,以能力操控著鐵鏈不斷收束。
這鐵鏈是所有到此處受騙幸存者的噩夢,它以鐐銬相連,把死尸的各個肢體鎖在其上,每具死尸身體上都留下嚴重的磨損,顯然是死前有過劇烈的掙扎。
其中一具體型較高大的死尸的遭遇更是殘忍,似乎擔(dān)心其生前的武力,竟被支棱起背部琵琶骨,以鋼釘予以貫穿后鎖在鐵鏈上!
Witch喜食活人,那些王八蛋來此被騙的幸存者數(shù)量多時,不好全部殺害,留下的活人又擔(dān)心其逃走,于是就以如此惡毒的方法將他們?nèi)︷B(yǎng)于此,供喪尸隨時享用。
每具尸體的破損程度或多或少,如此豐富的食串,喪尸們多是挑食著吃著部位...
他們以飼養(yǎng)怪物的事情陸麟早已知曉,可看到如此猙獰的一幕,剛剛平靜心神的他還是竄起滔天怒火,探手閉眼將鮮紅抹開,隨著雙眼重新睜開,冰冷的殺意瞬間將倒在地上的Witch嚇得全力掙脫身上的束縛。
頭上發(fā)絲或單獨或結(jié)群的抽打著身上的尸首鐵鏈,但作用根本不大,轉(zhuǎn)而全對向陸麟如蝮蛇曲折身軀蓄勢以待。
掙扎片刻后Witch卻是醒悟,對方已經(jīng)沒力氣再對她發(fā)出殺招,他奈何不了自己的堅固身軀。
她張著嘴,發(fā)出奇異的怪音,似乎在嘲笑著對方一般。
陸麟沒有任何表情,待確認鐵鏈纏得牢實,他轉(zhuǎn)身向地下室入口走去,Witch以為他想逃,更加極力的掙扎起來,如此可口的美食,可不能讓他就這么逃了。
一聲巨響,入口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上,隨著他重新回來,Witch感覺出了不對。
兩手各提著一個方桶,陸麟走至Witch面前,放下一桶,提起另一桶,扣開桶蓋,一股濃厚汽油味充斥著整個地下室。
這是他來的路上準備的,翹幾輛汽車的油罐并不困難,由于擔(dān)心進入地下室的戰(zhàn)斗造成破碎,所以先前就將之留在了階梯上。
繞過下身側(cè)以防發(fā)絲的襲擊,將清澈的液體潑灑而出,被死死束縛的Witch根本躲不了,被那液體澆灌了全身。
放下還有大半的油桶,陸麟在身上摸索,先前的照明火把早在打斗中失滅,他竟找不出任何打火工具。
利用能力左右四下感知,他在一地廢物中找到了一個被踩碎的打火機,漏出的燃油早干了,撿起其間的電打火裝置,按壓了下,漆黑的環(huán)境下,他看到了細微閃動的電弧。
隨手往后一扔,落在了Witch身上。
一個響指,隨著滴答的按壓聲響起,Witch與纏繞一起的尸首升騰起了熊熊大火。
幽冷的地下室這一刻燃起通明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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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油?”
大樓表面,迎著強風(fēng)張裕強聽清了林雨惠所說出的東西,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愕然。
這個答案卻是讓他陷入了短暫沉默。
“是你沒有常識還是我的理解出現(xiàn)了偏差?”
張裕強皺起眉頭。
“Witch皮膚堅硬的原理相信你也猜出了,普通環(huán)境下的火焰根本不可能對她造成影響?!?p> “當(dāng)然,你這怪物所耐的高溫限度極高,一般大氣下,液化石油火焰的溫度頂天了四五百度,確實奈何不了它?!?p> “石頭,什么時候怕火?”
