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夫人穩(wěn)住了情緒,自小的禮儀教養(yǎng)讓她從未在外人面前失態(tài),今日,她原想著怎樣也得忍住,可當(dāng)看到那封信上的血跡,淚水便不可抑制的掉落。她拍了拍陸瑤攙扶她胳膊的示意她起身,陸瑤也顧不得形象,她連忙爬了起來之后扶著她起身。
沈夫人從袖中抽出了手絹左右擦拭了眼淚開口道:“老師和賢侄二位的恩情,沈家無以為報,日后有用的上沈家之處,沈家定拼全力相助二位,以謝恩情!”
老者走上前扶住要跪下的沈夫人:“不必客氣,當(dāng)年若不是沈兄相助,我便也是活不到今天,沒能救下令郎已是內(nèi)心愧對沈兄萬分,如今這番情景也是你我萬不愿看到,可事已至此,也請夫人節(jié)哀……一切當(dāng)以葬禮為重,入土為安?!?p> 沈夫人:“老師說的是?!?p> 陸瑤隨著沈夫人一起走進(jìn)了那處裝有沈曉白尸身的山洞,躺在寒冰棺中的沈曉白遺容已被整理干凈,身穿將軍鎧甲,雙目緊閉,眉眼如畫,若是忽略鎧甲下那千瘡百孔的身體,他也仿佛是睡著一般。陸瑤親眼見過那日被萬箭刺穿,渾身是血的沈曉白,如今被整理的這么好,她內(nèi)心對傅北焱浮現(xiàn)感激,她真的很感謝他讓沈夫人再見他時不是當(dāng)初那副慘烈樣子。
沈夫人扶著棺材,伸出手顫抖著撫摸著沈曉白的臉頰,腦海里回憶著他剛出生時候她摸著他的臉頰,他父親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笑的景象,她輕聲說道:“白兒,娘來了,有沒有想娘啊,小兔崽子出去竟然就真不知道回來了?你不知道娘還在家里等你嗎……娘等你,你一直不回來,這不娘就來找你了,白兒以后就不疼了啊,以后再也不會疼了啊……”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多,念叨著他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了調(diào)皮的事情,沒有人打斷她。
陸瑤也是扶著棺材的另一邊看著她和棺材里的他,眼淚無聲的滴落,她在那個時代只經(jīng)歷過奶奶去世但是那個時候她還很小,不知道生離死別對于人的意義是什么,所以一直無法體會這種痛苦。
她到了這里以后親眼目睹了戰(zhàn)場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場景,目睹了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戰(zhàn)爭的殘酷,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在這個世界很多人都如同螻蟻一般,人命比草賤,她突然想家了,想逃避這個殘忍的地方,要怎樣才能回去,她不想再經(jīng)歷這樣的場景了。
由于尸身已不能長時間運送,寒冰棺也只能維持一月,傅北焱在接沈夫人來之前便書信告知情況,商量結(jié)果后便安排人在附近尋一處風(fēng)水寶地加緊修葺陵墓。
為了防止走漏風(fēng)聲,沈夫人來時只帶身邊親信以探親為由到此,整個下葬過程并無太多人在場,僅沈夫人,那位老者,傅北焱,陸瑤,陳季,和抬棺的幾個隨從。沈曉白的墓碑上也并未刻明身份,只刻了愛子沈白之墓。
一切都結(jié)束后,沈夫人已是非常疲倦,但她并未暫留,帶上陸瑤和陳季便趕了回去,她還要進(jìn)宮去送信,陸瑤也并未來得及向傅北焱道謝,隨沈夫人一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