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打開油紙包,印入我眼簾的是本書。我拿開上面一本,下面還有一本。得,就這么兩本書,我隨手翻了翻,一本基本全是字,另一本好歹有不少插圖。我個(gè)人還是比較喜歡有插圖的書,但凡全是字的書,基本束手無策。
大魚的嘴里可不是潛心研究書本的好地方。我把書塞懷里,坐下,想想到底該怎么出去。其實(shí)也很簡(jiǎn)單,或許我該用長(zhǎng)劍把大魚的嘴鑿穿,這樣就可以出去了。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魚好不容易發(fā)育得這么好,可能花了數(shù)十年之久,說來本來也是我們打擾了它,若是我再要了它的魚命,就顯得非常地不厚道。
我站起來,拿了劍,在大魚的嘴里偵查起來。目前,我可能做了一件好事,為大魚除去了折磨它的膿包,算是幫助它解決了一大口腔問題。我晃悠到大魚嘴巴深處,靈機(jī)一動(dòng),或許可以讓大魚犯干嘔,把我吐出去。主意打定,我執(zhí)行力超強(qiáng),立馬就開干。找了大魚喉部,一頓刺激,果然,大魚忍受不了,忽地張開大嘴,像吐水箭似的,把我噴了出去。剎那間,我就感覺自己飛得很快,比自己施展輕功或者躍遷都來得快。沒想到大魚嘴上功夫這么好。
我朝著大樹飛去,臨近一根枝干,左手一搭,借力圍著枝干一甩,穩(wěn)穩(wěn)地站在枝干上。此時(shí)大魚又浮在了水面,就安靜地看著我。我朝它喊:“對(duì),你沒有感覺錯(cuò),我在你嘴里的時(shí)候,把那個(gè)該死的膿包挑破了。是不是覺得舒服極了?”
大魚聽我這般說,略一感受印證,顯得高興不已,輕快的在潭面游泳,時(shí)而下沉,咕嚕咕嚕的吐水泡泡;時(shí)而上浮,張嘴噴出十來丈高的水柱??傮w來說,大魚玩得開心極了。不得不說,到此為止,大魚好像和我們和好了。
正此時(shí),白狐兒也探出了腦袋,小心翼翼,隨后看一切平靜,才施施然走出來,跳上大樹,張嘴咬了一朵花。我看見,就笑它:“現(xiàn)在覺著花兒是好東西了吧?你們年輕貓,總是不聽我們這些老年人的建議!”白狐兒不搭理我,眼睛卻亮了。眼睛能不亮嗎?一只貓,看見滿樹的魚,簡(jiǎn)直就是在做夢(mèng)!白狐兒在臨近的樹枝跳來跳去,都挑花了眼,猶豫該吃哪一條。
我朝大魚揮揮手:“你走吧,有空再出來玩兒啊。”
大魚還是圍著水潭游了一圈,一個(gè)大大的漩渦,最終沉入潭底。潭水漸漸趨于平靜。
我在樹干上躺下,滿眼都是五色的花朵和懸掛的五彩魚,以及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我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要和一只貓過,也絕對(duì)是不可能的?;蛟S,站在大樹的頂端又是不同風(fēng)景了,那我應(yīng)該爬上去看看的。我抬起頭,垂下眼,看著蹲在下方樹枝上大快朵頤的白狐兒說:“我想去這大樹頂端看看,你去不去?”白狐兒吃得搖頭晃腦,仿佛十分地享受,也仿佛是在拒絕我的邀請(qǐng)。
清風(fēng)輕過,樹葉沙沙,五彩魚搖搖。這一切再怎么美好,都是暫時(shí)的。我不是歸人,只是過客。
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不得再貪懶睡覺了,一掌輕拍樹干,身子翻滾而起。我折斷一根小樹枝,斷口處涌出白白的汁液,散發(fā)著清香。我大起膽子,放在嘴里嘗了一口,嗯,味道好極了,甘甜可口,我干脆把小樹枝斷口含在嘴里使勁吸,不錯(cuò),大自然真是神奇的東西,時(shí)刻給予人類驚喜的禮物。我真氣流轉(zhuǎn),長(zhǎng)吸一口,汁液滾滾朝嘴里涌來。而小樹枝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我拍了拍樹干,好家伙,含水量和含糖量簡(jiǎn)直一絕,怪不得水潭里的魚兒發(fā)育得都好。我撕下小樹的皮,一溜一溜的,然后打結(jié),繞著我的腰一圈,正好把長(zhǎng)劍捆在我的腰畔。畢竟都要出去探險(xiǎn)了,老是把劍抓手里不方便,還是捆起來干凈利落,還帥氣。還剩有樹皮,我又穿了兩條魚,掛在我的脖子上?;蛟S,這算是我最時(shí)髦的一條圍巾了,好看又實(shí)用。
我拍了拍腰畔的劍和胸口的魚,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我便白狐兒喊道:“白狐兒,既然你不去,那我先走了。你要是無聊的話,就喊大魚出來玩耍。你倆可不要打架,我怕你打不過它。”白狐兒不置可否,愛答不理。我又便水潭喊道:“大魚,我上樹冠看一看,你幫我看著白狐兒一點(diǎn)?!贝篝~沒有回答,只是潭底突然冒出一個(gè)巨大的水泡,又好像是大魚的回答。我不再墨跡,低語運(yùn)轉(zhuǎn),朝著樹頂輕點(diǎn)腳尖。
濃密的枝丫、漂亮的五彩花朵和擦肩而過,起初能夠看見蚊子大的白狐兒,而后,連巨大的水潭都變得只磨盤般大小。這亡靈澗底也就這一方洞天福地,要是我換個(gè)位置掉下去,怕是都已經(jīng)托生了。而我也漸漸發(fā)現(xiàn),越是往上走,枝丫離亡靈澗兩邊的崖壁越近,而空氣里的煙霧也越來越濃。我想,大樹所在的澗底并無毒瘴惡水,這一切都?xì)w功于大樹強(qiáng)大的再生造化的能力。而越是往上走,大樹的影響力漸漸弱了,也不能完全凈化空氣里的毒瘴了。我不能再隨心所欲,也小心起來,把呼吸調(diào)細(xì),調(diào)得悠長(zhǎng),也緩緩張開金鐘鐵布,男孩子嘛,出門在外就要保護(hù)好自己。
終于,我好像到了臨界點(diǎn)的位置。我站在大樹橫出去的樹枝上,頭上是一片白蒙蒙,再看不見大樹往上部分。明顯地,這一片白蒙蒙就是臭名昭著的毒瘴了,而正說明了,大樹的影響力到此也正好絕了。我不知道再往上走,還要多久才能到大樹的樹頂,也不知道樹頂?shù)牡胤?,能否觸摸到亡靈澗兩邊的崖壁。人生就是這樣,一定會(huì)面臨著兩難的境地,或許我可以就此打道回府,功虧一簣,回去承受白狐兒無情地嘲笑;或許我可以繼續(xù)往上走,勇敢地面對(duì)毒瘴和未知的威脅,給自己尋找一條生路。
每每拿不定主意的時(shí)候,我就想坐下來,吃點(diǎn)東西,因?yàn)椴还芙酉聛碜鍪裁?,總得有力氣。我從胸口抓了一條魚,津津有味吃起來。是的,世界上能與吃東西相媲美的事情沒有幾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