林雨惠也感嘆。
“這種荒謬的話你以為我會信?”張裕強藐視不屑。
“我也是這么跟他說的好吧?!?p> 林雨惠好沒氣的說道,隨后眼底卻冒出光彩來。
“可誰知道,他還就這么辦到了?!?p> ------
起初,Witch感到全身火燙難忍,張開的大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火焰卻順著口腔鉆入其食道,來回打滾劇烈掙扎,那一根根發(fā)絲揮舞著卻奈何不了鐵鏈半分,鏈身將她的肢體反制束縛,她無法很好的發(fā)力,鐵鏈還在陸麟的控制下不斷收緊,她根本掙扎不開。
于是,她沐浴在火焰之中,活活燒了一刻鐘。
長時間的灼燒叫她十分難受,原本靈性舞動發(fā)絲簇擁著火油,每根都被燒得滾燙發(fā)紅,其所附帶的活性有所下降,萎靡不振卻始終戒備著陸麟。
Witch卻也發(fā)現(xiàn),自己本體并沒有受到什么實際傷害,受損最嚴重的是眼珠,火燒眼瞳下,即便能夠自愈也無法長時間看清事物,這也導(dǎo)致了她無法仔細解開束縛。
隨著汽油的燃燒消耗,火勢有所減少,坐在一旁的陸麟起身,提起油桶朝Witch潑去,隨著液體揮灑,Witch身上的火焰竄起丈高,陸麟也被騰起的黑煙熏得一身黑。
第三次倒油回來,剛放下油桶陸麟雙目一陣泛花,恍神間踉蹌幾步差點摔倒,能力驟然失效,時刻維持催動能力多時,他早已堅持不住。
氛圍不知何時如此壓抑,Witch也不再尖叫,腦袋對著地面發(fā)出噎唔低鳴,感覺到身上的束縛松動的一瞬,猛然暴起。
鏈條瞬間箍到極致,一具牽捆其中的尸骨直被勒得脊梁崩碎,翹起的肋骨生生彈飛出去。
在這力量的對抗之下,陸麟便已控不住鏈條收緊,操控能力瞬間解除,Witch知道機會來了,在地上翻滾起來,隨著鏈條越發(fā)松動,眼看就要脫困。
陸麟也發(fā)現(xiàn)不對,快速拾起地上的廓爾喀彎刀,追上將拖走的鏈條,對準端頭的圈眼狠狠以刀將之上。
翻滾著的Witch身形瞬間繃住,她知道陸麟已經(jīng)力竭,是以不管不顧了,在地上瘋狂扭爬滾打,果不其然,廓爾喀彎刀刀少了能力的加持插陷地面深度不足,在Witch的蠻力下瞬間就被扯脫。
差點被崩飛的鐵鏈抽著,陸麟摔了個大馬哈,他毫不顧忌擦傷的手臂,跑向背包探手往里抓出一物后再次沖向Witch。
深陷火焰之中的Witch身體隱隱透紅,她肌筋暴起,鐵鏈被撐到了極致,部分鏈扣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形變,隨時都有可能崩斷開來。
Witch仰頭張開大口,呼出的氣帶起一串焰花,很是得意模樣,察覺那人再次靠近,無數(shù)發(fā)絲攜著火焰刺向?qū)Ψ?,然而迎來的卻是一柄錘頭,穿過無數(shù)發(fā)絲,狠狠砸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咚!”
被這一砸Witch腦袋摔在了地面,發(fā)絲在腦袋的扯拽下盡數(shù)跟著掀飛,腦殼上是沒有半點痕跡,然而她卻眼冒金星,大腦嗡鳴,掙扎的勁一下泄氣了大半。
陸麟頂著Witch身上的火焰再次舉起手中的鐵錘,以另一側(cè)狠狠砸下,Witch的腦袋再次被重力砸得扭動,兩下不同方向上的震蕩讓她更加的眩蕩,口舌不自覺外伸,發(fā)絲更是被打著要害一般發(fā)顫著亂竄。
忍著被灼燒的疼痛,陸麟使吃奶勁的拼命揮錘,將錘頭落在Witch的后腦、太陽穴等薄弱處。
“咚!咚!咚!”
地下室傳出此起彼伏的敲擊聲。
幾輪有力的錘擊,錘頭尚好,但木質(zhì)的錘柄始終經(jīng)不下火焰的炙烤。
在熬了又一段時間后,不知是第幾錘下,焦黑的錘柄終是斷裂錘頭飛了出去,陸麟也是力竭倒坐在地上快速喘息起來。
Witch也得到短暫緩和,努力的晃動著腦袋讓自己清醒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明明自己的皮膚堅不可摧,為何會如此不堪。
喪尸的一切都基于人類本身,變成了怪物讓他們身體細胞更加強韌,而腦體作為它們的核心亦是弱點,顯然沒有能夠達成這部分生理結(jié)構(gòu)上的進化,在顱骨之下的腦體,仍然保留為以腦脊液的水狀物質(zhì)進行的緩沖機制。
遭受重擊后產(chǎn)生的劇烈晃動,即便是Witch的堅硬皮膚也避免不了腦體與顱骨內(nèi)部的相對碰撞,當(dāng)沖擊波撕裂拉伸腦體神經(jīng)元的軸突至其斷裂,便會造成嚴重的意識障礙。
腦震蕩!
