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個娘親,我緣滅一輩子要努力斷絕緣分,沒想到這緣分說來就來了。那巨石上的年輕和尚,一張白臉上此時已經(jīng)是激動的泛著紅光和油光,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白象上的人?!鞍浲臃穑“浲臃?!命中之人已來,貧僧不需再游戲紅塵,此生定矣,此行成矣。”這和尚也不知道小聲的嘀咕著什么,雙掌合十在胸前,竟是相互支撐限制,避免雙手不自主的顫抖。
這和尚也不顧及本來佛法幻想被破的尷尬,竟然雙腿一盤,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巨石之上凌空的坐下了,屁股和石頭之間有一道三尺多高的空氣。如果他人不是因為被這規(guī)模奢華的隊伍所吸引,一定會驚訝于此人一身修為,竟然能夠如此輕松的就做出凌空禪,動作行云流水,無絲毫的運功跡象。此時的和尚更是手結(jié)法印,并且不斷變換,短時間內(nèi)這周圍的草地之上竟然涌出無數(shù)的白色沙子,頃刻之間,就把這一片青青綠草變成了無盡的白色沙漠。背景也隨著變換,巨樹,遠山,都仿佛是被什么東西隔絕開了,這白沙之上只有藍藍的天空和驕陽,而此時的和尚則是坐在一個巨大的沙丘之上,看著這隊行走于沙漠之中的旅人。
再看那隊人馬,顯然也是看到了這一切變化,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些異動,但應該是受了隊中高人的傳音命令,馬上就歸于平靜,仍舊沿著原來的路線前進。那白象后面兩只巨型白色犀牛背上扛著兩個長長的號角,兩個徒步跟在犀牛之后的大漢仍是自顧自的吹個不停,只是這號角聲再也沒能打破和尚特意營造出的場景罷了。白色的隊伍,白色的沙漠,幾乎完全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隊伍最后一匹白馬之上坐著一個身著絳紅色僧衣的女尼,這隊伍就有隨時消失的可能。
那和尚見隊伍漸漸走近,正要向那乘坐巨象的人行禮問候,剛一起身,就聽一聲大喊從身前不遠處響起:“琴琴,舒畫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是青崖,我是青崖!”然后就見一個穿著普通青色袍子的小子從沙山下跑上來,邊跑邊喊,還不斷揮舞著手臂。我靠,竟然有人比我還急,打擾了老子的裝逼大計,那和尚暗想,卻是腳下不停,向著白象飄去,身后沙地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腳印,比青崖那塵土飛揚的跑法可逼格高多了。
此時的白象之上,那人顯然也聽清了青崖的喊聲,玉臂輕抬,就揭開了面前的白沙。只見一雙如大海般湛藍的眸子瞅向了正拼命跑來的青崖,眼眸之中竟然有絲絲笑意,卻又突然一滯,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樣,朱唇輕輕蠕動。青崖的耳邊響起琴琴久違的聲音:“放心吧,我這就去凌水庵和舒舒匯合,我會告訴她她的大叔在找她?!?p> 不行了,不行了,貧僧的魂要飛了,太漂亮了,佛祖快點幫我鎮(zhèn)壓一下,我要爆炸了。近距離目睹了這情景的和尚先受不了了,心中默念靜心咒一百遍。
“小賊爾敢!”哪知道就在青崖要上前進一步詢問琴琴的時候,那火紅的身影從隊后急速飛來,人還沒到,大紅的衣袖就朝青崖襲來。正是滅絕師太,眼看有陌生人接近琴琴,便出手阻止。
青崖雖然是武功內(nèi)力大進,但是和滅絕師太這種高手仍然是相距甚遠。眼看著那團紅布在眼前越變越大,只能拼命的將身子向上提起,并將全身內(nèi)力集中在胸前,期待著這一擊打在胸前包著蛇鱗的背心上,而不是打在臉上。正當青崖覺得馬上就要被打中的時候,突然耳邊一聲柔和洪亮的佛號,“阿彌陀佛!師太何必與一小子計較?!苯又褪橇硪黄r亮的火紅之色,替青崖接下了這襲來的衣袖。
“緣滅大師!”滅絕師太此時也來到身前,見那年輕和尚把青崖護在身后,竟然沒有像往常那么跋扈,只是高聲稱呼那人,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師太一向可好,貧僧有禮了?!蹦贻p和尚姿態(tài)做的無可挑剔。
“這人竟敢攔我的隊伍,”平白放過青崖顯然不是滅絕師太的性子。
緣滅卻是不買賬,還沒等滅絕說完,就打斷道:“此人是我代恩師收下的弟子,不過是一時沖動,認錯了人罷了?!彪m然嘴上胡謅,緣滅心里卻是不斷念叨,師父師父,弟子不孝,這漢子肯定是認識那美女,我先把他救下,帶回寺中問個明白,要是實在沒啥大用我就替你逐出師門好了,你千萬不要怪我,徒兒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就靠這個了。
“哦?”滅絕師太倒是心中一驚,要知道她雖然沒有隨這佛門的輩分規(guī)矩,自立上滅下絕,法號滅絕,但是卻是和這“緣”字輩平輩。緣滅的師父雖然早已經(jīng)不知去哪里云游了,對這關門弟子緣滅卻是最好,留他在平山寺中看守那藏經(jīng)閣。不管他說的收徒是不是真的,自己倒是沒必要因此得罪了平山寺的和尚。
見滅絕師太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緣滅也趕快岔開話題,“請問師太可是去那凌水庵?這位是?”
