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坐在武林部的辦公室里,全體嘍啰向我致敬。
我說,文書呢,出來給我擬一個策略頒布下去。
老半天沒見文書站出來,我就問陽逸之,文書呢?
陽逸之愣了愣,問一個下屬,文書呢?
那下屬估計腦袋不好使,拍了好一會兒腦袋才說,我知道在哪里,這就叫人去。
我說,快點,也太不像話了,難道沒有人通知他,今天我要過來上任么?
過了好些時候,才聽見門外吵吵鬧鬧的。我看了陽逸之一眼。那家伙小跑著出去了。不時帶了兩個人進來,一男一女。男的穿戴整體莊重有官場氣質(zhì),女的哭哭啼啼妝都花了。
男的叩首說,下官武林部文書羅遠。大人您遠道而來,下官遲遲不到,請您懲罰。
那女的卻只顧哭。
我說,羅遠,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清早的邀一婦人來堂上鬧騰,成何體統(tǒng)?你把過往都從實招來!
羅遠再叩首說,下官罪該萬死,冒犯了大人。回稟大人,此婦人系望月樓頭牌,此前與下官相好,而今懷有下官血肉。她非要脫離風塵,嫁于下官。
我說,羅遠,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這都是什么事情?難道我出任武林部還得一手打理你們的私生活不成?身為朝廷命官,應該知道檢點。既然沒看管住自己那玩意兒,你索性娶了她便是,省心。
羅遠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說,大人您有所不知,家有獅虎,恐生變啊。
我說,如今到知道生變了,當初如何膽大包天的?哎,你們一干沒事的人都下去了,各自忙去,少看熱鬧。依我說,羅遠,既然你不能給她名分,人家精神得不到滿足,總不至于再在物質(zhì)上吃虧,你補償些,從此兩清罷了。
羅遠說,大人所言極是。只是,武林部初立,于所屬官員的薪俸拖拖欠欠,我等正盼望大人您來拯救呢。
我說,這么著啊,那這樣吧,去庫里取應急的銀子給你墊上,日后,抵扣你薪俸。
羅遠叩首說,謝大人快刀斬亂麻,解救下官的燃眉之急。
我轉(zhuǎn)頭對那婦人說,姑娘也不必再折騰。大家都是明理人,我說來,你明辨下。一來,這羅遠雖然辜負了你,但是他身為朝廷命官,擔負的不僅是個人名聲,還有朝廷形象,若是此事宣揚出去,不利于官民相處社會和諧啊,朝廷苦心經(jīng)營的形象可能會毀于一旦啊。希望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私下和解便是。二來,羅遠家門不幸,已經(jīng)迎娶了獅虎,看你嬌滴滴的人,怎么忍心把你往獅虎血盆大口里斷送呢?三來,我天朝人才濟濟,人才輩出,相信姑娘會覓得真摯知音,一許芳心。遠的不說,且看我武林部。哈哈,這就這著了,料想我一部之長,不會出言誆騙你吧。你先回去,我隨后遣人把銀兩送來。
那婦人見事情有著落了,一個萬福,哽咽著說,多謝大人做主。那我這就走了。
我說,去吧去吧。
婦人看了看羅遠,逶迤著走了。那深刻地幾眼,滿滿的意味,肝腸寸斷。
我回回神,說,羅遠,你給我過來坐好了,本官新上任,你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啊,真是出人意料。嗯,為了回報各位武林部的同仁,在盟主大人的啟發(fā)下,本官已經(jīng)想好了生財之道?,F(xiàn)在,本官說來,你來擬寫。丑話說在前頭,本官是不喜歡錯別字的。
羅遠坐到案前,略一躬身,說,定不負大人所望。
我清清嗓子,說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英明無比,著眼于天下大勢,順應歷史的發(fā)展潮流,承蒙圣上垂青,武林部應運而生,在此,武林部部長兼武林盟主陽逸之攜武林部全體官員向英武吾皇、文武同仁和蕓蕓萬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而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武林部積極響應圣上的號召,不向朝廷要錢要糧,不向朝廷要針要線,不向朝廷要人要馬,決心通過自己的努力,與老百姓打成一片,堅決貫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戰(zhàn)略方針,背山靠水自給自足。承蒙姚市府左清明大人的密切配合。初,武林部出人馬500,奔上姚市府的良山,扮作李密殘部,號稱“李密神威萬古流,不滅李唐不罷休”(吾皇恕罪),時而攔路搶劫,時而打家劫舍,時而攻城略地。百姓深受其害,姚市府需得出兵,友好征討三五次,屢敗屢戰(zhàn),略無寸功。不得已武林部插手,李密殘部全軍覆沒,所掠奪的財產(chǎn)盡歸武林部,酌情賑濟難民。此是軍政大計,不可泄露,違者殺無赦。
末,同為朝廷官,共領皇家俸。第一次合作,愉快你我。
我問,羅遠,可寫好了?
羅遠抹一抹額頭,小心翼翼道,大人,寫好了。
嗯,那你封了它,立即差人送去左大人府上。如果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羅遠小跑去了。
我環(huán)視一周,說,武林部初成立,該有的規(guī)章制度還是得立起來的。俗話說,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下面有請陽盟主主持規(guī)章大會。
陽逸之站出來說,而今武林部初成立,一切都在發(fā)展之中。規(guī)章制度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今天,楊副盟主的精彩表現(xiàn)和出色文辭爾等都已經(jīng)見識了,古人也提倡以才德為尊,那么我提議,整個武林部應該堅決以楊副盟主為核心,緊緊的團結(jié)在楊副盟主周圍,唯楊副盟主馬首是瞻,真情代表武林同道先進的武道文化和武術精華,代表圣上英明領導下的先進生產(chǎn)力,代表英勇勤勞明智的百姓,爭取建設民主富強的國度而奮斗!