噬人的自愈實在太強,陸麟還沒得喘幾口氣,Witch亦是緩和過來,清醒瞬間便瞧見那落地的木柄,噴口焰火,嘲弄起對方,趁這會功夫,她的胳膊竟抽出大半。
陸麟趕忙拽過背包,里邊的錘子早被他用光,里頭就剩零零碎碎的釘子。
重拾廓爾喀刀,試著以刀背鈍擊Witch腦殼,如今少了能力的加持,扁平的刀身根本疊不上力,幾下?lián)]砍,Witch也只是被打得偏頭,下一刻又接著仰首沖著他咆哮。
其頭上的發(fā)絲也重新振作,陸麟不小心下被其襲擊,發(fā)尖插入臂膀,所幸在其纏緊前再以刀刃架在發(fā)絲上,再以后仰全力掙扎,這才繃斷發(fā)絲,掙脫摔倒在地。
陸麟連向后爬出發(fā)絲攻擊范圍,趕忙以刀割開肩頭皮膚,挑出已鉆上脖頸的發(fā)絲,差點著道的他咬牙怒視張狂的Witch,這下他真是奈何不得對方絲毫。
這要怎么辦。
他左右環(huán)視,能力感知下竟讓他找到了一物,看著那插在地下室角落破碎的天頂之下的碎骨之中,他有些入神,那東西...為什么會在這。
他曾在來時途徑的大樓中找尋過,然而隨著大樓傾倒,斷節(jié)的二、三樓中的事物更是被掀飛大半,找不到很合理。
然而沒想到竟是落在了這里,地下室角落破碎的天頂似乎就是在其重壓下洞穿的。
陸麟猶豫了,他曾用那物殘忍的殺害了數(shù)名占據(jù)警局大樓的歹徒,那第一次殺人血腥的場面,各種人體組織紛飛,凄慘的叫喊,惡心反胃的沖動還久久纏于心不能忘懷。
“我們是一類人?!?p> 殺人犯粗獷漢子仿佛拄著那物件站在一旁,以注視同類的親切目光看著他。
“就算是吧?!?p> 陸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撞開粗獷漢子的虛影,雙手握住了那柄握桿。
杠鈴的杠鈴片在抬起時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金屬聲調(diào),掀起一地碎骨。
他沒強行催動操控金屬能力,就這么用著自己氣力將杠鈴?fù)狭顺鰜?,蹲下身子撩開掛在上邊的血肉轉(zhuǎn)動杠鈴片,神情十分平靜。
三塊杠鈴片卸了倆,他試了試重量,轉(zhuǎn)而看向已經(jīng)掙脫大半的Witch。
Witch身上的火勢消減大半,她的一只手已經(jīng)全部抽出,正以利爪撥弄開身上的束縛。
“滑滑滑...”
令人發(fā)麻的刮蹭磨地聲響緩緩靠近,即便烈火焚身,Witch還是感受到了背后發(fā)涼,她立刻回頭剛想以爪襲去,那令人厭惡發(fā)絲亦是協(xié)同而上,齊齊繃得筆直,卻發(fā)現(xiàn)夠不著對方。
那可憎的人類站于她爪及之距外,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纖長的杠鈴高高舉起,頂端上磨得蹭亮的杠鈴片反照著昏黃的焰光,碩碩朝著自己面門墜來...
“晃鐺!”
無數(shù)火星顫動飛濺,Witch的堅硬腦袋狠狠在杠鈴片與地面發(fā)生彈撞,顱內(nèi)發(fā)生劇烈的震顫,發(fā)絲如同觸電般顫抖狂舞,即便是超強體魄的她也無法自制的翻起了白眼。
這下打得實在狠,要不是Witch的身子骨夠硬,怕不是腦殼都給錘凹陷去。
“差不多了。”
到現(xiàn)在觀察著Witch隱隱透紅的皮膚,陸麟將杠鈴放于一旁,徒手抓住炙熱的鐵鏈,將Witch掙脫的手補纏了一圈,端起剩下的油桶,連同整個地下室的一地尸骸一并性潑澆了個遍,由Witch身上將焰苗引去,頓時地下室深陷火海之中。
撲面而來的焰火在他身體上炙烤,室內(nèi)的氧氣急劇消耗,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提著剩下不多的汽油,陸麟縮進角落里緊盯著Witch。
突然陸麟猛然扭頭看向地下室的梯道,透過火焰他隱隱看到個人影。
陸麟剛警覺,火焰撲朔間那人影卻消失了,下刻陸麟寒毛炸栗,只因他的能力感知到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金屬物。
能力瞬間發(fā)動給予金屬物側(cè)方位的力,一把匕首從其身側(cè)刺在了空處,緊接著陸麟甩起杠鈴向后猛然砸去,卻是砸在了空處,陸麟動作不停,松開杠鈴猛朝身的另一側(cè)撞去。
那人影被撞了個正著,身體被撞入其身后的火中,卻在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幾經(jīng)尋找下都不得見,陸麟也能明顯判斷出這是某種瞬間移動相關(guān)的超能力。
仔細思索,地下室的環(huán)境對這能力似乎限制很大,隨著火勢的蔓延,對方再次光顧的可能性很小,留點心戒備即可,眼下還是解決掉Witch重要,隨即陸麟依墻根坐下繼續(xù)保存體力,時不時著對這怪物補著悶棍。
再在不知Witch第幾次復(fù)醒之時狠狠補了一錘,陸麟已經(jīng)沒有什么時間概念,戰(zhàn)斗至今,長時間的灼燒之下,與Witch捆綁在一起的尸骸卻是經(jīng)受不住,骨骼間銜接的筋肉被燒得焦黑碳化,已經(jīng)是風(fēng)殘燭年。
