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平安后面幾日,每日都早上去碼頭逛逛,喬裝各色人等,行腳商人、腳夫、鏢客、乞丐、船工、挑夫混跡在碼頭各處,這也讓他大大加深了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比如這個勉縣他是有概念的,但是面前這條河卻不是沔水,也不是漢水,而叫做滄水,并且滄水雖有險灘,卻能行船,整個水系的航運都還比較發(fā)達。
簡平安第一次確定這里不是地球的原因是星象,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黃道十二宮,沒有什么北斗七星,現(xiàn)在這是第二次能夠確定這可能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球了。但是為什么如此地相似,連語言文字和很多傳說故事都很相似,這個讓簡平安充滿了好奇,同時這也是讓他對老道士一直心存戒心的原因之一。
每天下午簡平安都去城外一棵大樹下躺著看書,書是哪來的?那自然是夜里簡平安去各處借來的。簡平安也是來者不拒,無論什么書,都拿來看看,甚至昨天還把一個米鋪的賬本都順來看了看,這期間也不是沒收獲,例如他就在一個小莊院里面收獲了兩本斗部的武功,一本是《斗部重兵器錘法之流星錘》一本是《斗部長兵器棍法之齊眉棍》這兩部除了封面大字之外,下面還有小字,流星錘上的小字是:流星追月雙瓜錘;齊眉棍的小字是:趟攔棍。
這兩部武功招法看來是那家的家傳,簡平安翻了翻,明白了大意,就沒興趣看了,按照這個水平,簡平安自己都寫得比他好,有點遺憾的咂咂嘴,
“唉,也算有點新意吧...”這句點評還是沖著兩套武功最后的絕技去的,一個就是雙星追月,講究兩個流星錘一前一后進擊敵手,大的在前,小的要緊緊跟在側(cè)后,若是敵手格擋住了第一個流星錘,往往會注意不到第二個流星錘已經(jīng)砸過來了,簡平安覺得如果這都算得上絕技,那給他兩個流星錘,他能從頭到尾都表演絕技,不光雙星追月,還能流星趕月,還能月明星稀,甚至月全食都能打出來,只能說有點新意,但太花哨了。而這棍法稍微有點意思的地方并不在棍法多高明,而是簡平安看完棍法在回憶了一下傳承這棍法的那家人的身高,就知道,這家人估計永遠都練不好這套棍法,這棍法專攻下三路,腦海中稍微比劃了一下,簡平安就斷定這棍法定是個矮子創(chuàng)出來的,搞不好斗不能就叫做矮子,怕得叫侏儒,再看看傳承棍法的那家人,雖然也矮壯矮壯的,但是都不夠矮啊,不夠矮就絕對發(fā)揮不出這套棍法的威力,你想啊,視角都不一樣好么,人家看敵手襠部是平視,用棍戳、點、挑、抽都行,你這看敵手襠部是俯視,就剩下挑了好么,這還怎么用這棍法?簡平安悶笑著看完了武功秘籍,就放棄了,還是看人物傳記,歷史故事,小說傳奇,志怪志異有意思啊。
當(dāng)然簡平安看完了書,第二天一早都還了回去,別的都還好說,書冊放在那里未必天天看,失蹤一天不會有人知道,可是米鋪的賬本丟了一整天,可是把米鋪掌柜嚇得三魂七魄都裂了,虧得這掌柜也是個穩(wěn)重人,當(dāng)天并沒有去老板那里請罪,而是仔細(xì)找了一天,第二天都想投河之前,又發(fā)現(xiàn)賬本回來了,就在大案下面,天吶,媽呀,親娘咧,后來據(jù)說這個掌柜養(yǎng)成了一個怪癖,無論睡覺洗澡行房都帶著那個黑皮賬本......
五六天的時間,裁縫店的衣衫也做好了,結(jié)了賬取回來,簡平安換上了一套,王小六頓時眼前一亮,心說:我家小少爺就該是這般的人樣子啊,這才十幾歲,待得小少爺十八九正是好年華的時候,這得多少媒人來說親啊,怕是門檻都要踩低三寸啵。
王小六還沉浸在媒婆擠滿門框的美好遐想中,簡平安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裝束,同時也描畫了眉目,稍微修飾了一下,并不是簡平安喜歡易容,而是現(xiàn)在他這個歲數(shù)的身高是和成年人差不多了,聲音也可以控制聲帶模仿出成熟款的,可是這張臉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啊,誰都不可能把一張十二歲的孩童臉看成二十歲的人啊,(不過這個也有例外,也有人就天賦異稟,十二歲到五十二歲完全用一張臉,年幼的時候還會被人說長著急了,等過了三十幾歲之后,全特么是驕傲啊,歲月定格在十八歲不是夢啊,是現(xiàn)實好么?。。┎贿^簡平安不在此列啊,所以簡平安自從下了山,就天天給自己上老妝,這易容技術(shù)也蹭蹭蹭地往上漲熟練點...
