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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唐妖顏

第三十七章 凝香脂

幻唐妖顏 蒼山白雪11 2622 2020-05-20 22:59:37

  即使夜輕塵坐在了床邊,顧久久仍然輾轉(zhuǎn)難眠。

  他可憐兮兮道:“你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我、我緊張?!?p>  夜輕塵挑了挑眉毛,走到桌案旁吹滅了油燈。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將他推到里側(cè),夜輕塵躺在他身旁。

  顧久久更加緊張了,他睜大眼睛,結(jié)巴道:“要不、要不我們說說話?”

  “嗯,你想說什么?”夜輕塵不耐煩道。

  顧久久側(cè)過身子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輕塵,你講故事給我聽好嗎?”

  夜輕塵轉(zhuǎn)過身,沒想到那孩子卻又翻了回去。

  他嘴角勾起笑容,柔聲說道:“兩千年前,我也很怕黑,那時候我的宮殿徹夜燃燈。直到桑萁這個宮尹新官上任,所做第一件事情就是每日戌時之后,親自監(jiān)督下人熄滅我寢殿內(nèi)所有的油燈。”

  顧久久的身子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夜輕塵像是想起了什么,竟越笑越開心,他繼續(xù)說道:“我徹夜難眠,桑萁便命人搬了張竹榻擺在紗幔外,我聽見他的呼吸聲和他的夢囈,終于能安心入睡。然而,父親知道后訓(xùn)斥我一頓,桑萁搬走竹榻,又想出了一計!”

  某人忍不住問道:“是、是什么?”

  夜輕塵道:“他之前斷過一尾幻化為我的樣貌,他告訴我這個假殿下很會講故事,于是,每天夜里,假殿下站在紗幔外徹夜為我講了許多奇人異事,和人界的趣事。直到有一天……”

  他笑了笑:“我總覺得很不對勁,我悄悄掀開紗幔,發(fā)現(xiàn)原來每天給我講故事的,竟然是桑萁?!?p>  顧久久轉(zhuǎn)過身,欲言又止,夜輕塵問道:“只要我講完一個故事,就可以走了,對嗎?”

  顧久久點頭如搗蒜,癡癡盯著他。

  夜輕塵的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

  他凝視著顧久久閃閃發(fā)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為你涂的藥膏是什么嗎?”

  后者茫然搖了搖頭。

  夜輕塵道:“在妖界有兩個神醫(yī),名叫凝露和凝香,她們兩個本是雙生姐妹,醫(yī)術(shù)不相上下,但是姐妹兩人的師父,卻在壽終前把絕世醫(yī)書傳給了姐姐。這樣,妹妹便心生妒忌,與與她的夫君密謀從姐姐房中偷走這本醫(yī)書?!?p>  顧久久好奇道:“后來呢,偷到了嗎?”

  “妹夫化為青蛇,深夜鉆入姐姐的房間,他翻找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這本醫(yī)書竟然藏在姐姐的身上!就待他即將抽出醫(yī)書時,忽然姐姐睜開眼睛,抓住他的手,對他說了一句話。青蛇聽到這句話,狠狠咬上姐姐的脖頸,偷走醫(yī)書逃了回去?!?p>  顧久久疑惑道:“他、他有毒嗎?”

  夜輕塵道:“姐姐中了蛇毒奄奄一息,臨死前想要報仇,待她爬到妹妹和妹夫的房間后,卻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他頓了頓,接著道:“地板上都是血,床榻凌亂不堪,衣衫遍地,一把帶血的匕首躺在地上,她這才意識到這一家三口竟然全都逃走了,而桌案上卻放著一只瓷瓶,她打開瓷瓶后,發(fā)現(xiàn)里面的藥膏白如凝脂,她將藥膏抹在脖頸上,沒想到竟然解了蛇毒,活了下來!”

  顧久久吃驚道:“你說的藥膏是……?”

  夜輕塵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她雖然醫(yī)術(shù)高明,卻仍然研究不出藥膏的成分,只是覺得它的香味與妹妹身上的香味煞是相似,于是,便將這藥膏稱作凝香脂??墒蔷驮诘诙煲雇恚拿妹冒胍钩霈F(xiàn)在床邊,渾身上下都沒有皮,她哭著問姐姐?!?p>  “是你害死我的,你為什么要害我?”

  顧久久咽了咽口水,他一眨眼的功夫,夜輕塵竟然不見了!

