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么?”那聲音低了下來,讓楚昊良無法確定聲音的主人是過于虛弱而開始出聲艱難,還是自己的話讓對方想到了其他什么,故而一時走神,便沒了下文。
所以接著,就沒有什么聲音了。
這讓氛圍變得有些壓抑,壓抑得楚昊良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說話?
“你想知道什么?”大約半刻鐘左右,那聲音才再度響起。
“這里到底冰封了什么?”楚昊良問。
“這里是第三次大戰(zhàn)的遺址,這里冰封的,就是第三次大戰(zhàn)正式開始之前的參戰(zhàn)雙方。如你所見,一方是人類,另一方是魔?!蹦锹曇舻馈?p> “魔?”楚昊良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關于魔的記載,所謂的第三次大戰(zhàn)原來是人與魔的戰(zhàn)斗嗎?
“既然有第三次大戰(zhàn),那么肯定還有第一次和第二次吧?那兩次大戰(zhàn)又是怎么回事?還有,有一有二有三,那么有沒有第四次大戰(zhàn)?”楚昊良問。
“有……都有……”那聲音連著嘆息兩聲,“第一次大戰(zhàn),打碎天幕,后來人界大能打造出彩霞城以補全天幕。第二次大戰(zhàn),海水完全蒸發(fā),還打出了一個海幽洞。第三次大戰(zhàn),人界高手用計在正式交戰(zhàn)之前便將來犯者與己方這邊的高手和圣獸全部凍結(jié)在了極北冰原的深處,也就是這里。第四次大戰(zhàn),對方因為第三次大戰(zhàn)被算計而大怒,最終打得大地崩裂,造就出了一個萬丈淵?!蹦锹曇艟従彽纴恚皇锹曇衾锏某林刂泻軡?。
“彩霞城,海幽洞,極北冰原,萬丈淵……”楚昊良怔怔失神,“那東山宮呢?”
人界共有絕地九處,但這九處中,大概被分成兩個層次,其中彩霞城、海幽洞、極北冰原、萬丈淵以及東山宮是同一個層次,其他四處是另一個層次。而且前者的層次比后者高。
“要說東山宮,就得先說萬丈淵。那萬丈淵的出現(xiàn),源于人界所經(jīng)歷的第四次大戰(zhàn),那一戰(zhàn),人界幾乎被毀,大地龜裂到不成樣子的程度。當時,所謂的萬丈淵與其說是萬丈深淵,倒不如說是萬里深淵,不僅深達萬里,連寬度,也在萬里以上?!蹦锹曇舻馈?p> 楚昊良簡直沒法去想象那樣的情況。
“那時,大地已經(jīng)不再是大地,而是僅剩不多的些許碎片而已。但人界畢竟沒有走向消亡,這是因為在那萬里深淵之內(nèi),在那最黑暗的地方,忽然傳來了一擊。這一擊,成了扭轉(zhuǎn)乾坤的關鍵點?!?p> “敵人敗退,大地開始緩慢的恢復。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大地才終于恢復了過來,也就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東山宮就是在這個時候修建而成的。只是東山宮剛建成不久,人界就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廣闊的人界被動的分離出了另外兩個世界,一個叫天界,一個叫冥界?!蹦锹曇衾^續(xù)道。
可楚昊良卻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那個聲音說的,是真的么?
天界和冥界,是從破碎的人界里分離出去的?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那四次大戰(zhàn),到底是何等久遠的往昔的事情了?
可是,雖然心里明明有很大程度的疑惑,可楚昊良也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在疑惑曾經(jīng)竟然發(fā)生過這種事情嗎?就像是初聽到一件大事,會本能的驚異。
但要說懷疑這件事的真假與否,那是沒有的。
天界。
林染遇上了麻煩。
“去你的吧?”林染眼睛發(fā)紅,這是急眼了。
那魔祖盯上他了,追著他不放,多可惡?
林染再怎么不舍得放棄肩上的女鬼魔祖的軀殼,眼下也是沒有辦法了。便一聲怒喝,就把女鬼魔祖給扔了出去,還是直接用來砸那追擊的魔祖。
那魔祖大手一揮,便控制住了到了他面前的女鬼魔祖的軀殼。然而,他卻沒有停,他仍在追著林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林染恨得牙癢癢,他好不容易才撿了個漏,結(jié)果就成了為他人作的嫁衣裳。這也就算了。為了保命,舍棄些身外之物怎么了?不是什么讓人郁悶的事情。
可那魔呢?居然還在追,還要追。
這是想干什么?
真不給人活路了?
但林染沒有與那魔祖交手的覺悟。
那位魔祖大概只需要用一根小指,就能把他像螞蟻那樣解決掉。
沒什么是活著無法接受的。
千金散盡也無所謂,雖然往往會因此而不得不過上一段艱難的日子,但只要熬過去了,自然就會有好日子緊隨而來。
一時得失而已,問題不大。
可前提是命沒丟。
命丟了,就什么都遲了。
但那魔祖,顯然就是奔著要弄死他來的。
這誰受得了?
