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漆黑一片,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片刻之后,他隱約聽到房梁上響起了振翅的聲音,繼而是“嗖嗖嗖”的暗器破風(fēng)之聲。桌案上的碗盞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他壯著膽子將帳幔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只眼睛。
一片清輝之下,夜輕塵優(yōu)雅的轉(zhuǎn)動身子,躲過一只巨鳥的攻擊。他袍袖一震,手中瞬間出現(xiàn)了一對銀色的雙刀。
巨鳥旋即回身發(fā)起猛烈攻勢,刀影靈活舞動,銳利的鋒芒和冰冷的殺意從他的身上傾射而出,巨鳥被逼的連連后退。它的爪子被砍斷了一只,鮮血不停地淌出,眼看就要被逼迫到墻角,巨鳥的眸子中忽的閃現(xiàn)出一陣怯意。
“不要、不要殺它……”
身后傳來顧久久微弱的聲音,夜輕塵一晃神,再看時,那巨鳥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顧久久躲在帳幔后頭,巨鳥和夜輕塵之間的搏斗他看的一清二楚,但是當(dāng)他喊出那句話時,月影清輝恰巧被一片浮云所遮蔽,屋內(nèi)瞬間黑暗無比。
沒有了光線,顧久久更加害怕,他放下帳幔,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
正左右為難時,帳幔外響起了關(guān)窗的聲音。
他方才興奮的喊出一個“夜”字,便聽到夜輕塵冷冷地說道:“你給我閉嘴!”
顧久久急忙用雙手捂住嘴。
夜輕塵打著火褶子,點亮了油燈。他提起索夢鈴,輕輕拍打了幾下,清脆悅耳的鈴鐺聲中隱隱夾雜著雷鳴鼓起。房梁上頓時傳來了一聲銳利的尖叫,一只大鳥俯沖下來,在夜輕塵閃避之時精準(zhǔn)的啄滅了油燈。
屋內(nèi)又再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帳幔里頭動了幾下,夜輕塵冷哼一聲,將雙刀背在身后。
他立在原地,冷冷道:“如果你現(xiàn)在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p> 顧久久在里面大叫道:“夜輕塵,你還有沒有人性,我只說錯了一句話,你就要殺我!”
夜輕塵又再次冷冷道:“出來!”
顧久久委屈至極,他悶悶喊到:“我才不要!哪有人會主動出去送死?我躲在這里生存幾率或許還能大些。”
夜輕塵蹙起雙眉,他走到床前,傾身靠近顧久久道:“如果你此時還不出來,我斷言,你只會死的更慘!”
顧久久探出一顆腦袋,疑惑問道:“你真的要殺我嗎?”
夜輕塵搖了搖頭,他道:“顧久久,我不會殺你,但并不代表你身后的那位兄臺,它也不會殺你?!?p> 顧久久一愣,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他慢慢轉(zhuǎn)過頭。
“咔嚓”一聲,夜輕塵打亮了火褶子,帳幔內(nèi)瞬間盈滿了溫暖的火光,但此時的顧久久,全身仿佛被冰凍了起來。他哆哆嗦嗦的注視著貼近自己面頰的,那一張長方形的、四只眼睛,似人非人的怪臉!
屋子內(nèi)響徹起了顧久久殺豬似的叫聲,他從床上飛也似的跳了下來,險些撞到夜輕塵懷里,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雙翼伸展開來,一只人面怪鳥尖叫著想要飛上房梁。夜輕塵迅速推開顧久久,飛起一腳,將那鳥踹了下來。
怪鳥目露兇光,從地上騰沖而起,夜輕塵本以為它要發(fā)動攻擊,只見它回轉(zhuǎn)一圈,竟朝著顧久久的方向殺了過去。
顧久久抱頭鼠竄,眼看尖利的爪子就要勾起顧久久的腦袋,夜輕塵大喝一聲,雙刀從手腕飛射而出,“錚錚”兩聲,將那怪鳥的雙翅牢牢釘在墻上!