拿回來新衣服的第二天,簡平安就帶著王小六出縣城消失了兩天,回來的時候帶回來兩顆人頭,用個小箱子裝著,趁著夜里翻城墻進的縣城,第二天一早簡平安就帶著王小六該換了頭面,直接出城。
“小六叔,我去一趟崔莊。你不要跟來了,這趟如果打起來,我顧不上你?!焙喥桨舱f的這個崔莊就是勉縣碼頭的真正老板,崔氏也是勉縣地面上最大的土豪,沒有之一,經(jīng)營勉縣據(jù)說有快兩百年了,話說富不過三代,但是崔氏這百年來還一直沒有衰落過,也是一樁奇談。王小六也沒言語,但是簡平安走后,王小六還是悄悄跟在后面,沒有進莊子,牽了不知道哪里弄來的兩匹騾馬在莊子外面遠遠候著,簡平安遠遠看到,也只是笑了笑,老人家還是放心不下啊。
崔莊崔氏門楣不大,崔氏也沒出過什么光耀門楣的人物,不過崔府的排面的確不小,一應(yīng)大莊園該有的都有,比達官貴人的莊園也絲毫不差,簡平安走得正門,門口有壯丁攔住問詢,就把小箱子交給了壯丁,讓他直接給崔達勛送去,然后就在門房里坐著等。
一盞茶才喝完,只聽見莊園中一通大亂,乒乒乓乓的各種聲響,不多時,就見一群手拿各種兵器的漢子把門房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幾個年輕人沖動點的,直接沖進來動手,直接被簡平安放倒躺在地上哼哼。
當(dāng)小小門房躺了七八口人,外面的人進來實在是找不到插腳的地方了,一個紅臉白須,身材高壯的老頭出現(xiàn)在門口,打量了一下還在很最后一點茶水的簡平安,再看看地上躺著的哼哼唧唧的壯漢,抱拳作揖道:
“不知何方神圣,光顧我這小窩小鋪,還殺了我家弟兄送來人頭,這是欺我崔氏沒有血性漢子么?”
“老爺子不請我進去坐坐?”簡平安也抬眼看看來人,并沒有起身回禮的意思。
“崔家莊客人是請進去喝酒的,可是來了敵人,這進去以后就未必出的來了”
“走吧,走吧,進去坐坐,我趕時間?!焙喥桨舱娴氖菓械煤偷胤酵梁来蛱嘟坏?,就這么幾個莊稼把式,圍都圍不住人,游走起來殺光這些壯丁也只是時間問題...
“請!”紅臉老漢讓開道路,青壯漢子們也都分開了一條道路,當(dāng)然這條窄窄的道路也是刀光閃閃,殺氣四溢。
繞過照壁走進中庭前,簡平安回頭對跟在后面的紅臉老漢說了一句:
“我不想殺太多人,你們別自個兒往上撞哦?!闭f完還對老漢微微笑了笑,就搖搖晃晃,走進了中庭,不像是步入刀光劍影的敵陣,卻像是公子正要去賞賞花約約佳人。
看到簡平安走進了中庭,周圍的漢子都把目光看向了紅臉老人,那老人似也猶豫了一下,又看看簡平安的背影,目光一厲,對著周圍的漢子點了點頭,自己站在照壁旁邊不往里走,卻大喊了一聲:
“我崔家的子弟從沒有被人白白就殺了的,血債血償...”話才說道這里,中庭邊上的環(huán)廊、小窗、甚至墻洞上忽然突出了打量弓弩,弓是獵弓,弩是勁弩,簡平安周圍的漢子統(tǒng)統(tǒng)都趴在地上,或者伏低身形,抽刀砍向簡平安的腳踝小腿,一時間弓弦弩機聲響大作,一片破空之聲...
簡平安敢涉身險地,也是有所依仗,他的依仗就是他能神識外放,在沒進院子之前就知道周圍埋伏了不少弓弩,故在弓弩出現(xiàn)之際他作勢欲騰空騰挪,這正是埋伏的弓弩手們希望的,可惜的是簡平安作勢把弓弩手的準(zhǔn)心都往上方調(diào)整了一下的時候,他卻一樣伏低翻身,身形一團,頂進了近前一個漢子懷中,一記背靠(偷襲靜虛老道的招式)只聽見那漢子胸前骨骼一陣亂響,嘴里盡往外吐血,喊都沒喊出來,緊接著簡平安拽了這漢子的衣襟,同他一起翻滾起來,并同時彈腿踢中另一漢子的襠下,這漢子同樣連喊都沒喊出來,就也被簡平安拽著衣襟翻騰了起來,一輪羽箭沒射中,這第二輪剛上好了弦卻是射不出去了,原來此際園中舞動著一個大人球,起碼有七八個大漢在空中飛舞翻騰,這景象好不壯觀,大家都看傻了,什么時候那些近戰(zhàn)刀手有這么好的輕功,能做出這么花俏的動作的?大家還沒看出來怎么回事的時候,這個人球炸了,七八條大漢分散飛出,朝著三面弓弩手的位置飛去,空中的姿勢都還是臥佛的姿勢,煞是整齊。
簡平安也沒管紅臉老漢,直接就鬼魅一般地竄入廊道,抽出兩把小飛刀當(dāng)做匕首用,一路飛竄過去一整圈,正好回到照壁地位置,此時空中飛騰地大漢已經(jīng)落地翻滾,但是和他們翻滾在一起的是四周的弓弩手,都捂著脖子,發(fā)不出聲響,鮮血從手掌指縫中汩汩地冒著,像是地底涌出的泉水,只不過是鮮紅色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