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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唐妖顏

第三十六章 驛館驚魂

幻唐妖顏 蒼山白雪11 4103 2020-05-19 12:53:00

  驛館外的一片荒林中,白狗鈴鐺正聳起鼻子,在地上專心嗅著,忽然,它狂吠起來。

  正在撒尿的驛使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看。只見白狗已經(jīng)刨出了三寸深的土洞,里面露出一角白布,他蹲下來,繼續(xù)挖了幾下,很快提出了一只白布包袱,上面滿是干涸掉的血跡,但分量不輕。

  “嘿,運氣不賴,難道是挖到了寶貝?”

  他想了想,見四下無人,悄悄打開了包袱。

  剎那間他尖叫起來,只見這哪里是什么寶貝,而是一顆面目猙獰的人頭!

  他的眼睛越張越大,這張面孔,分明在哪里見過……

  驛館的大堂里擠滿了吃飯的驛使,他們五人一桌,有的大聲聊天,有的喝酒劃拳,饒是嘈雜,一名驛丁被呼來喝去,忙里忙外。

  只有東南角的一桌客人十分安靜,既不說話,也未要酒,四個人低頭默默夾菜,像是互相不認(rèn)識般。

  顧久久用余光瞄了眼夜輕塵,見他碗中只有幾片菜葉,他夾起一條肥的直流油的羊腿放入輕塵碗中,笑嘻嘻道:“輕塵,你不吃肉哪來的力氣,你不好意思,我?guī)湍銑A,別客氣!”

  夜輕塵額上青筋暴起,放下了筷子。

  桑萁伸出筷子,要夾輕塵碗里的肥羊腿。顧久久用筷子擋住他道:“這可是我孝敬給大使大人的,你想吃,你自己夾去?!?p>  桑萁轉(zhuǎn)過頭看向一側(cè),顧久久好奇,也偏頭去看,待他轉(zhuǎn)回腦袋時,桑萁已經(jīng)咬了一大口上去,肥油飛濺,瞬間腸子都快悔青了。

  眾人皆望著他,他艱難的吞咽下去,邪魅笑道:“好吃,肥而不膩?!?p>  夜輕塵盯住他,想笑卻又憋住不笑。只有顧久久還在一昧的給輕塵夾菜,轉(zhuǎn)眼間碗里已堆起高高的菜山。

  夜輕塵深吸一口氣,方要說話,門外傳來一陣尖叫聲:“殺人啦!殺人啦!”

  驛使還未跑進(jìn)門便被門檻絆倒在地,手里的包袱滾了幾滾,赫然露出了那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大堂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名驛使跑過去,指著那人頭問道:“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呀!”摔倒的驛使驚恐道:“就埋在后頭的樹林里,你們看,這個人,他是不是……”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人拿起人頭,大驚道:“呀,這不是五天前去長安送八百里加急文書的張虎嗎?”

  其他人也認(rèn)出了此人,一時間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顧久久一頭扎進(jìn)人群里。

  只聽一人說道:“我聽說賀州水患,死了不少災(zāi)民,那些人怨魂不散,半夜里?!?p>  他頓了頓,悄聲說道:“你們沒有人聽到嗎?半夜常常有哭聲傳進(jìn)來,嚇得我,這幾日只敢裹在被子里才敢睡著?!?p>  眾人寒毛豎起,另一人忙說道:“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昨天夜里,我從茅廁回來,發(fā)現(xiàn)油燈自己滅了,我重新點著,喝了口水,感覺被子里好像有東西在動。我走過去看,就要掀起被子時,油燈竟又滅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問到:“后來呢?”

  他似是想起了昨夜的情景,顫聲道:“我嚇得鉆進(jìn)床底,聽到?jīng)]有任何聲響才敢出來,怎料、怎料發(fā)現(xiàn)縫在被子里的錢袋沒了!”

  他又說道:“我本以為是遭了賊,可是聽你說有鬼,我就懷疑…….”

  另一人也道:“沒錯,若非是鬼,誰會知道你錢袋縫在被子里?”

  這下子,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我還碰到過那鬼,渾身青毛,到現(xiàn)在還膽戰(zhàn)心驚?!?p>  “還有老人的咳嗽聲…….”

  “我還看到那鬼站在門口,像是個小孩?!?p>  “你們說,是不是厲鬼殺了張虎……”

  “…….”

  眾人七嘴八舌,簡直越說越詭異,愈說愈驚恐。

  顧久久渾身冰涼,他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飯桌前的三個人竟然全都不見了!想是吃完回了房,再看輕塵碗里的菜山紋絲未動,他低下頭,心里有那么點難過。

  后院里,張好良忽見兩個人在馬廄中蹲著身子,偷摸做著什么,他大喝一聲,疾步而去。兩條人影驚得從地上彈了起來,見是隊正來了,才舒出一口氣。

  張好良對兩個護(hù)衛(wèi)道:“你們在做什么?”

