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蕭蕪著實擔(dān)憂了一陣。
雖然宮變時,也是真刀真槍的你死我活。但是比起大漠邊境那種浩浩蕩蕩的進犯,光是在人數(shù)上,對于見慣沙場生死過眼的褚珣而言,無疑是無甚危急的。
也是因為如此,蕭蕪才想不明白,如何就能傷到不能挪動了。
直到此時,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不過雖知道他沒什么大礙,但想起這傷及身子體膚的緣由,酸澀之余,還是不免有些埋怨他。
蕭蕪的三個字說的語氣溫溫,語音平平,神情也沒有不虞。
但褚珣不知怎么的,總是不太自在。
還不等他再言語混過去,慶元帝又不甘寂寞的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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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不知他那條臂甲,是哪個可心人給他擦的凈亮,危緊關(guān)頭竟然害怕給刮花了,避了開去。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慶元帝心里也有氣。
他在后邊兒可是看得真真的,那生硬躲閃的模樣。
而他這會兒有此一說,也是有緣由的。
褚珣府里沒那些細致的仆婦丫鬟,無論是為了安全,還是習(xí)慣使然,平時也不喜人貼身伺候。
只每日換洗內(nèi)裳,又常年鎮(zhèn)邊習(xí)慣輕甲隨身,索性是昨個外面穿什么,今兒還穿什么,都懶得挑揀。
曾經(jīng)他貫在花叢中浪蕩,時?!凹讶擞屑s”。夜里宿在坊間也是有的,姑娘們自是殷勤脈脈。
經(jīng)常早起時,一身輕甲就被擦的雪光锃亮……
蕭蕪實在沒想到慶元帝居然說道這個,聞言一愣,都懵了一下。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猛地面紅耳赤,人在榻上大剌剌的躺著,都遮掩不得。
不由心里嫌棄老爺子碎嘴——這是得意忘形了罷,哪有給“閨女”說這些話的。
顧不得裝相的沖老爺子喊叫:“您老真是,說什么吶!還能不能聊天兒了,沒有的事,別胡說!”
一通胡攪蠻纏的掩飾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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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身輕甲是知曉身份后,蕭蕪專程準備的??呻m也算隨身多年,但因為一直守在蕭蕪身邊,臂甲光亮如新,沒機會有半個刀口。
蕭蕪平日里看他愛惜,也擦的干凈放在他房里。
褚珣還笑她細致,言道又不是打馬的探花,弄的如此齊整似是要去相親。
昨夜也不知怎的,褚珣就失心瘋般怕給弄花了……
慶元帝聞言,冷冷的“嗤”他一聲,也知道畢竟是“長輩”,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滿臉嫌棄的撇撇嘴不再“落井下石”。
氣的褚珣咬牙不止。
蕭蕪聞言神色也并沒有變化,依然是面目平平的讓褚珣看不出心念。
她面色無異,還有兩分無奈的語氣道:“義父,再金貴也是外物,有何能貴重過自己的身子。您要是喜歡這精鋼白甲,回頭再給您找來更好的就是……”
言語間自然而然的,就歸結(jié)到“伯樂識好馬”的心理上了。
褚珣原本一時擔(dān)心在那夜之后,誤導(dǎo)了小七。一時又羞惱老爺子,當(dāng)面揭露他曾有“不羈”的過往。
一時又摸不清自己,那又氣急又擔(dān)憂個什么勁兒。
總之是,尷尬的無以復(fù)加。
可這會看小七神色坦然,心里竟然又是些道不明的不怔然,一時訥訥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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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元帝不知道眼前這兩人之間的官司,只看褚珣一貫流氓無賴耍到家,只讓阿芫一句話就制住了,高興的要搖頭晃腦。
只覺得女兒就是貼心,知冷知熱不說,還能替他約束管制住這匹野馬。
雖不知還有“女兒奴”這個稱號,但就覺得褚珣是和自己一樣的:
阿蕪這樣好的女兒白白送他半個,想來也是和自己一樣,愿意慣著寵著的。
看看沙漏又交代了兩句,心滿意足的,悠悠噠噠傳召太子回御書房“勤勉”去了。
背影看著,心情很是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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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燦爛,晨風(fēng)清徐。
殿外的內(nèi)侍宮女們行色匆匆的忙碌卻悄無聲息,送走了慶元帝后,都繼續(xù)不動聲色的各司其職。
楚昭殿內(nèi)蕭蕪揮退了宮女,依然只剩和褚珣二人。
靜謐安然。
蕭蕪自打云佑宮回來的那個早晨,就已經(jīng)察覺到褚珣的淡淡的回避和疏遠。
心里說不難受是假的,但卻也明白褚珣的心理。
一是自己言行無狀唐突了“義女”,一是血脈雖已出了五服以“父女”相稱,但身份畢竟君臣有別。
再一則,想來褚珣自己都沒有清晰的意識到,他所言所行的“避嫌”,避的不是君臣有別的“嫌”,而是男女有別的“嫌”。
這讓本來就打定了主意,心智堅韌的蕭蕪,更堅定了堅守自己的身份和角色。
蕭蕪在慶元帝離開后,也并無刻意的疏遠或者親近,只是淡淡交代了幾句家里,就讓他閉目休息。
又把忠伯準備的衣物等略作整理。
十指細長如玉、指甲簡短干凈,靜靜的一件件拿出衣物,又細細歸置安放。
衣袂輕拂,沙沙作響。
楚昭殿內(nèi)一時只有布料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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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珣僵著身子動彈不得,躺在床榻上無所事事。只能轉(zhuǎn)著唯一自如的脖子,雙眸隨著小七行動間跟來隨去。
今日小七還是身著平日常服。
白色交襟束腰上衣,與里衣兩層領(lǐng)口,矜持的束至頸下。
并不如時下女子,袒露玉頸、鎖骨,風(fēng)姿綽約。
窄袖及腕,只袖口處與衣襟相同,幾朵淺淺蘇繡立體同色云紋。
寸余的腰帶,緊致的縛住勁瘦的窄腰,束著跟隨腳步蹁躚掠動的及膝下裳。
攏在膝下的同色云紋靴,步步輕淺,行動間青絲翩揚……
潔凈整秀,方寸間皆顯裝者的端方有儀,清貴自持。
無一處不矜,無一處無儀。
褚珣頭一回,有時間和時機,如此細致的打量養(yǎng)在身邊幾年的少女。
回想起來,好似她從未形容狼狽潦草過。
無論何時,都是高貴驕矜的模樣。
哪怕提槍殺人時煞氣灼人,也腰腹平直,端肩立首。
哪怕是病痛灼人之時,行動間也是沉斂、分寸、克制。
褚珣不得不承認,無論在男在女——他的殿下,已然長成一位非凡出色的人才。
不拘泥于男女之別的風(fēng)采爍爍,仿若她本就該如此。
不由憶起那個,被小七焚香祭拜,曾嚷著要嫁給她的女孩。
也許性淳者目明,那令人震動憐惜的阿阮,可能是第一個探究到她如此本質(zhì),還勇于傾心交付、不去顧慮身份地位、相陪與否的人。
心心念念,癡心不改。
真是令人羨慕的……直率和單純。
……
其實向西
我得兒意的飄~我得兒意的飄~自娛自樂就隨遇而安啦。我這是有好幾天沒更了!哈哈哈。。。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