憑借怪物的強勁的自愈體魄,被如此長時間打蒙了的Witch竟然漸漸開始適應(yīng)這種腦部的震顫,眩暈時間越來越短。
終于她在一次隱忍之后爆發(fā)了,側(cè)頭躲過了錘來的杠鈴片,崩碎附身的焦炭殘骸,一手一腳從已經(jīng)松垮的鐵鏈間隙抽出,腳跟直接登地,帶著簇擁的尸骸一同蹦起,舉著利爪朝陸麟狠狠劈去。
陸麟急忙架起杠鈴桿阻擋。
在長久的加溫下,Witch的指爪反而變得更加鋒銳,附著火焰的爪刃如同切豆腐一般劃開了金屬棒桿,突向陸麟的胸膛。
陸麟險之又險的側(cè)身翻滾躲過,臂膀還是被劃傷出兩道長短不一的傷痕。
炙烤的利爪下,傷口連血都滲不出來,忍著疼痛他緩步拉開與那怪物的距離。
“是時候了?!?p> 丟掉手中被切割平整的小節(jié)鋼柱,陸麟以能力吸過廓爾喀彎刀,緩步移動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覺中他卻是縮進了地下室的角落。
見陸麟并沒有逃走的意思,Witch也是不緊不慢的將身上束縛一一解開,衣物早就已經(jīng)燒成了灰,光潔的身體透紅,冒騰的焰火隱約可見。
她狠狠搓揉一把燒得一度失明的猩紅眼珠,一頭修長的發(fā)絲如女鬼般枯萎垂落在身上,燒得通紅的身子上或多或少還沾染著沒燒完全的油焰,就連尖嘯出的聲浪都帶著熱浪。
在地上踏出灼燒的腳印,她嘶吼著奔向陸麟,勢要把這憎惡的點心給揉個稀爛再送入肚子。
被逼近身前卻后無退路,陸麟雙眼閃動,利爪就在眼前,舉起廓爾喀彎刀,催動緩和已久的操控金屬能力,用盡全力劈在身后的PVC水管。
一刀見底,PVC管路在甚至在粉刷墻上創(chuàng)出了一個大口子,水花夾著刀刃四射而出,迸激墻面反彈,更甚的是形成激流砥柱直直的飆向Witch滿是炙焰的滾燙身軀。
水與火的交融蒸騰起大量煙氣,Witch揮出的爪刃再次與陸麟失之交臂。
獵物再次從掌縫竄逃,三番兩次的失手,疊加的焦躁讓她獸性大發(fā),胡亂的揮著爪要把一切都破壞掉,盡管始終無法捕捉到陸麟的身影,然而這卻是在墻壁的管路上又多劃開幾道口,水流分散開來,激昂的水柱也隨之頹然萎靡降下。
水還在嘩啦嘩啦的流淌落地,Witch猩紅的雙眼在煙霧中晃動尋找著陸麟的蹤跡。
一個響指,打開了先前利用操控金屬能力刻意封閉住的天花板上的消防噴灑,整個地下室如同下雨一般,澆滅著大片大片的火焰。
似乎由于大樓倒塌消防水管路遭受破壞,消防水壓漸漸減弱,地下室中水汽蒸騰,煙霧彌漫,原本炙熱的地下室也由此降溫,Witch從其中踏著水走出,在水的降溫下身上的明火已然熄滅,由于燃燒不完全的焦油固化周身皮膚被大片被黑物附著,原本柔順的頭發(fā)相互粘黏,肩頭胸腔等厚實處還隱隱透著淡紅,是如此的狼狽。
陸麟渾身亦是濕透,發(fā)絲上不時凝落下一滴水珠,站在寬敞的空地上等候多時。
Witch生起滔天怒意,她必把拿該死的砧板肉碎尸萬段,腰馬蓄足力蹬身朝陸麟沖去,然而才剛踏出第一步,她卻猛然止住了身形。
即便沒有痛覺,她也感受出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僵硬?不不不!這不是僵硬那么簡單!
她牽起結(jié)扎大片的頭發(fā),就算是火烤也無恙的發(fā)絲竟在淋水后變得無比僵硬,是被火烤太久了身體出現(xiàn)問題了嗎?
還沒等她做什么,陸麟?yún)s先出手了,手持廓爾喀彎刀化作黑影直直朝她攻來,Witch卻是陷于自察而反應(yīng)慢拍,才剛來得及舉起利爪...
“鏘...咔!”
五只長短不一的指爪崩碎斷裂,Witch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參差不齊的指尖。
這怎么可能?!
廓爾喀彎刀勢不減絲毫的砍在Witch的臉上,力量倒是不怎么大,僅是使得她腦袋微偏。
以完好的利爪逼退陸麟,Witch對陸麟也忌憚起來,然而臉上傳來的清脆聲響卻是將她的心打入冰窟。
“咔…咔…”
指爪斷裂的手顫抖著摸上臉蛋兒,在碰及那由鼻側(cè)延伸至頜骨的裂紋瞬間,Witch發(fā)出崩潰地尖嘯,如同一個潑婦不管不顧的朝陸麟奔去。
陸麟兩腿前后邁開馬步,雙手握緊彎刀,轉(zhuǎn)至刀背朝外,擺開架勢,聚氣凝息,將沉寂已久的操控金屬能力催動,雙眼聚焦于那怪物的動作,再其撲面至一個身位之距時揮刀而出。
刀背橫過Witch的腋下,轟然的劈在其胸膛。
“乓!”
僅瞬間便將怪物猛撲來的身體罷停在空中,緊接著刀勢不減繼續(xù)猛進,Witch只能看著爪尖從陸麟的臉頰前掃過,已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帶著尖嘯,整個身體被掀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Witch倒在地上,盡管意識還是清醒,卻始終無法控制身軀,手腳不停抽搐,胸口處傳來“咔啦咔啦”的碎裂聲,竭力撐起頭看去,整個胸膛已經(jīng)完全碎裂,裂痕向全身上下蔓延,一股黑白夾雜著液體從縫隙中滲出。
Witch全身上下變得殘破不堪,位于心臟處的腦體更是被破碎的肋骨刺穿!
