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快遞員

　　徐陽放下蛇皮袋，趕緊問向老保安，“有沒有看清快遞員的臉？”

　　“沒太注意，一米七幾的個頭，像是音達(dá)的工作人員。”

　　“快遞員畢竟是給小區(qū)業(yè)主送貨，我們一般不過問?！?p>　　老保安的描述模棱兩可，徐陽也理解，這種老小區(qū)的保安，大多是擺設(shè)，起不到真正的安保作用。

　　但他至少提供了一條線索，快遞員的身高。

　　“那咱這小區(qū)內(nèi)部路，有沒有安裝監(jiān)控？”

　　徐陽問完這話自己也覺得好笑，上下班出入小區(qū)時就沒見過監(jiān)控，還多此一問。

　　老保安自然是搖了搖頭。

　　“小伙子，丟東西了嗎？趕緊報警吧，讓警察查一下路上的監(jiān)控?！?p>　　老保安指向小區(qū)外的主干道。

　　徐陽心里一悶，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僅得寄宿在劉曉東家里，還得找他幫忙查主路監(jiān)控。

　　“不了，不用查，沒丟東西，謝謝！”

　　“那行，小伙子，我回崗位去了?！?p>　　老保安聽后擺擺手，又踱回塑料椅，悠閑的靠著椅背。

　　徐陽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上班期間，慌里慌亂的跑出來，也沒跟組長報備。

　　“大爺，可能還得麻煩您一下！我這行李，在您這放一下行不行？我盡快回來！”

　　老保安沒說話，甩了甩手，示意徐陽把蛇皮袋放到座椅旁。

　　徐陽連謝了幾聲，撒腿奔去了公司。

　　組長不在。

　　青姐也不在。

　　運氣真不錯！

　　徐陽趕緊向辦公桌溜去。

　　“徐陽！過來！”

　　正從青姐辦公室出來的組長喊了一聲，一只手還拽著門把手，語氣有些憤怒。

　　自己有錯在先，怨不得組長發(fā)火，徐陽乖乖過去了。

　　“組長！青姐！我剛才有點急事，臨時回去...”

　　“不用解釋了！”

　　青姐才將他的話打斷，組長立即接了過去，顯然公司已經(jīng)做了決定。

　　“小徐，你看你來公司也十天了。工作效果，說實話，不僅是青姐，組長也覺得很一般！”

　　“當(dāng)然呢！這不是說你能力不足，青姐和我都很感激你這段時間的努力?！?p>　　“可咱公司畢竟不算大，開支多卻項目少，所以公司決定裁員，這也是不得已的！”

　　“組長相信，重新找份工作，比這更好的工作，對你來說，不是難事?！?p>　　組長覺得自己說的很委婉。

　　可在徐陽聽起來，很直白，很刺耳，老頭的兩副面孔切換的也很快。

　　“組長，青姐！”

　　“謝謝你們的照顧！”

　　徐陽沒有再聽下去，轉(zhuǎn)身回辦公桌收拾物品去了。

　　組長向青姐遞了個眼色，再沖大通間辦公室喊了一聲，“小王！小徐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快幫他收拾一下，送一送！”

　　很快，人事部門的人也拿著離職單來了，還有兩個信封。

　　第一個信封是四百塊工資，第二個信封是八百塊補(bǔ)貼金。

　　徐陽收拾好個人物品，填好程序單，只拿了第一個信封，隨后走去電梯口。

　　“喂！曉東，我被辭退了，也被房東趕出來了?！?p>　　徐陽掛斷電話后，在公司樓下點了根煙，隨意坐在一處大理石臺階。

　　望著主干道上穿梭的汽車，不斷從眼前經(jīng)過的上班族，心里五味陳雜。

　　煙抽了小半盒，這才起身，去了陽光小區(qū)。

　　跟老保安聊了十多分鐘，一輛白色牧馬人停在小區(qū)門口，從車上跳下來的人，便是劉曉東。

　　“曉東...”

　　“不用說了，先去我家！”

　　徐陽支吾著，劉曉東已經(jīng)到了眼前，什么也沒問，拎起蛇皮袋便向車子去了。

　　老保安還是掐著煙屁股，半舉在空中，也不知是第幾根，但很慈祥的看著他們離開，笑容仿佛很真誠，也很職業(yè)。

　　車子發(fā)動后，劉曉東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遞過來。

　　照片與徐陽收到的一樣，是死者張霞。

　　整個人扭曲在地上，與當(dāng)時的案發(fā)現(xiàn)場一模一樣。

　　但底角的字是“你不配當(dāng)警察！”

　　兩人誰也沒主動討論照片，腦子里卻都有很多疑問。

　　牧馬人勻速行駛在太和路上，不顯眼也不普通。

　　劉曉東家住盤江市的北邊。

　　車子行駛了半小時左右，駛出太和路后，再拐了三個路口，進(jìn)了一小區(qū)。

　　站崗的保安“啪”地一聲敬禮，目光也隨著車子行進(jìn)方向移動注視，頗有氣勢。

　　小區(qū)內(nèi)部路很寬，綠化覆蓋率出奇的高，一棟棟別墅整齊排列，類似溫泉度假村。

　　牧馬人停在了門牌是22號的一棟前面。

　　“走，進(jìn)家！”

　　劉曉東上去開大門，徐陽站在副駕旁打量三層小樓，不禁感嘆，“難怪曉東還沒畢業(yè)就進(jìn)了北江分局實習(xí)?！?p>　　“別看啦！產(chǎn)權(quán)人是我叔，不是我爸買的！我只是在這??！”

　　徐陽機(jī)械地“嗯”的兩聲，跟著進(jìn)了門。

　　“先在這住兩天，周末再陪你去學(xué)校那邊租房子。”