一陣陰風(fēng)從顧久久的頭頂掠過,他蹲在地上不敢睜開眼睛。
夜輕塵注視著那只劇烈掙扎的怪鳥,冷冷對顧久久道:“你方才為何阻止我殺它?”
顧久久的眼睛拉開一條縫,他看見自己已經(jīng)安全了,便抬起頭道:“它好歹也算是一條生命,你怎么能隨意奪取人家性命呢?”
夜輕塵饒有興趣道:“可它是妖。你不是說捉了妖就要當(dāng)街打死嗎?”
顧久久想了想,沒有說話。夜輕塵走到他身旁,俯視著他:“如果有妖想要殺你,那么你反抗,甚至殺死它也不足為過?!?p> 顧久久仰視著那張俊美的臉龐,感覺自己像是小時候被阿耶教導(dǎo)了一番,他看了看那只猙獰的怪鳥,疑惑道:“可是它為什么要殺我呢?”他又突然想起之前所發(fā)生的種種,和夜輕塵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伸手扯了扯夜輕塵的袍角:“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夜輕塵冷冷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知道它在房梁上嗎?”
顧久久拼命點頭。
夜輕塵冷冷道:“因為我懷疑,這只鳥便是毀壞地圖的罪魁禍?zhǔn)?。?p> 顧久久一臉茫然,他看到夜輕塵走過去,上下打量了那只鳥,然后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監(jiān)視使團,伺機毀壞地圖的?”
那怪鳥睜大眼睛,停止了掙扎,卻默不作聲,似是沒有聽到般。
“哼,你不說?”夜輕塵微笑道。
他從袖管里取出一只團花瓷瓶,推開封帽,從里面彌漫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
顧久久走過來,疑惑道:“輕塵,你是嫌棄它身上太臭嗎?”
夜輕塵沒有說話,他從瓷瓶中倒出一粒紅色的丸子放在手心中,然后湊近那怪鳥,微笑道:“你是妖,那么你一定聽說過青丘的狐族,你也應(yīng)該知道,在妖界,當(dāng)屬狐族最不能惹?!?p> 那怪鳥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卻仍然默不作聲。
夜輕塵繼續(xù)道:“如果你不幸招惹到了青丘的某位狐妖,你尚有偷生的余地,但如果你招惹到是來自青丘的朱雀祭司桑萁,那么你一定會死的很慘,比這個世上任何一個死人都要慘,我說的這句話,你相信嗎?”
那怪鳥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全身羽毛顫抖不堪,卻只是嘶啞著叫了一聲,隨即又沉寂了下來。
聽到桑萁這兩個字,連顧久久都感覺有些渾身發(fā)冷。而聽到桑萁是妖,他更是從頭頂冷到了腳底。他相信這只鳥一定和自己一樣,對夜輕塵這句話簡直深信不疑。
“哦?你還是不說?”
夜輕塵將藥丸遞到怪鳥面前,微笑問道:“那么,你是想品嘗一下朱雀祭司的寶物,炎火丹的味道嗎?”
那怪鳥渾身的羽毛抖掉了一半,它猛烈搖頭,從喉嚨里發(fā)出沙啞不清的聲音。
夜輕塵對顧久久道:“既然它不愿自己吃,你可以去喂它?!?p> 顧久久拾起藥丸,掐住怪鳥的脖子,那怪鳥劇烈掙扎,卻還是說不出一個字。
眼看藥丸即將塞入鳥嘴之中,夜輕塵急忙喊道:“住手!”
顧久久一愣,他回過頭來,疑惑道:“我們不殺它的了嗎?”
夜輕塵搖了搖頭道:“若是到了與死亡相交的地步,卻還是套不出它的話,那就證明,它對死是不會有絲毫懼怕的?!?p> 顧久久笑道:“它怕呀,它都怕死了,你那是沒看到它已經(jīng)尿了褲子!”
