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熊亦燃就后悔了。
尤其在她看到對面那男人的臉上極快地陰沉下來以后。
撞上他閃著寒光的眸子,熊亦燃忙低下頭錯開視線,不敢再多言語,身子卻幅度極小地慢慢向宇文澈的相反方向偷偷挪動。卻不想這賤男人一把扯住她拉近推倒,欺身壓了過來。熊亦燃下意識正想伸手推開他,宇文澈先一步抓住她兩只手腕按在她頭上方,讓她動彈不得。
熊亦燃呼吸急促,總覺得這個畫風(fēng)不太對勁,感覺事情發(fā)展不在她掌控內(nèi)。
這叫斷袖?這叫分桃????她在心里狠狠咒罵那兩個老虔婆,事都整不明白就在那八卦吃瓜,還是口爛瓜!搞得她現(xiàn)在羊入虎口,她盡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個辦法自救,腦子里卻好像裝滿了漿糊。
“王……王爺,我……臣妾……妾身,那個我真的……”
熊亦燃支支吾吾,開了口也沒什么說辭,又試著掙扎下試圖解救自己的手腕,卻發(fā)現(xiàn)那襄王看著沒用什么力氣,她的手腕卻好像焊死在他手里似的紋絲未動。他也不再有所動作,居高臨下看著她,雖是嘴邊掛了些笑意,臉色卻仍難看得似凍傷的茄子色陰沉著,眸光也如同匕首閃著寒光刺向她。
“側(cè)妃,”宇文澈的臉低了低,“你似乎對本王有些誤解?!?p> “沒有沒有!”熊亦燃慌忙搖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小心奉承道:“是誤會,都是誤會!王爺您高大魁梧英俊瀟灑,一看就是國之棟梁風(fēng)靡萬千少女,怎會是個斷袖呢哈哈哈哈……啊呀你看都把我迷得胡言亂語了,有夫如此真是我熊家祖上積德墳上冒青煙……啊!你摸哪呢?!你是不賽臉?臭流氓!”
見這宇文澈無視自己的彩虹屁,卻變本加厲一手捏住她的兩只手腕,把她像市場爐子中的烤鴨似的翻轉(zhuǎn)一圈兒扒下了她的外裳?,F(xiàn)下他隨手丟了外裳,一手將她固定,一手向下去對付她的腰帶了。
事到如今熊亦燃再也裝不下去了,尖叫一聲后變了臉,不停地破口大罵:“?。∥叶几愕狼噶四氵€沒完了!登徒子!耍流氓?你個遭雷劈的王八犢子,老泰迪成精嗎?你不要臉!”
不管她說什么,宇文澈置之不理,只專心對付她那根鑲了碎寶的腰帶。她氣得發(fā)抖,越罵越勇。換了口氣,蓄好力正準(zhǔn)備下一波攻擊。
“噗噗噗——”
熊亦燃瞪大眼睛,呼之欲出的話卡在嗓子眼里,停止了蠶蛹式的掙扎。
她感覺得到身上的宇文澈也一下子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兩人仿佛都被斷了電一般。
如此這般僵持了半刻,宇文澈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迅速起身,隨意蹬上歪在床邊的靴子,頭也不回地三步并作兩步行至房門處,摔門而去。
回過神來的熊亦燃臉色由白變紅又變紫,她也忙坐起身,沖著宇文澈離去的背影撕心裂肺:“王爺!王爺你聽我解釋……yue,好臭!”
被屁味兒侵犯的熊亦燃又急忙在床上臥倒,將頭藏在喜被里。終于緩過來兩口氣,她想到剛剛這歷史性尷尬的一幕,欲哭無淚。
誰能想到堂堂將軍府二姑娘新婚夜用臭雞蛋味兒的屁把新郎趕出去?
出嫁第一天晚上就在夫家社死,那以后……
我還有以后嗎?。。??
此后的兩天,宇文澈都未再來過余容館。雖說家中的人都是秋嬤嬤親自挑選采買的,盡量選了手腳麻利勤快話少的下人,但人的天性便是八卦。大家私下聚在一起,難免不會討論這剛進(jìn)門的側(cè)妃不得寵。
有的同情襄王,說是熊側(cè)妃太丑,這樣的女人教人難以下咽,不去見她很正常。也有的同情側(cè)妃,說是王爺身體不好心里也不正常,除了那顧焱鐘岐誰也不放在眼里,可見外頭所傳龍陽之好不假。
熊亦燃呆在余容館自然不知這些閑話,可寶玲難免要接觸些下人,聽了這些閑言碎語氣得一蹦三尺高:“姑娘,你聽聽這都是什么話!呸!我們姑娘哪兒丑了?”
熊亦燃正忙著在草紙上算計這些嫁妝怎么用,夠不夠她和寶玲用。她頭也不抬隨口應(yīng)付道:“別人的舌頭咱們也管不了,沒得因為這些個老婆舌生氣?!?p> 寶玲奉了盞茶給熊亦燃,氣鼓鼓道:“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是生氣!”