“此乃佛門有緣人,和尚不必多問,我等需要在日落之前到凌水庵,你收起這些幻象,自行去吧?!睖缃^師太雖然不愿意得罪緣滅,卻也不像給他好臉色,匆匆?guī)拙?,就頭也不會的走了。
哼,只要你們?nèi)サ氖橇杷?,還不是我近水樓臺先得月,緣滅也不糾纏,往旁邊一退,拉著青崖站在一旁,目視著一行人離開。
青崖見此情景,又得到了琴琴的傳音,也懂得要從長計議,就跟著這個緣滅和尚身后,一言不發(fā)靜觀其變。
待那拉風的隊伍走遠了,緣滅和尚才偷偷擦去了嘴邊留下來的口水,轉(zhuǎn)過身來,換上一副法相莊嚴,對青崖說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雖然剛才是為了將你在那滅絕師太手下救出,但的確是說了代師收徒之話,不知施主是否愿意拜入我平山寺門下?!?p> “緣滅師兄,請受師弟一拜?!边€沒等和尚的話音落下,青崖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叫師兄了。廢話,都知道舒舒在那個什么凌水庵了,還有啥地方比混入平山寺更能方便尋找解救。青崖這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不管對方是啥目的,先混進去再說。
緣滅和尚心中也是一驚,更是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滿臉胡子的“老實”漢子一眼,心中暗想,很久沒見過這么有慧根的人了,簡直是比我還不要臉,我收他進門會不會有危險,而且他還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媽的,不管了,為了那個什么有緣人美女!難道我還打不過他這二流貨色?下定決心的緣滅面色絲毫不變,高喧佛號:“阿彌陀佛!施主與佛有緣,且隨我上山去吧?!?p> 說著竟然頭也不回的就往山上走,憑他短時間對青崖所做所說的判斷,不怕青崖不跟過來。
這大城山不高,平山寺雖然也是在那山巔之上,卻也只需一刻功夫就能走到。一路上這叫緣滅的和尚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也不多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在前面趕路。青崖一邊在后面跟著,一邊看著這山里的景色。等到接近寺院的時候,就開始見到大小和尚來來往往,每個人見到緣滅都會讓到路邊,口喧佛號,叫一聲緣滅師叔,看來這和尚在這寺院的地位還不低。只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青崖的錯覺,雖然那些和尚表面功夫都做得不錯,卻是都暗暗打量旁邊的青崖,眼神之中難掩一種“哦,我懂了”的感覺。靠,難道這和尚出柜了不成?青崖暗自揣測,反正老子誓死不從。
兩人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山門之前,只見一座頗為樸素的白磚青瓦的寺院呈現(xiàn)在眼前。緣滅也不多說,徑直把青崖帶到了里面不遠處的幾間瓦房前,沖著里面就喊:“飛云,飛云,你這小子死哪去了,快點出來,我給師父收了個徒弟?!?p> 房間里面急步跑出一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和尚來,見到緣滅也不行禮問候,只是嘻嘻一笑,“緣滅師叔,你這是又代師收徒了?”
青崖心里咯噔一下,媽的,難道這和尚還經(jīng)常代師收徒,我還以為自己是賺了。
“別廢話了,快點給他安排一下,明早帶他去我的藏經(jīng)閣,我還有事情要出去?!本墱绲目跉馔耆幌褚粋€出家人,倒是有很多市井之氣,看來是和這個飛云小和尚挺熟。
小和尚也不廢話,“好嘞,師叔你慢走?!笨跉忸H像一個店小二。
看著緣滅和尚走遠了,飛云小和尚對著青崖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你叫什么名字,小師叔?!?p> “不敢,不敢,我叫青崖。”青崖見這小和尚叫自己師叔,連忙不好意思的介紹自己。
小和尚倒是無所謂,“沒事,我這緣滅師兄武功高,佛法精,就是有兩個毛病,一是愛打抱不平?!毙『蜕锌磥砹晳T有臨時師兄了。
“你跟我來吧。”說著就帶著青崖往里面走。兩人來到一間普通的禪房摸樣的房間,“你今晚就住這吧。明天去藏經(jīng)閣也許師叔會安排別的地方給你。“小和尚看向青崖,又道:“你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青崖一天趕路,又是聽講經(jīng),又是上山啥的,直到自己加入平山寺做和尚,這節(jié)奏也是沒誰了。
小和尚二話不說,就拉著青崖去了后廚,找了幾個饅頭,一碗菜湯,看來這里的和尚平時就吃這個。青崖也的確是餓了,狼吞虎咽的把饅頭吃完,菜湯喝光,好像味道還不錯。小和尚就看著青崖吃飯,直到青崖抹抹嘴吃飽了。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