然而現(xiàn)實又是敵我差距過于巨大,林染除了落荒而逃,沒有別的辦法。
轉(zhuǎn)眼,那魔祖距離林染已不足一百丈了。
區(qū)區(qū)一百丈的距離,要是來真的,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
其他不說,光是林染御劍而行,這一瞬間的功夫,都要飛出去數(shù)里路程。
我命休矣。林染不禁感嘆,自己的運氣大概是到頭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個時候所發(fā)生的另一件事。
林染的消耗過大,已經(jīng)無法維持當下這種高速的御劍飛行了。
事實上,一旦這口氣散了,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御劍?
代價高昂。
好像,就這樣了。
“我不行了?!绷秩疽贿吤懔纹鹨豢跉?,一邊在心里道。
“……”臨下系統(tǒng)之前還頗為急迫的要林染跑得更快一點,現(xiàn)在倒是沒動靜了。
“我要是死了,按照系統(tǒng)的規(guī)矩,你接下來會跟那個魔祖綁定吧?”林染索性問了起來。
既然結(jié)果已經(jīng)有了,何不在結(jié)果到來之前,讓自己舒服些呢?
“你不會死的。”臨下系統(tǒng)道。
“承你吉言?!绷秩拘Φ馈?p> 林染慢了。
魔祖追了上來。
魔祖的大手往林染的脖頸處抓過去。
林染已經(jīng)認命了。有時候,不,是很多時候,運氣背,真的沒辦法。
不過就在那魔祖即將一把抓住林染的脖頸之時,就在他的大手距離林染的脖頸只剩下區(qū)區(qū)兩三寸的距離時,魔祖的手,反倒被一只手給抓住了。
林染雖然認命了,但腳下的飛劍仍然在飛行。
修士御劍而行,一共是兩方面。一方面是飛劍自身的飛行,另一方面則是修士將真元注入飛劍,使得飛劍能夠更快速地飛行。
飛劍自身是能夠飛行的,因為修士的飛劍,尤其是到了靈器甚至是神器品秩的飛劍,自行飛行不過是小事。
林染并沒有直接等到預想中的情況。
而那魔祖,已經(jīng)后悔了。不,已經(jīng)沒有機會后悔了。
零零四二。
一擊就解決了那魔祖,比捏死一只螞蟻好像難不到哪里去。
“撿了條命?!迸R下系統(tǒng)如此道。
但林染已經(jīng)聽不到了。他站立在飛劍之上,人卻已經(jīng)疲憊得昏死過去了。
忽然,林染睜開了眼睛,但他的眼里,卻很奇怪。
從眼神之中透出的目光,竟然沒有任何波動。
像是活著,又不像是活著。
“零零四二?!绷秩就O铝孙w劍,懸停在空中。
“第三王座。”零零四二頓時出現(xiàn)。
“一切已經(jīng)準備妥當。”零零四二又道。
“很好?!绷秩军c了點頭,“你回去吧,別讓第四王座起疑。”
“是?!绷懔闼亩?。
天空之上,一道光似乎是從天外穿透而來,云層,根本擋不住。
那光籠罩住了零零四二,然后這光瞬間就沒了。一同消失的,還有零零四二。
林染落下地面,找到了一處還不錯的隱蔽之地,坐在了一棵相當茂盛的大樹上。
“探明魔界陰謀,已成功阻止,任務順利完成?!绷秩拘χ匝宰哉Z了一句,隨后便閉上了眼睛,靠在樹干上,沉沉睡去。
極北冰原,楚昊良在那聲音的講述下,知曉了許多已經(jīng)淹沒在歷史中的秘密。不,不僅僅是淹沒在歷史中。而是那歷史本身,都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從第一次大戰(zhàn)到第四次大戰(zhàn),人類的敵人全都是魔?只不過第四次大戰(zhàn)出現(xiàn)了一個太大的意外致使魔界損失慘重,并且一舉傷到了魔界的根本,使得長久以來魔界都不再有膽子前來人界。”
“人界經(jīng)歷過當初第四次大戰(zhàn)的浩劫之后,也發(fā)生了很多變化,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天界和冥界的分離。而且人界還擁有了一個特別的時間流逝速度,大概相當于人界一年,天界一天。”
“但人界依然是三界的根本,并且是三界存亡的唯一關鍵點。天界與冥界,其實無論毀滅多少次,只要人界尚存,天界和冥界就完全能在時間的作用下漸漸恢復。可一旦人界毀滅,那么天界和冥界就相當于是被砍去了樹根的大樹,縱然樹上還有翠綠,但只是一時?!?p> “魔界終將卷土重來,只要魔界依然存在,三界就等于是隨時都活在毀滅的威脅之下?!?p> 楚昊良長出一口氣,卻不是心里輕松了許多,恰恰相反,他的心里正前所未有的沉重著。
大概人知道的東西越多,心上就難免越重吧?只是心上的重量卻不像實物的重量,它無法放下,無法視而不見,無法逃避。
只有直面和接受,這一種選擇。
其他,都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