　　“嗯，好?！?p>　　徐陽沒住過別墅，也不敢奢望擁有，眼下的窘境，能有個落腳的地方，他已經(jīng)覺得很不錯了。

　　“別多想??！不是趕你走，住學(xué)校那邊，查案方便些?！眲詵|邊解釋邊接了兩杯水。

　　徐陽拿出兩張照片，輕放在簡易吧臺。

　　“照片一樣，字很有指向，對方應(yīng)該與生前的張霞很親近。”

　　“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劉曉東指了指徐陽的手機(jī)。

　　“寄件人很可能是三個火槍手，得查到中午的快遞員。”

　　徐陽打開QQ群，將午飯后發(fā)生在身上的事情復(fù)述了一遍。

　　出于職業(yè)素養(yǎng)，劉曉東反應(yīng)很快，立即警惕地放下水杯。

　　“他在跟蹤你！快！出去看看！”

　　出了大門，二人分頭跑，前后腳繞到別墅后，快遞員正騎著電動車向北去，車速也不是很快。

　　劉曉東卯著力，勁步追了上去，一把將快遞員撲倒，“別動！警察！”

　　出示證件核實后，卻是虛驚一場。

　　快遞員只是剛好到小區(qū)送貨，并沒什么嫌疑，徐陽在一旁不斷說著致歉的話。

　　“折回去！去你們公司樓下那個收發(fā)室，快回去開車！”

　　往回走的路上，劉曉東突然停下腳步，將徐陽支了回去，緊接著打了個電話。

　　“李哥，我是曉東！”

　　“嗯，挺好，都挺好的！”

　　“嗨！瞧您說的，我爸忙什么我這小警察哪兒敢知道。”

　　“哈哈，什么都逃不過李哥的眼。就是跟您借輛車，要普通點，別太顯眼。”

　　“好，行！我在小區(qū)門口呢！謝謝，謝謝李哥！”

　　十多分鐘的樣子，劉曉東駕著大眾速騰，跟在牧馬人車后，與徐陽一前一后出了小區(qū)。

　　到達(dá)公司樓下時，徐陽直接進(jìn)了停車場，劉曉東則將速騰開到了馬路對面，車窗緊閉。

　　“師傅，您好！中午我來取過快遞，有印象嗎？”

　　“音達(dá)的快件，記得！下午還見你坐在那邊的大理石上，怎么？辭職了？”

　　“嗯，差不多，被辭職了?！?p>　　徐陽撓了撓后腦勺，露出憨厚的笑，收發(fā)室那人也頗為尷尬。

　　“這又折回來，是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大事，回來打聽個人，就是中午來的那個快遞員?！?p>　　因?qū)W的設(shè)計類專業(yè)，有些素描功底，只要收發(fā)室的人能說出快遞員樣貌，徐陽便能描個大概的畫像。

　　劉曉東雖未下車，倒沒閑著，一直緊盯著大樓方向，觀察流動的人群。

　　收發(fā)室的人稍稍回憶了片刻，這才開腔，“短頭發(fā)，戴個眼鏡，黑色的眼鏡。”

　　“還有呢？”

　　“還有？沒了啊，還有啥？”

　　盡管哭笑不得，徐陽還是保持了耐心。

　　“就是，其他的明顯特征。比如，身高啊，鼻梁啊，臉型啊這些?！?p>　　“他把快遞放下就走了，這哪兒記得住。身高，跟我差不多吧，得有個一米七五?！?p>　　徐陽急在一旁，左一句提醒右一句引導(dǎo)，不斷地攀話，還是沒能得到其他信息。

　　劉曉東坐在車上，給徐陽打了個電話，“觀察過了，沒什么可疑人。剛才接到隊里電話，我先趕過去?！?p>　　掛斷電話后，徐陽去了停車場，準(zhǔn)備取車。

　　正發(fā)動車子，車尾處上來一人，“徐陽，是你嗎？”

　　徐陽將腦袋從車窗探了出去，喊自己的人竟是原先合租房子的宋維。

　　“沒想到還真是你啊，徐陽，你怎么在這？”宋維很高興的問去。

　　“噢，來辦點事，辦完了！你還在原來的公司嗎？”

　　“在，還在！老樣子，還是搞網(wǎng)絡(luò)維護(hù)。反正餓不死，我也沒啥大追求。”

　　徐陽知道宋維是在自嘲，比自己年長五六歲，至今也沒個成就，一直處在打工者的底層。

　　“別這么說，宋維，一命二運三風(fēng)水這玩意，聽聽可以，別老是深信不疑?！?p>　　“嗨！自從你上次拿自己舉例，我覺著你說的挺對，早不看這個了！”

　　兩個人一番寒暄，各自介紹了些近況，匆匆別了。

　　宋維看著徐陽的座駕，心中對這個朋友刮目相看。

　　出了大樓停車場，徐陽駛至第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間隙猛然發(fā)覺不對。

　　大樓十七層，公司近百家，自己才來上班沒幾天，收發(fā)室的人也非保安，怎么會特別注意自己？

　　即便是坐在大理石抽煙時，剛巧被看到，自己也并未描述是哪家包裹，收發(fā)室的人怎會清晰記得是音達(dá)？

　　沒等信號燈閃為綠色，徐陽瞄了眼后視鏡映出的車間距，緊急變道再加速，沖向了下一個路口，調(diào)轉(zhuǎn)車頭。

　　等他趕到收發(fā)室時，已是空無一人。

　　“喂，宋維，你剛才出停車場時，樓下那個收發(fā)室，有沒有人？”

　　“進(jìn)去了！我出停車場時，收發(fā)室那人剛好進(jìn)大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