  其中一人解釋道:“之前在泊來鎮(zhèn)釘?shù)鸟R掌不甚牢固,屬下瞧見途中有兩匹馬有些跛腳,我就找人一同過來檢查?!?p>  張好良見他語氣誠懇,點頭道:“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了嗎?”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人道:“鐵釘歪了半寸,不算是什么大事,屬下已經(jīng)用礪石敲了回去?!?p>  張好良點頭道:“知道了,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張好良揮手道:“快去吃吧,一會兒沒菜了?!?p>  兩個人護(hù)衛(wèi)躬身道:“是?!?p>  張好良望著兩人背影搖了搖頭,想是自己最近疑心太重,怎么連跟隨過自己上陣殺敵的戰(zhàn)友也開始起疑。那天,他明明看到的是……

  一只美手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這下張好良彈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方要破口大罵,卻突然改口躬身道:“原、原來是押使大人?!?p>  桑萁看到他頭上細(xì)密的冷汗,邪魅一笑:“怎么,你很怕我嗎?”

  張好良咽了咽口水,支吾道:“屬下、屬下只是尊敬大人,畏于大人的威嚴(yán)?!?p>  他踱步到張好良身后,見他雙腿微微顫抖。桑萁心念急轉(zhuǎn),這張好良是帶領(lǐng)五十人的隊正,平時頗為傲慢,聽聞此人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率兵對抗過蠻獠,又不知曉使團(tuán)的真實身份是妖,況且在泊來鎮(zhèn)上時,也沒見他這般害怕過自己。

  張好良一定有問題。

  桑萁笑道:“你下去吧?!?p>  張好良應(yīng)聲匆匆離去,桑萁勾起嘴角,緩緩踱步到了馬廄。

  他抬起兩個護(hù)衛(wèi)所檢查過的馬掌,發(fā)現(xiàn)鐵釘確實有敲擊過的痕跡,桑萁嗅了嗅,順著氣味抬起另一只馬掌,用指甲從鐵掌和馬蹄之間的縫隙中摳出一點黑泥,他仔細(xì)聞過,發(fā)現(xiàn)并不是路上所沾的那種普通的泥土,而是帶著一股燒焦的油脂味道。

  他用手帕包好黑泥,揣入袖中。

  桑萁站起身,若無其事的晃蕩出了馬廄。

  夜晚,顧久久的房間中亮著三盞油燈,有兩盞是白天里撒嬌賣萌才勉強征得驛長同意,讓驛丁給自己送來的,饒是燈火明亮,他仍然夜不能眠。

  腦海中全是白日里的那些個嚇人的話。

  顧久久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案旁給自己倒了兩碗水,他端起瓷碗,驀地想起了梟衛(wèi)的事情,又放下碗,來到了房門口。

  “吱呀”一聲,顧久久推開房門,探出半個腦袋,瞄到隔壁房間已經(jīng)熄了燈。

  他悻悻關(guān)上房門。

  顧久久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裹了起來,方要睡著,卻聽到外面?zhèn)鱽砜衬绢^的聲音,這三更半夜的還砍什么木頭?

  “不對。”顧久久倏地睜開眼睛,聽聲音不像是在院子里,倒像是在他的屋子里!

  他冷汗直冒,揭開一點被子,屋內(nèi)三盞油燈皆滅,伸手不見五指。

  一個物體從床頂?shù)袅讼聛怼?p>  顧久久一掀被子跳了起來,大叫道:“輕塵,輕塵……”

  他不喊還好,這一叫反而刺激到了那不明物體。

  顧久久只覺得手腕一痛,三點寒芒破空而來,緊接著衣袂旋轉(zhuǎn),一把鋼刀亮出明晃晃的光芒,黑暗中響起了殺豬般的叫聲,和撞破窗子的“轟隆”聲。

  三盞油燈又再次亮了起來,夜輕塵靜坐在桌案旁。

  地面上噴灑著血跡,還有一些灰色的鬣毛,血腳印一路延伸到了窗外。

  顧久久低下頭,瞧見地上躺著半截蛇,另外一半被梅花鏢牢牢釘在了墻上。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原來竟是被蛇咬了。再一看手腕處有兩個黑色的小孔,他目光迷離,頭腦暈眩起來,霎時間夜輕塵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夜輕塵捏起他的手腕,從瓷瓶中抖出一些白色的藥膏在上面。

  顧久久疑惑道:“既然有毒,為什么不吸出毒血呢?”

  夜輕塵微笑道:“毒血已經(jīng)被我擠了出去?!?p>  顧久久睜大眼睛,大叫道:“可是、可是我聽說蛇毒是要吸出去的!”