那怪鳥臉上一紅,幸好有羽毛遮蓋,它羞愧的扭過頭去。
顧久久點亮油燈,屋內(nèi)瞬間明朗起來。
夜輕塵端坐在桌案前,而那只怪鳥則匍匐在地上,不時地伸出舌頭舔舐羽毛上的血漬。
“既然它連話都不會說,我們該怎么審問它呢?”顧久久雙手托腮,癡癡凝望著夜輕塵。
夜輕塵冷冷道:“不會說話,并不代表不會寫字?!彼f著瞟了顧久久一眼。
顧久久登時會意,急忙殷勤跑出門去。
半晌之后,他懷抱筆墨紙硯回來,嘴里不斷抱怨道:“真倒霉,后堂里一個伙計都沒有,雜物間的門也是鎖著的,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店老板,還不巧在后院碰到了一個軍官,這廝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上來把我給罵了一頓,我到現(xiàn)在還甚是委屈?!?p> 夜輕塵蹙起雙眉,道:“你在后院碰到了軍官?他是誰?”
顧久久搖頭道:“他穿著一身皮甲,肩膀處有金色的鱗片,還系著兩條紅絳,我看見他時,他正站在天井旁仰頭張望著什么,我這奴籍百姓見了軍官必要問好,誰料那廝竟然捂住我的嘴,然后臭罵了我一頓,說我差點害了他的命?!?p> 夜輕塵沉吟了片刻,抬起頭道:“是使團的隊正張好良?!?p>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銅壺滴漏的刻度,又繼續(xù)道:“先不提他,已過亥時,店老板和伙計都休息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么,你的筆墨紙硯又是從何處找來的?”
顧久久歪起腦袋,對夜輕塵笑道:“既然大使大人這般聰明,不如你就猜猜看?。俊?p> 夜輕塵伸手拍著他的臉頰:“好啊,我依你?!?p> 顧久久愣怔當(dāng)場,他完全沒有想到夜輕塵會這么說,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夜輕塵接下來把他的臉擺到怪鳥那邊,柔聲說道:“這種鳥不是妖,而是魔,他是屬于陰靈界最低等級的地魔,與陰靈界的蠱雕內(nèi)衛(wèi)隸屬同級。但是,蠱雕只負責(zé)保護陰靈界宗主和護法的安全,相當(dāng)于大周千牛衛(wèi),而這種梟鳥則常常被用來執(zhí)行外派任務(wù),比如刺殺、傳信、跟蹤,以及各種雞鳴狗盜之事?!?p> 顧久久張大眼睛,嘴巴完全合攏不起來。
夜輕塵繼續(xù)道:“梟鳥兇惡,無肉不食,他餓極了還會食母。既然你讓我來猜謎,我們不如來玩?zhèn)€游戲,如果我猜對了,用你的肉來喂他,如果我猜錯了,就用我的肉來喂他,你看如何?”
他說完后,優(yōu)雅的端起瓷碗,輕輕抿了口水。
顧久久渾身戰(zhàn)栗,這么殘忍冷血的話從夜輕塵的口中說出來,竟然比聽桑萁說還要可怕百倍!“啪”的一聲,夜輕塵放下瓷碗,顧久久瞬間跳了起來。他身子躲在桌案下,露出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顫聲道:“我說,我全都告訴你,我們不玩游戲了好不好?”
夜輕塵沒有言語,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顧久久望著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容顏,老實交代道:“我本來想去找白沙要的,但是敲了半天門沒有應(yīng)答,我想白沙許是睡著了,于是,我就上樓去找茯主事了。不過奇怪的是,她的房門開著,她卻又不在房間里,我、我就只能去找桑萁了?!?p> 夜輕塵問道:“茯苓兒不在房間里?”
顧久久道:“許是上茅廁忘記關(guān)門了吧?”