能力受限的陸麟避免不了遭受到碰撞的反震,握不住的廓爾喀刀掉落地上,右手虎口裂傷,大腦再次遭受過度使用能力后的反噬,疼得他半瞇著眼,拳頭攥緊。
總歸還是確認了一件事。
努力了如此之久總算是沒有白費,他成功將這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完全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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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地下室之前陸麟與林雨惠便已進行過探討,在不清楚對方皮膚堅硬的原因下,林雨惠提出了從其體內(nèi)攻擊要害的辦法,但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奏效,陸麟還是給予一定的認可。
“我會嘗試?!?p> 見陸麟偶爾陷入的沉思,林雨惠看出對方也是有些想法。
“有什么想法嗎?”
陸麟想了下,還是把他的想法講了出來。
“生物體內(nèi)所能產(chǎn)生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太過神奇,要判斷其根究并不可取也沒有意義,但就其堅硬原理去分析是什么何物質(zhì)的話,應(yīng)是能直接破解其防御?!?p> 林雨惠有向陸麟提及,祁欣雨曾砍傷對方,其自愈期間會重新凝結(jié)出一種不知名的無色透明物質(zhì)在皮膚上,懷疑是這導(dǎo)致對方皮膚堅硬。
“如此硬度,不具備金屬光澤,應(yīng)該不是金屬,分泌初期呈現(xiàn)液態(tài)...怕也不是高密度纖維。”
想到對方的指爪,同時具備堅韌及鋒利的特點,這讓陸麟想到那個時代,人們曾使用的自然產(chǎn)物作為武器工具,于是他說出了心中的推測。
“有可能是礦物?!?p> “石頭?!”
“按照描述,刀片亦無法在其上留下痕跡,硬度至少達到了莫氏硬度7.0...嗯...石英么?!标戺胙a充道。
林雨惠愣了,思索半天,直撓頭苦惱道:
“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堅硬的代詞,除了以力破之外,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辦法吧?”
陸麟?yún)s不是這么想。
“以前可沒有什么重型機械,人類的智慧可比你想的要厲害。”
舊時起,山區(qū)里人們?yōu)榱藘Υ媸澄飼x擇在山壁上開鑿洞穴,遇著堅硬的石英地貌,鐵錘鎬頭輪番上陣都無濟于事,聰明的老一代人卻是研究出了一套專治其方法。
先在山壁上架起柴火,以猛火烘烤巖壁,待其充分受熱后,以冷水潑灑致使其迅速降溫,石壁在這一熱一冷之下便會變得極為脆弱,輕易便可敲落大片巖塊。
熱脹冷縮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在冷熱交替下,巖石內(nèi)外受熱不均,礦物晶體結(jié)構(gòu)不穩(wěn)定,很容易遭到破壞,用此法應(yīng)能將Witch的防御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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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于大樓的外表面上的林雨惠將陸麟的原理托出,直到其說完前,張裕強都是全程沉默。
“礦物多為晶體結(jié)構(gòu),在高溫下發(fā)生晶體轉(zhuǎn)變,在體積增大后晶體缺陷程度會變得尤為嚴重,當(dāng)快速冷卻降溫時,內(nèi)應(yīng)力迅速增大,促使晶體在缺陷處破裂...呵?!睆堅娪幂^為專業(yè)的角度解釋了一遍,而后卻是說得自己笑出了聲。
“姑且不提Witch怎會呆愣的任其火烤,其身體除皮膚骨骼外或有部分筋肌石化,但仍剩下極多血肉組織。”
“身為噬人,血肉就是一種超凡能力,Witch的軀體“石化”則是以此為基礎(chǔ)衍生變異的次級能力,你知道這代表什么?”
張裕強輕輕搖頭,對于此法表示不認可。
“即便使用此法破壞其石質(zhì)皮膚也傷不及噬人本身,大不了自行褪去結(jié)構(gòu)破壞的機體,再以噬人之力自愈,縱使肢體亦可再植,重新凝結(jié)出新的石化的皮膚保護層又有何難?!睆堅姳梢牡?。
“可她確實是敗了不是么?!?p> 見張裕強對此不可置否,林雨惠晃著腦袋似有意無意的說道。
“可能她新長出來出來的皮膚,也很脆弱呢?”
張裕強的表情一滯,因此話而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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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破碎的利爪,Witch那雙猩紅的雙眼逐漸舒展。
她出奇的平靜,緊接著握緊拳頭,用力的敲擊著自己的身軀,使得身上的裂紋越擴越大,最終,曾經(jīng)一副晶瑩剔透的身軀已變得滿目裂痕。
再以指尖猛擊地面觸斷指爪,她爬起身,碎塊皮膚逐一脫落下地,臉色仍粘黏著的硬塊也被其徒手撕扯下來最后撕去一臂。
一副猙獰的肌肉纖維裸露在外,她繃緊全身,撕裂著臉部肌筋以仰頭尖嘯。
只見其右手飛快再植,先由筋骨到肌肉血管,最后是皮膚。
隨著右手重新長出,身軀他處的皮膚組織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創(chuàng)口邊緣及肌肉纖維間隙中滲出大股透明物質(zhì),覆蓋在了新的皮膚組織上,頭上干枯的發(fā)絲盡數(shù)自行斷截,新煥發(fā)的發(fā)絲很快就長及肩頭,斷掉的指片再續(xù)眨眼間便已寸長。
陸麟還沒緩和過勁,眼看Witch就要恢復(fù)過來,他看向先前刻意留下的小半桶汽油,踉蹌快步著上前,想提起雙手還是酥麻根本使不上勁,直接將沒蓋蓋子的桶拱翻在地。
汽油咕咚咕咚的向外流著,與地面的積水水交融,浮著油泊擴散開來,越籠越寬。
下意識一摸褲袋,陸麟再次犯難,又沒火了!