這個時候,我必須站出來謙遜,說,各位同僚,且聽我一言。我們的終極目標是建立民主富強的國度,那怎么可以唯我馬首是瞻,必須講民主。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須坐下來進行投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民主解決。
陽逸之接口道,楊副盟主說得很好。下面,我有一個提案,希望我們坐下來一起投票,民主解決。我提議,武林部全體接受楊副盟主的領導。不同意的舉手。
全場安靜,沒有一個人舉手。
陽逸之又說道,楊副盟主常伴圣上左右,深得龍心,常常參與國家戰(zhàn)略方針的制定,目光高遠,未雨綢繆。我等地方官員井底之蛙,見識淺薄,縱然達成一致意見,也難免存在莫大的漏洞。故我再提議楊副盟主擁有一票否決權(quán)!不同意的舉手!
全場安靜,沒有一個人舉手。
于是,我順利的接管了整個武林部。
我接著說,既然如此,本官便全面接管武林部,所有人等聽我號令,各部門各司其職?,F(xiàn)在立即甄選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人馬500,由行政部長助理帶領,秘密駐扎到姚市府的良山,在得到本官的命令后,進行井然有序地搶劫,不得傷人性命。外聯(lián)部組織心思聰慧能說會道的人七八個,深入百姓,臥底不出,待到500人馬搶劫行動開啟后,一方面指責強盜分子的殘暴血腥,一方面?zhèn)髡b新朝廷為民做主的事跡,組織大規(guī)模游行示威,向反動勢力表明抗爭到底的決心,并組織百姓代表到姚市府請求官兵援助。另外再組織1000人馬,為攻打良山時所用。我再強調(diào)一次,本次行動只為財物,誰膽敢傷人性命,嚴懲不貸。去吧。
瞬間,辦公室人走得一空。我坐下,喝了一口茶。
后歷史記載:公元XXX年,李密殘部占領姚市府良山,打家劫舍攻城略地,百姓深受其害,背井離鄉(xiāng)。姚市府知府左清明積極應對,屢次帶兵征討,略無寸功,遂上表奏起武林部處理。而后,匪患在武林部部長陽逸之所率精英攻打下,順利平定。百姓才得返鄉(xiāng)回家,推舉代表,送銀錢美酒為謝。
回想那一次征討,我還心有余悸。雖然只是一場戲,但是沒有經(jīng)過彩排直接上演,還是擔負了很多的壓力。
猶記得,我親自上陣帶領1000人馬攻打良山的那場景。良山植被覆蓋率很高,一片片蔥蔥郁郁的,不是一個適合打仗的地方。山上不時有大石頭轟隆隆地滾下來,天空中也不時有投石機扔下來的大石頭。
但這不是打仗,只是演戲。
我很生氣,立即把羅遠召喚過來,說,你去山上走一趟。上面的人怎么搞的,石頭搞這么大塊,是想把本官一起砸死么?就算砸不到我,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演戲就是演戲,好好演,這么當真,難道是真的想占山為王?叫他們把滾下山來的石頭弄小點,投石機里的石頭做做假,用泡沫涂了稀泥再打下來。下面攻打的人知道裝死受傷,讓他們死撐一會兒投降便是,這樣顯得我們武林部辦事有能力有效率,以后在百姓心里就有威懾力了。
后來就是歷史記載的那樣了。這次財務征用,徹底奠定了我在武林部的地位。武林部也受到圣上的嘉獎。
當然,陽逸之是不會放過這個巴結(jié)圣上的機會。怎么巴結(jié)呢?就是上表長篇大幅的奏明我的功勞。
陽逸之是個聰明人,善于站在客觀的角度分析整個行動我所起的作用。贊同我的所作所為就是全心全意服從圣上派我去武林部的決定。這樣就把我順利地推薦到了當今皇上眼前。
而當今皇上呢,武林部出了我這么個足智多謀的人才,那又省事許多,心里開出了花,說明陽逸之育人有方,還謙虛,也表露出夸獎陽逸之的意思。這圣上認為陽逸之虛懷若谷且注重人才培養(yǎng)而夸贊他。陽逸之以為圣上夸獎他的原因是因為他贊同了我。
就這樣,我巧妙利用官場的“不明說”定律扎穩(wěn)了腳跟。
把整個武林部安排妥善之后,我決定要繼續(xù)出去游歷了,老是在官家呆著腦子會秀逗的。
我把這個決定告訴陽逸之。陽逸之積極開動腦筋,特意向朝廷給我申請了個武林部獨一無二的金牌,上面鐫刻“皇恩浩蕩,武林特首”字樣,更向朝廷建議在各省府設立武林分部,呈辭說“派遣我去各處督查,鞏固江湖人士入籍的革命成果”。
我就欣然上路了,背著我的尚方寶劍,揣著我的御賜金牌,飲酒打馬,穿街過巷,浪跡天涯。
陽逸之是有心的,吩咐各省府武林分部,沿途安排人手保護我,前路安排好酒好菜。如此人生,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