算了幾項,熊亦燃抬起頭掰著手指算了算??礃幼舆@襄王府大概不會給自己什么月俸之類的了,這兩天的飯食也盡是糊弄算不得好,看來以后吃穿用度都要自己從體己里補貼了。
院里有個小廚房,只是荒廢了,需請人修葺一番;還得買些衣衫布料給她和寶玲穿,平日里的正餐零嘴……對了,還得買兩個丫頭!都讓寶玲干太累了,得給她安排兩個助手!助手的工資……
唉!熊亦燃癱在椅子上,這些嫁妝看著不少,可想支持她和寶玲一輩子的開銷遠(yuǎn)遠(yuǎn)不夠!
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買兩個人回來。一是緩解寶玲的壓力,二是這深宅大院多兩個自己的心腹總不會有錯?,F(xiàn)在是沒什么事,可等他娶了正妃呢?等他多納幾房妾呢?到時候就不好說了。
可現(xiàn)下她沒有得到宇文澈的批準(zhǔn)不得出府,且她和宇文澈都是八卦的焦點人物,婚事的熱度還沒過,她也不想現(xiàn)在出去讓人認(rèn)個臉熟指指點點。索性丟了草紙,拉著寶玲午睡去了。
轉(zhuǎn)眼到了三天歸寧之期。
這天一早,熊亦燃在夢中回到了原本的時代。她剛從攤主手中接過一碗冒著熱氣的烤冷面,寶玲突然出現(xiàn)一把打翻,緊張兮兮道:“姑娘,姑娘醒醒!快醒醒!”
熊亦燃費力地睜開眼,果然看到一臉焦急的寶玲,上半身探進(jìn)帳幔中正輕輕晃著她。見她醒了,寶玲松了口氣:“姑娘,快起來梳洗吧,今日要歸寧呀!”
歸寧?回門嗎?熊亦燃強撐著眼皮睜開一條縫兒,蛄蛹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一旁的寶玲看不下去了,忙將她半扶半扯拉起來,催促道:“我的好姑娘,可得快些呀,否則怕是來不及了!”
熊亦燃不情不愿地被迫坐起身,神志還在朦朧間。寶玲借機貼近她耳語道:“姑娘,王爺已經(jīng)在前廳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沒看到你,叫他身邊那個討厭鬼過來催,現(xiàn)下就在院門外候著呢!”
聽了這話,熊亦燃瞬間從睡意中清醒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qū)毩幔骸罢l?那個傳說中和那個小三王爺形影不離的小侍衛(wèi)嗎?叫他親自來催?天哪你怎么不早點叫我???”
話音未落,她一個鷂子翻身跳下床。待寶玲反應(yīng)過來,她早已手忙腳亂完成了洗漱流程,坐在妝臺前急吼吼叫寶玲過去梳頭。
寶玲自然是應(yīng)付不過來的。正腳打后腦勺地艱難應(yīng)付這些差事,門外來了兩個婢女叩門,說是秋嬤嬤遣來幫手的。寶玲聽了熱淚盈眶,只覺得秋嬤嬤此刻是最可愛的人。她開門一看,正是進(jìn)府那日伺候熊亦燃進(jìn)院的那兩個丫頭。
有了這二人的幫手,事情進(jìn)展變得順利得多。三人齊心努力下,鏡中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端莊且美艷的女子。熊亦燃對著鏡子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呼道:“哇,你這技術(shù)也太好了吧!”
上妝的婢女從銅鏡上收回目光,聲音中同樣帶著幾分驚喜:“婢子也沒想到,原來側(cè)妃不僅不是個丑八怪,還是個美人呢!”
另一位婢女忙小聲呵斥:“小紅,不得無禮!”
“無妨,”熊亦燃從鏡中笑了笑。
“外頭的人胡言亂語,側(cè)妃自是仙姿佚貌,國色天香。”
熊亦燃回過頭看了看說話的婢女,從聲音認(rèn)出正是那天為她拉住蓋頭的那個,在兩人中她更沉穩(wěn)機警些。
“你念過書么?”
“婢子愚笨,認(rèn)得些字?!?p> 熊亦燃瞇起眼打量了一番,這婢女站得規(guī)矩,眼觀鼻鼻觀心,姿貌不出眾,可長得倒是清秀。
“你們都是這王府家生仆從嗎?”
“回側(cè)妃,并不是的。這府內(nèi)無家生奴才,婢子二人都是秋嬤嬤從人牙子處買來的。”
“簽得活契死契?”
“婢子二人無依無靠,皆是死契?!?p> 熊亦燃點了點頭,寶玲看收拾妥當(dāng),上前扶了熊亦燃的手,二人正打算出去,熊亦燃突然止步,側(cè)頭問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婢子福了一禮,
“婢子賤名大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