地下室的明火都被澆滅,先前找到的打火機打火零件也早就給燒化了,這該上哪找火去?
身軀總算是修復(fù)完全,Witch喘息不已,她從未傷得如此之重,長期吃人以來積蓄的力量被消耗殆盡,再沒有重新進食前,她的自愈力將大大折扣。
抬手間審視自身,皮膚恢復(fù)為原先光潔的灰白,除右臂以外,其他內(nèi)在骨骼她一時也沒辦法重塑,有堅硬外膚她也已足以防住任何攻勢。
猩紅的雙眼重新鎖定陸麟,她看出對方已是強弩之末,這場持續(xù)已久的戰(zhàn)斗要在等下畫上最后的句號。
“我要吃了你?!?p> 很少吐露人言的怪物在這刻出奇的蹦出一句流暢話語,這具身體早已是饑腸轆轆,自愈需要消費的能量是巨大的,一直以來的積累在支撐其完成二階段蛻變后又消耗,唾液從嘴角溢下,身形下伏,伴著尖嘯疾速沖向陸麟。
“該死!”
陸麟慌忙四顧周圍尋找可用的器具,然而已經(jīng)遲了,Witch已經(jīng)沖到跟前。
就在陸麟以為萬事休矣,沖來的Witch一腳踩在了油泊之上,石質(zhì)赤腳潤上了油與地面的摩擦力直降谷底,本身就在沖刺,腳滑空下,整個身體騰在半空,翻個跟頭,重重砸在地面。
對這一意外陸麟有些發(fā)愣,也在這時他看到,那一地的油泊恰好漫至Witch身上脫落下來的一地碎塊。
剛剛經(jīng)歷猛火灼燒,而后又被水極速冷卻的石塊,呈現(xiàn)灰黑色的表皮,貝殼狀的斷口面...
“說不定...”
他猛然看向自己遺落在那怪物腳后跟邊上的廓爾喀彎刀,咬牙直接踩進油泊中,躲過Witch抓來的手臂,一把抓起彎刀,感受到Witch已然回身朝他撲來,他狂奔而出,待其跑出油泊,猛然回身,迎著Witch同時高舉的利爪,倒持彎刀稍偏以角度,一刀銼在了那碎塊之上。
“嚓!”
一串火星竄起,觸及水面油花,碧藍色幽焰由一點向外擴開,僅一眨眼,大泊油攜著其間的Witch騰起一大捧火焰。
顧不得看那怪物如何,火焰包裹著彎刀竄上了陸麟手上,他趕緊丟下刀跑出去拿起他的背包將著火的手插入袋中,扣緊袋口這才按滅火焰,避免了自焚。
泛黑的細足踏在油焰之上,那沐浴在火焰中的怪物一步步向他走來。
火焰中的紅瞳不斷張縮,火燒瞳后她的視力一直受到影響,但噬人從不單憑視力辨別獵物方位,所以一直并未將眼珠扣出,她還是捕捉到了陸麟的位置。
沒有了束縛,她可不會任陸麟拿捏,快步走向陸麟,口中呼出的熱浪卷著焰花,她不信對方還能有什么花招。
仔細檢查身上沒再沾上火苗,陸麟松了口氣,卻也不再做其他,蹲在那手還插在背包中,就這么看著Witch向他撲來,心中默默計著數(shù)。
就在她一腳踏出火焰之時,Witch腦袋上響起了噼里啪啦的爆鳴。
感受到飄落在掌心的幾縷燙息發(fā)絲,她呆愣住了,還沒等他作何反應(yīng),清脆爆裂聲卻再次從她的大腿上響起。
發(fā)生了什么?!
Witch不敢相信,她的手立刻按住腿上那道裂痕,裂口處發(fā)出“嘶嘶”的氣流噴涌聲,緊接著手臂上,腰際,胸膛一一裂開,沸騰的蒸汽將其渾身裂孔張噴著熱氣,那怪物的一身堅硬皮膚再次全然碎裂!
然而卻是不止于此,隨著身體崩裂,肢體的大部分關(guān)節(jié)也接二連三的像鞭炮一樣炸開,脆弱的身軀終于堅持不住跪在地上。
感受到她完全再植的右手也是如此,她那淺薄的靈智也崩潰了。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重塑了!