  房門“吱呀”一聲合了起來。

  顧久久大叫道:“夜輕塵,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恨你,我恨你,嗚嗚嗚……”

  翌日,雪風(fēng)兒尋著氣味在樹林中急速狂奔,它的身后緊緊跟隨著夜輕塵、桑萁、顧久久、張好良以及十五名護衛(wèi)。

  行至七八里地后,雪風(fēng)兒忽然停了下來。

  一排茂密的棕樹擋在眾人面前,隱隱可以聞到一股血腥味。

  夜輕塵抬起一只手,后面的人全都止住了腳步。

  他轉(zhuǎn)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令張好良和桑萁悄聲過來。桑萁身后的顧久久頂著兩只黑眼圈,他昨夜被嚇的徹夜難眠,簡直腸子都悔青了,竟然讓夜輕塵給自己講故事……

  但好奇心再次戰(zhàn)勝了恐懼,顧久久也躡手躡腳地湊到近前。

  張好良輕輕撥開棕葉,幾雙眼睛夾在縫隙中向遠處望去。

  只見十幾丈開外的溪水邊分布著二三十座用石頭和茅草堆砌成的草屋,里面一團漆黑看不清是否有人,像是一個村落。

  外面的一處空地上,圍坐著五個身穿破衣爛衫,面黃肌瘦的男人,在他們中間架著一口大鐵鍋,白煙裊裊,似乎在煮著什么。

  須臾,其中一個男人大喊道:“都出來吧,肉熟了,來晚可就沒啦!”

  話音一落,從那些個破草屋里一窩蜂涌出來一群面色蠟黃的人。他們有男有女,還有老弱孩童,每個人的手中都捧著破瓷碗。

  顧久久心生好奇,目光四處亂瞄,只見在他們不遠處的一棵矮樹旁邊,拴著兩匹馬,那馬匹倒無甚稀奇,可怕是草地上噴灑著新鮮的血液,還有十幾只馬頭!

  再看那些人,無論男女老少竟都不怕燙的伸手去鍋中搶肉,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顧久久一想到那幾顆馬頭,胃里頓時翻江倒海,沒忍住哇地吐了出來。

  張好良轉(zhuǎn)過身,堵住他的嘴道:“噓,別出聲!”

  鐵鍋前的兩個男人聽到動靜,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紛紛摸向身旁的鐵鎬。

  夜輕塵對張好良道:“快撤!”

  兩個字還未說完,一陣呼喊聲響起,幾十個村民全都手執(zhí)鐵鎬向這邊沖來。

  張好良一拔腰間橫刀,帶領(lǐng)著護衛(wèi)們迎面而戰(zhàn)。

  刀光血影,鐵鎬砍向橫刀激射出火花,張好良飛起一腳,踹翻一人,他手起刀落,寒光一閃,那人的腦袋被削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雖只帶來十幾名護衛(wèi),但那些人瘦小枯干,滿面病容,怎能是士兵們的對手。

  五盞茶的功夫后,所有村民鼻青臉腫的跪在一起,渾身顫抖。

  夜輕塵發(fā)現(xiàn)兩匹馬的左前大腿上都印有“天字虎門”四個字,他疾步到那些村民面前,冷冷問道:“是你們殺害鏢師劫掠食物,又在驛館裝神弄鬼行偷盜之事的,對嗎?”

  村民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出聲。

  張好良大刀橫在一個男人脖頸上,厲聲喝道:“再不說話,爺爺砍了你!”

  后面一個老人急忙爬過來,扣頭道:“是、是我們干的,但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呀!”

  桑萁邪魅一笑,饒有興趣道:“哦?有什么苦衷,不妨說來聽聽?!?p>  那老人開口說道:“我們都是從賀州逃出來的災(zāi)民,自從水患發(fā)生后,良田被淹,只能靠挖黃草充饑度日,不久前,朝廷送來了賑災(zāi)的糧草和官銀,怎料那賀州刺史易倫不僅私吞了這筆物資,又怕朝廷調(diào)查,他謊報災(zāi)民的數(shù)量,暗中絞殺生病災(zāi)民?!?p>  他抹了抹眼淚,接著道:“我們好不容易從賀州城中逃出來,饑餓至極,實在沒辦法才打劫過路商賈,在驛館扮鬼偷些碎銀和吃食,茍且活命啊……”

  他字字發(fā)自肺腑,不像是扯謊,再看這些人確實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定是已經(jīng)餓了不下月余。

  夜輕塵嘆了口氣,伸出手道:“把絹布和火鐮交出來,其他事我們不再多管。”

  那老人縮了縮脖子,顫聲道:“您說的東西,不再我們身上?!?p>  夜輕塵還未說話,張好良眼睛一瞪,命人在他們每個人身上搜索了起來。連鞋子都脫下來抖了幾抖,除了幾兩碎銀和幾塊火石之外,確實未見絹布和火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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