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北焱伸手扶住了她,她一時間無語凝噎:“傅……傅傅傅……傅北焱!你怎么在這里?!”她明明打聽過,他至少半月有余才能回來,所以才敢把麻將桌搬到園子里明目張膽的玩。
待身體被扶正后,她連忙故作正經的把手里的牌放在桌子上,尷尬的笑了笑:“那什么,那什么,你可算回來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你終于回來了,”
傅北焱道:“我看著可不像是盼我回來的樣子,”
“那不能,那不能,”陸瑤心虛的擺擺手,
“你收拾下等會去見沈夫人,你的姨母,”
陸瑤驚喜的猛的站起來拉住了他的胳膊道:“姨母來了嗎!”記憶中姨母一直都很疼愛她,因為她幼年喪母,從小大部分的時候都在姨母家,哥哥和姨母都很疼她,在現(xiàn)在這個世上,只有她父親姨母兩個親人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傅北焱點了點頭,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
陸瑤:“太好了,我要去告訴陳季,”轉身便往院內跑。
她還沒到院內就開始喊:“陳季,陳季!”
陳季正在屋內做一把雕一個小人,聽聲后以為陸瑤遇到了什么危險,立即提劍從房間里沖了出來,見她安然無恙,懸著的一顆心稍微放了下來。
他快步走過去:“小姐,發(fā)生什么事了這么著急!”
陸瑤扶著柱子彎腰喘著氣兒:“姨母來了,”
“夫人終于來了!”陳季也很是激動,他自幼便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跟著少將軍,夫人待他恩重如山,可沒能救出將軍,也并未和他一起戰(zhàn)死,得小姐憐憫僥幸留下一條卑賤的命,他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夫人。
陸瑤見他臉色從驚喜到失落又到自責,大致已經猜到他的心思,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姨母她早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會怪你的。”
陳季心頭一陣的抬起頭看著陸瑤,他沒想到小姐竟然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被理解和安慰的對待讓他更加堅定,誓死跟隨她的決心。
“你要是沒做好心理準備,就先好生休養(yǎng),待我先去拜見姨母之后,再來看你。”
陳季:“屬下和您一塊去拜見夫人,躲著不見是懦夫的行為,哪怕我下九泉之下也會被戰(zhàn)士們看不起,如此行為定是愧對將軍,不配為他的部下!”
陸瑤感慨果然是沒有白救他,是條英雄好漢道:“好樣的!是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郎!”
陸瑤跟著引路的侍從,走了好大一會才到之前去的那個老者住處,侍從向內屋稟報:“先生,陸姑娘來了,”
“請她進來吧,”
她進門便看到眼眶通紅的姨母,她眼睛一酸,沈夫人從位子上站起來快步走了過來,抱住她:“瑤兒!”
陸瑤連日來的強撐終是卸下了偽裝,抱著沈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抽泣著從懷里掏出了那封深曉白臨別前交給她的一封信,上面他的血跡已然干涸,
“姨母,這是哥哥說要交給王上的信,”
沈夫人接過了信,撫摸信封上血跡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她的心被緊緊的揪住了,呼吸凝固了,哽咽的淚水掉落在信封上,干涸血跡被浸染開,那是她的兒子啊,她拼盡全力生下的心頭肉啊,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驕傲啊,就這么……這么……慘死在戰(zhàn)場上,萬箭穿心,他該有多疼啊,我的孩子……沈夫人雙腿失去了力氣跪坐在了地上低聲抽泣著,陸瑤跪在旁邊攙扶著她,
沈夫人早已知道他此行兇多吉少,可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扭轉這個局面,她夫君早已戰(zhàn)死,整個宋國只有他的兒子能去拼死一戰(zhàn),王上連夜召他去宮里,說了什么他只字未提,送行的那天他給她磕了三個響頭,說孩兒不孝,父母之恩來世再報,為娘之心縱使再痛苦不忍心也無法改變已定的結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著軍隊頭也不回的遠去。
此后,她整日坐在家里等著消息,擔驚憂慮的心沒有一刻放下來,明知道希望渺??伤匀贿€是抱著那一絲絲的希望期待能看到他回來的身影,可最終等來的還是他戰(zhàn)亡的消息。她想了千百種他的死法,萬沒想到是被萬箭穿心,作為母親,她光是想著那個場景已無法忍受,她恨不得替他去死??墒牵@世間有萬般無奈,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命……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