夜輕塵嘆氣道:“罷了,你將筆墨紙硯放到梟鳥面前,我來問,他來寫?!?p> 顧久久點頭如搗蒜,他手腳麻利的把黃紙鋪開,然后蹲在梟鳥身旁研磨。
梟鳥四只眼睛同時眨動了一下,好奇的盯住黃紙。
在歷經(jīng)了被炎火丹驚嚇的恐慌后,梟鳥乖巧的用僅剩下的那只爪子勾起毛筆,在紙上點點涂涂,似是在熟悉如何運筆寫字。
顧久久抬起頭道:“夜輕塵,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他在我房里的?”他想起自己在一灘水里見過梟鳥的臉,當(dāng)時還以為是幻覺!
夜輕塵挑了挑燈芯,冷冷道:“在我房間里時,茯主事講述了這事情的經(jīng)過,當(dāng)時大家都在思考賊人的作案手法。沒錯,沒有人能在兩盞茶的功夫里前后先進入茯苓兒的房間,破壞地圖,再潛出房間,還能不被人所察覺。除非此人一直隱藏在房間的某個位置,如此他才會知道茯苓兒出門前把地圖放在了枕下?!?p> 顧久久恍然大悟,他張大嘴巴,叫道:“一直藏在房間里?”背后不禁升起了一股寒意。
夜輕塵點頭道:“是的,此人一定已經(jīng)秘密監(jiān)視了茯苓兒很久,直到找準(zhǔn)良機,立馬行動。奇怪的是,茯苓兒說她找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存在,那么,此人藏身的地方必是讓人難以想到,平時又不會引人注意之處?!?p> “難以想到?”顧久久抬頭望了望房梁,點頭道:“是啊,只有老鼠才會爬到房梁上。”
夜輕塵淺笑道:“地圖上的撕痕并不像是被人暴力撕扯,或是匕首劃破所留下的,當(dāng)時我便猜想,作案的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妖、魔,或是某種動物。這種動物要能藏在房梁上數(shù)日不離開,那么它用來果腹的食物,便只能是老鼠?!?p> 他話音剛落,那梟鳥抬起頭來,不住的點頭,眼里盈滿了欽佩之意。
夜輕塵繼續(xù)道:“它毀壞了地圖,任務(wù)便算完成,倘若茯苓兒再次回到房間時,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逃之夭夭,我本不抱有捉到他的希望,然而,阿央告訴過我一件事——他說你的房間里頭有鬼!”
顧久久咽了咽口水,道:“沒、沒錯,阿央還給了我一只驅(qū)鬼的荷包?!?p> 夜輕塵看了看顧久久腰間的那只鳳鳥荷包,想起了桑萁幾日前跟著茯苓兒學(xué)刺繡,坐在他身旁一針一線地繡了十幾只鳳鳥荷包,滿手皆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夜輕塵當(dāng)時還嘲笑他:“明明是下人做的事情,還要自己親手去嘗試,是不是日子過得太清閑,盡找些事情來刁難自己。”
桑萁卻滿臉自豪道:“鳳鳥一定要我親自銹才行,這世間只有我繡的鳳鳥才能被稱作是鳳鳥,別人繡的都叫做野雞!”
他想著嘴角露出微笑,眉宇舒展,一雙美麗的眼眸中盡是溫柔寵溺之色。
顧久久和那只梟鳥都看癡了,這世間有這樣一張冰雪雕琢,魅可傾城的容顏……
夜輕塵輕咳了幾聲,一人一鳥恍然初醒。
他繼續(xù)說道:“所以我推測,這只鳥的意圖并不僅僅在于毀壞地圖,還有監(jiān)視我們。之前有蠱雕暗中潛伏,桑萁發(fā)現(xiàn)后便繡了十幾只鳳鳥荷包,里面裝有可令蠱雕厭惡的芒草,這種草的根莖有毒,貿(mào)然去聞會令人產(chǎn)生暈眩?!?p> 他頓了頓,接著道:“之后陰靈界有所收斂,撤去了全部的蠱雕內(nèi)衛(wèi),直到你出現(xiàn)后,阿央看到你房間里有鬼,所以,我便猜想,梟鳥的極有可能會躲在你的房間,再次暗中監(jiān)視你的行動。”
他說完看向那只梟鳥,后者如木偶般瞪大眼睛,不住地點頭。
顧久久簡直驚呆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夜輕塵不僅長得美,還很聰明,不僅聰慧,還有謀略,文武雙全,簡直不像是凡人,而是個神仙!
