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和舒畫是真的累了,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日上三桿。姐弟二人也識趣的沒來打擾,任由二人好好休息。等到青崖和舒畫起床的時候,姐姐已經準備了午飯來,而弟弟則是恰好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青崖詢問的眼神,就坐在桌邊趁著姐姐不注意,小聲說道:“放心,他們都還在找那兩人,也沒人還在意我這些所謂賭債。即使今后發(fā)現(xiàn)二人都死了,也只會爭那老大的位置?!闭Z氣間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味道。
青崖相信,這少年應付這點麻煩還應該不成問題,就也沒有多問,反而是說起今日便打算離開之事。這姐弟本就料到他們不會久留,便將自己所知的這漁村附近可去的城池盡數(shù)道來。午飯之后,青崖與舒畫告別姐弟二人,臨行之時,那少年還塞給青崖一個荷包,里面有些從那彪哥二人身上搜來的銀錢,以作盤纏。
南國冬日,雖然不像北方那樣會雪花飛舞,滴水成冰,卻也頗為陰冷。好在青崖和舒畫都穿著用那云蟒之皮做的衣服,倒也足夠御寒。二人趕了近一個月的路,這天中午終于來到了一座城池。只見那高高的城門之上,古樸的“通州”兩個大字上已經布滿了青苔,給人一種頗為典雅醇厚的感覺。
“大叔,我們這一路趕來也太辛苦了,不如在這城中住一段時間如何,也算體驗一下這南國的風土人情。”城外路邊的一個小店里,舒畫和坐在旁邊的青崖商量。
青崖一見這城的規(guī)模便感覺定能從這里了解到關于這佛國更多的事情,便也有了在此地盤桓一段時間的打算,“好是好,只不過我們的盤纏可沒多少了,進了城還需要找些事情做。”
“大叔你放心好了,我看這南國很富足的樣子,隨便找個能夠管我們溫飽的事做,應該不成問題。”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舒畫和青崖倒是越來越像一對小夫妻,尤其是舒畫,從原來那個小姑娘變的越來越有管家婆氣質,倒是讓青崖省了不少的心思。
那城外的小飯店老板倒是熱心,聽說二人是因為村子遭了海嘯才來到這里討生活,便多說了許多這城中之事與二人聽。青崖和舒畫進入城中,考慮到手中銀兩已經不多,就也沒有多浪費時間去找客棧居住,而是按照飯店老板的介紹,尋找可以落腳的行舍。這行舍卻是這南方佛國特有的。因為國中多僧人尼姑,而佛門弟子又有云游天下的習慣,國中信徒便建了不少行舍,以供云游的僧人和尼姑免費居住。與客棧相比,因為行舍是為游方僧人尼姑提供住宿,所以并不用向官府納稅,所以普通百姓,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找那管理之人,以極低的價格住下,只要能夠不打擾佛門弟子的修行,又能忍受他們日常的法事便可。甚至城中有些普通百姓還專門在行舍住下,靠著為那些云游之人提供各種飯食服務而生活,甚至許多行舍的主管之人,都是出自這些百姓。
這通州乃南國東北一座中等規(guī)模的城池,里面行舍大大小小不下七八十家,大的甚至可以接納上百佛門弟子和普通百姓居住,而更多的是那小規(guī)模行舍,接待二三十名來來往往的旅人僧眾也是不在話下的。青崖舒畫一路走來,見到城中頗為繁華,路上行人之中竟有十之一二都是出家人,果然不愧有南方佛國之稱。正走著走著,卻是聽見前面吵嚷之聲,兩處隔街相對的行舍門口,圍著幾個看熱鬧的百姓。
只見一個身著黃色衣裙的強壯婦人,正指著對面一個淡綠色衣衫的少婦破口大罵:“你這小騷娘們兒,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把住在我這里的客人都誆騙到你那里去,呸,真不要臉,這行舍可是半個佛門之地,不容你弄臟了?!边呎f還邊往地上吐著口水。
那綠衣少婦臉色已經漲的通紅,反駁道:“王婆你可不能亂說,明明是我這里便宜又干凈,你那客人受不了你店里的臟亂,才要搬到我這里?!?p> 二人你來我往,什么佛門凈地,不能臟了大師們的耳朵之類的話,吵個不停,那強壯婦人甚至仗著自己人高馬大,還對那少婦推搡起來。眼看吵架就要升級到了武斗。
“阿彌陀佛!”此時從那少婦身后的行舍之中走出一名尼姑來,口喧佛號。只見那尼姑約莫四十多歲年紀,白色僧袍,白色僧鞋,滿面的慈祥莊嚴之意,此時正雙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盯著這爭吵兩人。
那強壯婦人見到這尼姑,仿佛是突然沒電了一樣,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就跑回自己的行舍之中,咣當一聲,把大門狠狠的關上了。而那綠衣少婦見了,急忙緊走幾步來到這尼姑面前,也是雙手合十,輕聲說道“擾了大師清修,都是小女子的罪過。”接著就深深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的樣子。
那尼姑面對這少婦,卻是臉露笑容,還輕輕握住那少婦合十的雙手,和顏悅色的說到:“小琳,不必如此,我怎么會怪你呢?!?p> 哪知那少婦卻是尷尬的抽出手來,對尼姑說到:“大師請自便,我還有事要做。”便向行舍之中走去,仿佛是很難接受那尼姑的這番熱情。
“不會吧,難道是個花尼姑?對這少婦有意思?”青崖看到此景,不禁腦洞大開,對旁邊的舒畫小聲說。
“大叔你又亂說,小心那尼姑聽到,他看上去可是有功夫的?!笔娈嬂嘌峦赃呑吡藥撞接终f:“不如我門就住這里吧,聽說便宜又干凈?!?p> “我都聽你的?!鼻嘌驴聪蜻@行舍門上的牌匾,聽佛軒,名字倒是很別致。
“大姐留步!“舒畫見青崖同意,急忙攔住那少婦的去路,“我們夫婦二人想要在此住下來,可有空閑的房間?”
