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服的樊家姑娘聽見了姜晚晚的哀嘆，覺著奇怪，便問她：“什么第八個？”
晚晚搖頭：“說來話長……”
樊家姑娘是個耿直的性子，她的爹爹平時里總是教她為人做事須磊落且虛心誠懇，是以她一手端起面前酒杯，另一手合上來，朝姜晚晚施了個禮：
“玉凜愿聞詳談！”
這樣一副認(rèn)真受教的模樣，讓姜晚晚在這一瞬間，想起了一些事。
當(dāng)初寫《我在古代當(dāng)女官》的時候，為了凸顯姜家長女的魅力，她曾設(shè)計過一個憨憨白蓮花配角，那配角是將軍之女，愛沈如煥愛得死去活來、死去又活來的，可最終沈如煥仍是癡心于姜家長女，連半眼也沒有瞧過她。
至于這配角的名字，因為懶得設(shè)計，所以便隨意給了個姓氏，如今回想起來，好像就是姓樊。
姜晚晚看了看眼前的樊姑娘，該不會就是那個樊姑娘吧？
見樊玉凜還在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姜晚晚決定探探話，于是她問：“樊姑娘覺著，沈如煥沈公子如何？”
樊玉凜搖頭：“玉凜從前未曾見過沈公子，并不知道沈公子如何，若只論方才的一見，沈公子確實一表人才，彬彬有禮。”
咦？聽這描述，似乎她對沈如煥并沒有什么感覺的樣子。
難道弄錯人了？不對，樊家姑娘無論姓氏、出身、性子都對得上書中描述，不可能有錯，唯一可能的，便是她此時此刻還未愛上沈如煥。
姜晚晚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書中的樊姑娘愛而不得，若如今使她愛而能得，讓她和沈如煥最終湊作一塊，豈不姻緣圓滿，功德修成？
那她不就能從悲慘結(jié)局中解脫出來了嗎？
姜晚晚一拍大腿：“我真是月老下凡！寫書天才！”
她將凳子往玉凜身邊挪了挪，醞釀片刻，隨后面上流露出悲傷神色：“樊姑娘，你不曉得，這沈公子，實在是可憐。”
“方才我說你是第八個，便是指你可能是第八個拒絕他的人……”
樊玉凜不解：“我何以要拒絕沈公子？”
姜晚晚用袖子捂住半邊臉，扮出一副愈發(fā)悲戚的模樣：“你不知道，那沈公子，打小就沒了娘，而爹爹——也就是沈相沈大人，又一房二房地娶小妾，他一路走來，沒人疼沒人愛的，養(yǎng)成了個孤僻又沉悶的性子，姑娘們一聽他家中地位，便都看不上他、看不起他，甚至還嘲笑他，這不，在你之前已有七位姑娘拒絕了他家的說媒……”
樊玉凜是個心地好的，一聽，便是打抱不平：“她們怎的如此欺負(fù)人！”
“就是！沈公子太可憐了！”晚晚應(yīng)和。
樊玉凜將酒杯往桌面重重一放，大義凜然便道：“我爹爹說過，為人處世，需得謙遜誠懇，絕不能因了家世，地位而低看人一等，所以我樊玉凜，也定不會因此瞧不起沈公子！”
“那你愿嫁給沈公子？”姜晚晚暗暗將話題拐了過來。
樊玉凜沒意識到貓膩：“只要是人品好的，我心中鐘意的，爹爹也同意的，那我便嫁！”
心中鐘意的！晚晚抓到個關(guān)鍵詞。
“那不知樊姑娘鐘意怎樣的男子呢？”
“嗯……”玉凜想了想，再次拿起酒杯，喝了兩口，爾后又想了想：“其實我也不知道，大約是與我一般習(xí)武的吧……這樣才好有共同話題……”
“哎呀！說到武功，沈公子可是首屈一指！”
“不過爹爹時常教玉凜，我們樊家俱是武人，雖蒙圣寵，貴為將軍，但放眼世間，治國之才皆是文人，可見文才之重要。玉凜深覺爹爹的話有理，所以也一心向往尋一有才之士……”
姜晚晚點頭：“太巧了！說到文采，沈公子便是才高八斗！”
玉凜又道：“不過若只會讀書，怕是也悶了些，若是能為人風(fēng)趣些，又會些樂曲，那便可他撫琴，我舞劍，那多有意思?！?p> 姜晚晚繼續(xù)點頭：“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了！說到喜好，沈公子便是如此德藝雙馨！”
樊玉凜聽得半信半疑：“……你方才不是說，沈公子是個孤僻沉悶的性子么？”
姜晚晚一愣：“這個……這個嘛，那只是對著外人。其實沈公子內(nèi)心豐富得很，豐富得很哪！”
樊玉凜于是便信了：“沈公子竟如此完美？”
“那是自然！”姜晚晚煞有介事地拍著胸脯，“我與沈公子熟悉得很，他的優(yōu)點我最是清楚，日后你多有機(jī)會與他相處，定也會知道他的好，關(guān)于沈公子，我還有個小秘密說與你聽……”
正說著，樊姑娘不知為何突然拼命地眨起眼來，晚晚瞧著奇怪：“你怎么了？”
“沈公子他……”
這回樊姑娘不僅眨眼，還努起了嘴，姜晚晚終于心感不妙，轉(zhuǎn)頭去看——
沈如煥正黑著臉站在她身后。
姜晚晚連忙尷尬地笑了起來：“沈，沈公子呀，我正和樊姑娘說你的好話呢?！?p> 沈如煥冷冷道：“你，跟我過來?！?p> 一出正堂，沈如煥便將晚晚拉到僻靜處，一把按在了墻角。
他的手撐在她臉頰旁，他的身體貼在她胸前，清晰的面容近在咫尺，表情曖昧且意味不明。
“姜姑娘似乎對沈某的事情很是上心？”
“沒有沒有……”
“沒有？那方才姑娘為何像是在一心為沈某說親事？”
“隨便聊聊……隨便聊聊罷了……”
沈如煥像是要從她的話中驗證什么，竟又靠得更近，他的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他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臉上，有些酥酥麻麻的癢。
“隨便聊聊，便是聊我的武功、文采、德藝？”
“抑或是說，還有其他別的……我不知道的事？”
姜晚晚不知為何覺得心跳快了起來：“沒有沒有……沒有別的……”
見她不像說謊，沈如煥突然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
隨后，他的指尖劃過她的鎖骨，捻起搭在她肌膚上的一縷碎發(fā)，像是漫不經(jīng)心般嗅了一嗅。
“別以為我認(rèn)不出你?！?p>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魅惑，充盈她耳邊。
“姜晚晚，你那時的模樣和身子，沈某依舊歷歷在目?！?p> 姜晚晚腦中炸起一聲雷。
什么東西？！
看見她慌亂無措的神情，沈如煥終于滿意地笑了，他松開晚晚，整了整衣襟，又一揚袖——
“姜晚晚，上回洛神坊窺浴之事，我定會與你好好計較?！?p> 姜晚晚心中大亂。
這到底又是什么劇情？
為什么她——
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