夜輕塵嘆了口氣,繼續(xù)道:“但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我來你的房間,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天遂人愿,竟讓我捉住了這個罪魁禍?zhǔn)住=酉聛?,我們只要問出他的主人,便能知道杜蘭江是否與此事有關(guān),而他又是否就是陰靈界的人?”
顧久久點頭,他忽然問道:“輕塵……你來我的房間,原來就是為了捉這只鳥嗎?”
夜輕塵沒有說話,他繞過顧久久近乎絕望的眼神,徑直來到梟鳥面前。
梟鳥在那張黃麻紙上畫了三個小人,一個人坐在案前,像是夜輕塵,一個人蹲在地上,應(yīng)該是顧久久,還有一個人只畫了一張臉,沒有身子,應(yīng)該是他自己。
看到這三個抽象的小人,夜輕塵鋒利的眉毛撥動了一下。
他疑惑問道:“你會寫字嗎?”
梟鳥搖了搖頭。
他嘆氣道:“好吧,那我問你的問題,你可以點頭、搖頭,或者是用畫畫來回答我。如何?”
梟鳥抬起筆,胸有成竹的點頭。
夜輕塵問道:“你的主人是叫杜蘭江嗎?”
梟鳥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夜輕塵沉吟了半晌,繼續(xù)問道:“那么,你的主人是陰靈界中的護法嗎?”
梟鳥堅定地點了點頭。
夜輕塵嘆了口氣,道:“他現(xiàn)在所在何處?”
梟鳥勾勾畫畫,先畫了一座很大的房子,周圍有許多的梟鳥,像是在把守這座房子,繼而又畫了很多口大缸,內(nèi)中裝滿了米糧,整座房子里面都堆滿了這種大缸,房子外背手站立著一個人,這個人的臉是一張恐怖的鬼臉!他畫好后擱下了筆。
夜輕塵和顧久久面面相覷,顧久久指著那房子道:“難道他的主人是開糧棧的嗎?”
夜輕塵搖了搖頭,嘆道:“我看不出來這是什么地方,乍看之下確實很像糧棧?!?p> 梟鳥搖了搖頭,又勾起筆,在其中一口大缸中畫了一條小蛇。
屋內(nèi)的氣氛異常安靜,夜輕塵毫無思緒可言,他方要開口。
顧久久忽然抬起頭問道:“是你毀壞的地圖嗎?”
這個問題簡直毫無價值可言,因為夜輕塵早已經(jīng)推斷出了地圖是被這只梟鳥所毀,然而,世事總是出乎人意料,梟鳥竟然拼命地搖頭,目光中充滿了堅定。
夜輕塵一愣,他急忙問道:“你不是,那破壞地圖的人是誰?”
梟鳥在黃麻紙上畫了兩只一模一樣的鳥,他指了指其中一只鳥,指向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另一只鳥,不停地點頭。
夜輕塵愣怔當(dāng)場,忽然他掐住梟鳥的脖子,狠狠問道:“那只鳥現(xiàn)在在哪兒?”
顧久久急忙上前去掰夜輕塵的手指,他大嚷道:“你會把他給掐死的!”
突然桑萁推開門大呼道:“輕塵,我知道毀壞地圖的人是誰了!”
兩個人同時望向桑萁,就在這一瞬間,“哐啷”一聲,梟鳥撞破窗子逃了出去。
三個人迅速奔向窗前,空蕩蕩的街道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梟鳥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