見舒畫小丫頭第一次和青崖自稱夫婦,小臉都羞得通紅,青崖有心調笑,補充道:“我們只要一間房間即可。“邊說還邊朝舒畫眨眨眼睛,惹得她偷偷擰了青崖的胳膊一下。
青崖連忙苦著臉小聲嘀咕,“我是怕房間緊張嘛?!?p> 那少婦見這小夫妻恩愛有加,抿嘴一笑,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尷尬的表情,趁勢拉了舒畫就往里走,正好可以擺脫那再要多說的尼姑。
“后面還有一個偏僻的小院落,正好適合你們?!蹦巧賸D邊走邊說,“你們若是常住,我只收每月三兩銀子,如果短住的話,就每天二錢好了?!?p> 這價錢還真是不貴,舒畫忙接到,“我們想住上一段時間,不知可否先交一個月的租金就好?”
“沒問題,沒問題,我先帶你們看看房子吧……”這佛國民風看來并不像剛才吵架那樣,還是挺淳樸的。
青崖和舒畫二人被引到了一個偏側的院落,院子里面就只有一間房間,據(jù)那少婦說是專門給那些喜歡安靜的佛門大師準備的。舒畫看著這院子里的大樹和那一間靜靜矗立在大樹一側的小房子,喜歡的不得了。而那小房子竟然還是有個小小廳堂的套間,能有這個價錢,二人都感到非常滿意。
付了一個月的房租,舒畫拉過那個少婦,“還不知姐姐怎么稱呼?”
少婦見她摸樣,笑著回到,“估計我比你年長幾歲,你就叫我琳姐好了?!?p> “琳姐,你可知這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找些事情做?我門二人所在的漁村遭了海嘯,便打算看看能不能在這里落腳生活了?!笔娈嬂^續(xù)使用和青崖商量好的說辭。
“找事情倒是有那南市,只要你們把自己的本事顯露出來,比如有力氣的,就擺上一條扁擔,”說著琳姐還看了青崖一眼,“女紅好的,就擺上自己做的衣服刺繡之類的,自然會有人找你們做事。”看來這南市就是這里的臨時工招聘市場了,青崖暗想。
“多謝琳姐了,我們明天去看看?!笔娈嬁蜌獾乃妥吡松賸D。
是夜,青崖想起了自己初到美國時候住的那個社區(qū),一室一廳的公寓,三面環(huán)繞著二層的小樓,一共只有二十幾戶,院子里面有一個游泳池。青崖看著旁邊的舒畫,聽著院子里面大樹被風吹動的聲音,自己在這個世界竟然也開始了類似的生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恍如隔世?
“大叔,你覺得我應該做什么?”舒畫問青崖。
“這還不簡單,當然是畫畫,這里佛像眾多,你可以畫來賣,一定有人會買回去供奉在家里?!鼻嘌聸]少和市場部的人混,點子信手拈來。
“希望小青畫的東西這里的人會喜歡吧,”舒畫也想到了畫畫這條路,只是不確定那黑白的畫能不能被接受?!澳悄隳??”
“我嘛,最差也可以去搬磚吧,靠力氣吃飯應該沒有什么問題的。”青崖還真沒想好自己干什么,這里應該用不上醫(yī)藥研發(fā)推廣,難道自己真的要放條扁擔?
“你進城的時候可聽到這里許多地方會有佛音裊裊飄出?”
“你是說我去演奏這些佛家音樂?”青崖突然眼睛一亮,“這倒是好主意,我感到那些樂曲大多有著凝神靜心的作用,即使新作幾首也并不難?!?p> “嗯,我要是畫賣不出去,就也加入你!”舒畫眨著閃亮的大眼睛,看著青崖。
青崖攬過舒畫,安慰她,“怎么會呢,說不定這佛國就喜歡那黑白典雅樸素的氣質。”
平淡也好,奇遇也罷,二人都將在這南方佛國中開始一段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