  夜輕塵問道:“哦?你聽誰說的?”

  顧久久臉紅道:“說書先生講得!”

  夜輕塵沒再理他,俯身撿起地上的鬣毛搓動著研究了起來。

  “這是什么呀?”顧久久也撿起幾根,又短又硬,很像是野豬身上的毛,但他方才明明看見的是人形,比輕塵矮了半個腦袋。

  夜輕塵指了指血腳印,問他道:“你發(fā)現(xiàn)這腳印有何異常之處嗎?”

  “異常?”顧久久撓了撓頭,湊上去觀摩了半天,突然冷汗直冒,哆嗦道:“是、是沒有穿鞋子的腳??!”

  夜輕塵點頭,顧久久魂都嚇沒了,他突然想起白日里有人說見過渾身長青毛的鬼,莫不是、莫不是……

  夜輕塵卻好似看出了他腦海中勾勒萬千的想法,冷冷道:“如果是鬼,你早就已經(jīng)沒命了,更何況,鬼是沒有影子的,但你看到了他的影子,還聽到了砍木頭的聲音對嗎?”

  后者拼命點頭,好奇心終于戰(zhàn)勝了恐懼心,疑惑道:“不是鬼又會是什么呢?”

  夜輕塵嘆了口氣道:“是堯光山的滑褢,是妖。”

  他站起身,凝視著窗外渺茫的夜色,身影異常冰冷。

  顧久久更加疑惑了,他問道:“妖為什么要來我房里呢?”

  他想了想,大聲道:“輕塵,你不是妖界圣主嗎?那么這只妖見到你不應(yīng)該趕緊下跪嗎,為什么還要襲擊你呢?”

  夜輕塵轉(zhuǎn)過身,冷冷道:“事情很蹊蹺,但使團(tuán)的行程要緊,這種事能不管則不管?!?p>  顧久久點了點頭,他忽然又道:“你有丟失什么東西嗎?”

  他話音還未落,顧久久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到床前,拿起兩只鹿皮靴,口朝下用力抖動著。

  夜輕塵鋒利的眉毛蹙了起來。

  “當(dāng)啷”一聲,掉落了一只錢袋,顧久久急忙拉開錢袋數(shù)了數(shù),一文錢未少,他長長呼出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未呼完,他又火急火燎的摸起了掛著的袍子,愈摸臉色愈青,終于,顧久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喪著臉道:“完了,我的寶貝沒有了?!?p>  突又從地上跳了起來,擼起袖子道:“不行,我要找他去?!?p>  這一連串動作讓夜輕塵哭笑不得,他輕飄飄吐出兩個字:“站住?!?p>  顧久久從門前急轉(zhuǎn)而回,委屈道:“別的我都無所謂,但、但這寶貝萬不能丟?!?p>  夜輕塵瞥了眼索夢鈴,疑惑道:“他偷了你什么寶貝?”

  顧久久不敢去看夜輕塵的眼睛,他低頭羞澀道:“是我、我要送給你的禮物,之前在泊來鎮(zhèn)時,我用索夢鈴跟白羽交換了絹布和火鐮,你當(dāng)時沒收下,可我一直小心留著,說不定哪天你能用上呢?”

  夜輕塵沒有說話,冷冷盯住他。

  他喃喃道:“也許對你來說,這些東西你都不放在眼里,可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送你的禮物。輕塵,你是圣主,你一定見過很多稀世珍寶,可我只是一介奴籍百姓,這絹布和火鐮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算是無價之寶了?!?p>  他小聲說道:“我、我想送給你,我認(rèn)為這世間最珍貴的禮物……”

  他看不到夜輕塵此時臉上的表情,但那冰冷的聲音似乎柔和了許多。

  “禮物不在于貴重,而在乎心意?!?p>  夜輕塵踱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些休息吧?!?p>  顧久久像是夢囈般仍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絹布上還寫有我的名字,白羽說了,用畢子草的草汁涂抹就能恢復(fù)之前被水浸泡后的字跡,真可惜,畢子草只有陰靈界才有……”

  夜輕塵推門的動作戛然而停,他眸光一閃。

  顧久久仍然自顧自的念叨著什么。

  夜輕塵并未轉(zhuǎn)身,卻微笑道:“我改變主意了,既然有妖偷了使團(tuán)之物,我不能不管。”

  后面沒有絲毫聲響,他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顧久久抹著眼淚,興奮道:“輕塵,你真好!”

  一個身影飛撲了過來,夜輕塵閃身,顧久久撞在了門上。

  他冷冷道:“沒有別的事,我就回房了?!?p>  顧久久揉著腦袋,用身體擋住門道:“不行,我害怕,我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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