陸麟也在這個時候起身,套著包拾起冒火的刀,按滅其上的火這才走向Witch。
他又怎會不知這怪物的自愈能力,從一開始破開這怪物的防御時他就在留意。
這怪物的自愈過程雖大致是自內(nèi)而外,但其組織石化的機理,卻是致使組織石質(zhì)化的體液從體內(nèi)滲出緊接著再覆蓋融合固化,陸麟便抓住了這個“覆蓋融合”過程的間隙。
先前他不僅針對Witch加以火攻,還在在整個地下室遍地縱起火勢,之后激開消防噴灑再予以滅火,目的就是為了在整個環(huán)境制造出濃厚的水汽。
水汽附著在Witch軀體表面,在其自愈過程中雖無法與體液相容卻仍被其包裹,夾在了堅實的組織之間。
隨著陸麟的第二把火,其組織之間的水分受熱蒸騰,在密不透風(fēng)的石質(zhì)組織內(nèi)制造了強勁的氣壓,就這工業(yè)革命的巨大力量之下,即便再硬的石頭也繃不住紛紛爆裂來。
Witch的內(nèi)在骨骼沒有做到重塑,產(chǎn)生的水汽壓力也不止對外還有對內(nèi),爆發(fā)后更是直接沖破其薄弱的關(guān)節(jié),本就脆弱的筋骨直接碎裂。
Witch想再次刨開破裂的膚塊,然而手腳全然不聽使喚,關(guān)節(jié)受損,她連舉起手臂的力都使不上,體內(nèi)氣壓壓迫下,她的筋絡(luò)甚至無法重新搭起愈合。
腦袋上剛長出的頭發(fā)已然禿盡,光桿的腦袋上也崩開裂紋,內(nèi)顱的頭骨由于未修復(fù)的原因極其脆弱,瞬間就坍塌下去壓迫腦體。
沒辦法護住腦袋的她只得趕忙夾緊臂膀,勉強撐住肋骨以護住胸口的第二腦體,然而這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怎么辦?怎么辦!
死亡的恐懼頭一回壓在了這怪物的心頭。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陸麟朝她走來,一刀就朝其腦袋砸下,Witch以跪姿猛然側(cè)身躲開,手肘駐地以怪異的姿勢快速逃竄。
陸麟一刀劈空,卻并不著急,踱步繼續(xù)追上。
Witch逃得是如此狼狽,翻滾爬行,不斷躲避著陸麟的攻擊,想要效仿陸麟鉆入尸堆,然而在陸麟一把火后尸骸全都粘黏在一起,爬上去又摔了下來,在陸麟的追逐下她只得往另一個方向逃竄。
以膝蓋手肘爬行下,表面破碎的硬皮被蹭掉,她終于是有了機會自愈,待到筋絡(luò)復(fù)健至足以活動肢體,她趕忙想伸手去撕扯身上其他地方的硬皮,卻不想陸麟在她的身后,手挽著那杠鈴片,做出了鐵餅投擲的動作...
“啜!”
那沉重的杠鈴片轟然砸在她的后腦上,本就破碎的后腦直接被砸個稀爛,杠鈴片小半截就這么鑲在其頭上。
陸麟緩緩正起身姿,數(shù)米的短距是指哪砸哪。
第一個腦體破碎,Witch直接翻了白眼,身體栽倒下去,陸麟快步上前,掏著所剩不多的鋼釘,先以刀從其裸露的關(guān)節(jié)處重新挑斷手筋,再從其創(chuàng)口刺下鋼釘以防止其再生。
才完成雙臂的穿刺Witch便已蘇醒,將彎刀直接剁入其一腿的腘窩,陸麟腳踩住想要掙扎的身子,一把抓住鑲嵌在對方腦袋上的杠鈴片,將杠鈴片扯了出來,高舉至頭頂。
“就到這里吧?!?p> 扁平的金屬片朝其胸膛狠狠砸下,頓時胸膛碎裂,裂痕中溢出碾出腦漿,一陣顫抖過后,Witch終是不再動彈。
一場大戰(zhàn),就此劃下帷幕。
放下杠鈴片和彎刀,陸麟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他不想再動了。
打的時候那么焦灼,結(jié)束得卻如此突然。
被火炙烤后又突然用水澆滅,尸骸均損壞不堪,焦臭到處彌漫,這本應(yīng)更讓人惡絕,卻隱約透露著安詳。
淌在水上的火勢漸漸小了下來,陸麟看著地下室的尸骸堆入了神。
入口一陣響動,吹拂進來的涼風(fēng)讓陸麟清醒過來。
廓爾喀彎刀落在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陸麟回過頭,瞳孔收縮,怪物那破敗的殘軀竟在此刻站了起來。
沒死?!
當(dāng)他瞧清對方的狀況后卻是淡定了下來。
渾身仍披著那遍布裂痕的焦黑石膚,雙手關(guān)節(jié)上仍插著鋼釘,一瘸一拐的向入口走去,口中喃喃吟哭。
殘破的后腦隱約可見其間一鼓一縮的腦體,這怪物竟在如此短的時間便自愈了第一個腦體!
她的狀態(tài)極差,大部分養(yǎng)分和力量都存于她胸腔中的腦體,暗中修復(fù)好的第一腦體處于假死狀態(tài),在感受到環(huán)境變化的情況下才會重新蘇醒。
醒來第一時間,第一腦體殘存的意識便已判斷目前其仍處在生命危險當(dāng)中,憑借生命的本能要逃,向著風(fēng)流動的方向逃去。
“…有…有人嗎?”
外邊傳來一陣人聲,看來是地下室外封住入口的鐵板被人掀開了,陸麟嘆了口氣。
“還沒到休息的時候?!?p> 聽見外隱約傳來的密集槍鳴,他重拾地上的廓爾喀彎刀,牽過一串已經(jīng)冷卻的鐵鏈纏上,再拿起鐵餅,跟上Witch的腳步。
幾個陌生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被Witch嚇了一跳后躲避開來,看著那怪物繼續(xù)向樓上逃去,陸麟也來到了樓梯之前。
“...林雨惠...的...朋友?”
看著幾人的著裝和神情,判斷應(yīng)是普通幸存者,陸麟想了想,這應(yīng)該是那姑娘那名字,隨即點了點頭。
從幾人之間一路向上,鐵鏈敲擊著臺階響著清脆動聽的旋律,那凄慘得尚且保留一絲人形的生物仿佛聽到了生命倒計時的鐘聲,拼命掙扎著爬離這個死神。
踏出地下室之外,長夜來被云遮掩的半月在此刻徹底顯露,大片烏蒙的月紗鋪灑下來,將這四面聳立坍塌物的深坑照亮,青年那布滿黑漬的臉龐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周圍盡數(shù)全是對向他們的槍口,陸麟仰望一圈士兵,隨即鎖定回了那趴在不遠處的可憐怪物。
長時間沒動用的操控能力運轉(zhuǎn),鎖鏈蛇一般自動挽上那滿是裂紋的腿將那凄慘之物拽了回來,他大步向前,猶如魔鬼的步伐,手中握緊的彎刀。
正面向的士兵頭領(lǐng)瞬間便已理清其間關(guān)系,大吼著警示所有士兵開槍,自己則是丟開了手里正掐著的祁欣雨,沖他奔來。
地下室中的宴叔等人急促的從地下室中跟出,腦袋才剛冒出臺階,還沒來得及提醒對方外邊的狀況,只聽得頭領(lǐng)的一聲嘶吼,所有士兵的槍口便已激起槍火,無數(shù)子彈奔赴目標。
剎那間,鋪天蓋雨的子彈籠罩了陸麟,他根本無處可躲,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躲。
松開手中之物,雙掌瞬時合起,瞳孔渙散,能力啟動!
以他為中心十米內(nèi)施加向下方的操控力,所有子彈在進入范圍內(nèi)全體偏斜,仿佛一個巨大的拳頭被人從側(cè)面推開一般,雨點的子彈集體怪異傾斜,繞過了照理說絕無可能避開的陸麟,打在了距他五米范圍外的地面上!
隨著槍火的宣泄,地面被打出了一個圓形圈痕,而陸麟就站在這安全圈之內(nèi)!
所有士兵瞪大了眼睛,有的甚至沒注意自己的槍口已經(jīng)啞火,槍膛內(nèi)發(fā)出“咔咔”的空彈響動。
幸存者們被突然驟起的彈雨驚到,雖沒被波及但還是有人因此踏空臺階,他們還是看得真切,無一不維持著呆滯的神情,就像是狂襲咆哮的暴雨突然改變了其自然軌跡,只為了避開那站在其中的神靈。
被此景震驚到停下腳步的士兵頭領(lǐng),他早已知曉對方是金屬能力操控者,但據(jù)張裕強所說,對方能力掌握度低下,即便子彈都是金屬材質(zhì),所以他還是下令士兵開槍以試圖分散陸麟的注意力。
誰曾想...
只見距離陸麟恰好五米開外的地上,那凄慘之物一動不動的趴在那,一身碎裂的石軀被子彈打得粉碎四濺,頭部的腦體化作漿汁從破敗的腦殼中溢流出來淌在地上一片,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瞳孔重新聚焦,陸麟微微抬了抬手中的杠鈴片,感受著自己還算充裕的力量。
在地下室對戰(zhàn)Witch的后期,陸麟就刻意不動用超能力來積蓄力量防止意外,如此下來他還是恢復(fù)了一些金屬操控的“力氣”。
以側(cè)向?qū)ψ訌椷@種小質(zhì)量物體施加力從而改變其運動方向,并不需要太大力氣,在針對數(shù)量眾多的目標上,分散精神力來一個個控制的話他做不到如此效果,但如果將這所有目標所在范圍視為一個整體來施加同方向的力,竟如此輕松。
一路走來,他對能力的掌控度已經(jīng)今非昔比,對戰(zhàn)Witch上或許體現(xiàn)不明顯,但對普通人來說,金屬材質(zhì)的任何兵器,對他已全無威脅,數(shù)量再多也是一樣!
環(huán)視周圍一圈,架槍以待的士兵,愣在面前的士兵頭領(lǐng);再看看遠處伏在地上咳嗽的祁欣雨,身后從地下室探出頭來觀望的宴叔等人。
他大概判斷了兩方的所屬。
看著地上破碎的同類,點點石屑粉末隨風(fēng)吹散,士兵頭領(lǐng)晃了下身,他注視向陸麟。
“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