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天一清早剛睜開眼，就接到了邢魏給他打的電話。
“喂，邢捕頭你至于這么壓榨我們年輕人么，你上年紀(jì)了醒得早，我還……”
“廢話少說，鄰省要求我們合作辦案，你小子給我麻溜地滾到局里來?！?p> 被邢魏一頓吼，林晞一個激靈，怎么的也被嚇醒了，趕緊麻溜地起來刷牙洗臉，順手在工作群里發(fā)了個消息，然后開車跑到公安局。
鄰省的辦案警察已經(jīng)到了，邢局正在接待，自己的同事們也踏著林晞腳步的后塵陸續(xù)來到了局里。
本來沒多大的會議室，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邢局首先發(fā)話：“林晞，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S市刑警大隊的隊長張重威警官，還有祁申警官和杜宇方警官，這是H市刑警大隊副隊叢政警官，還有江濤警官。”隨后轉(zhuǎn)向其余人，“這是我們大隊的林晞隊長，和我們局里的刑偵科警察都在這里了?！?p> 大家互相認(rèn)識了一下，還有其他坐著的是一些文員和資料員。
張重威是老警察了，不禁感嘆：“聽聞T市的林隊很久了，沒想到這么年輕?！?p> 隨后在H市的叢政警官簡單把情況講了一下，上個月接到人報案，報案人是從一伙傳銷組織中逃脫出來的，警方立案偵查，誰知當(dāng)天過去就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隨機又在S市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但是他們在明人家在暗。
“因為T市和S市相鄰，所以希望你們可以協(xié)助我們辦案?！?p> 林晞想了一下：“傳銷理應(yīng)不歸我們管吧，工商局那里知道了嘛？”
“你說得對，本來應(yīng)該工商部門管，但是那個逃脫出來的報案人說該傳銷組織人員不多，但是手段很是兇狠，對招入的傳銷人員實施某種程度上的虐待，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我們覺得這就會上升到人身安全問題?！?p> 林晞聽明白了。
“那你們這里有什么線索嗎？”
一旁的警察立馬把資料遞了上去。
林晞翻了翻就遞給身后的楊珮漫，側(cè)頭說了句：“整理一下?！?p> 杜宇方說：“其實抓人不難，主要是把人都抓全了，我們不敢再打草驚蛇，他們一槍換一個點。”
“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是把群眾救出來?！?p> 回到辦公室后，林晞把楊珮漫復(fù)印的東西人手一份。
“墨軒，通知下隔壁交警大隊，他們現(xiàn)在知道跑掉一個人，剩下的人肯定都會集體轉(zhuǎn)移，讓交警大隊這兩天查查中型車輛，就說是檢查車輛違規(guī)改裝，一旦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神色不對就來通知我們?！?p> 林晞抓了抓頭發(fā)，跟高雋說：“高雋，我們倆去一趟H市和S市?！?p> T市離H市和S市都不太遠，單程驅(qū)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當(dāng)天他們倆跟著叢政和江濤來到報案人說的地方，是一棟老式居民樓，周圍都沒什么人住，他們傳銷組織占用了倒是正好。
林晞一上樓就覺得不對，整個環(huán)境都散發(fā)著令人難以言喻的氣味，他眉頭緊皺。
江濤看出他表情里的不適說：“我們剛開始到這里來的時候，氣味還要令人作嘔，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忍受的?！?p> 一層樓好幾個房間，中間穿了個走廊，確實好管理。
林晞每個房間都看了看，除了盡頭的一間，剩下的每一間都臟亂不堪，樓廊盡頭旁有個樓梯，通往地下室。
地下室有個鐵門，鎖已經(jīng)被警方打開了，林晞順利走進了地下室，地下室只有一盞燈，林晞看到水泥墻上有斑斑點點的紅色。
“這些，你們都拿魯米諾試過了？”林晞問。
“對，有些血跡提取出來之后，已經(jīng)知道了群眾的身份?！?p> “確實手段惡劣?！?p> 林晞在周圍居民區(qū)詢問了情況，幾個人才離開。
中午，幾個人就隨便找了個館子吃了點。
“叢隊，下午我想去了解一下報案人的情況?！?p> “好，我?guī)銈內(nèi)??！?p> 林晞攪動著碗里的面條，微信上收到條消息，原本以為是工作群里的事，結(jié)果點開一看是竇逸飛。
竇逸飛：哥，我今天去畫畫，能碰到你嗎？咱們出去搓一頓。
林晞：你為何認(rèn)為去畫畫就能碰到我。
竇逸飛：難道不是嗎？我還以為你跟老師……
林晞：不好意思，你老哥我在外地辦案，出差兩日。
竇逸飛：你不在T市?。磕钦娴目上Я?，我明天還想跟你去吃火鍋呢。
林晞：可惜？你這話好像說的跟你請客似的，哪次不是我付的錢。
竇逸飛盯著手機偷笑，被吳倩倩瞪了一眼，老實了。
林晞想了想，好想自己還欠衛(wèi)塵婉一頓火鍋啊，這次回去就請她吃。
下午，叢政帶著林晞來到報案人家里，那報案人顯然是收到了驚嚇，在家休養(yǎng)著。
“你好，我是T市來的辦案警察，我想來問你點事?！?p> 報案人有些緊張地點點頭。
“我想來問你，你之前說你是倒垃圾的時候躲藏在垃圾車?yán)锊盘映鰜淼?，那其他人為什么沒有逃出來?！?p> “我們平時外出都是有人盯著的?！?p> “組織的成員有這么多，可以盯住這么多人？”
“沒有，他們一個人負(fù)責(zé)幾個而已，主要還是我們手上有戴著追蹤器，金屬很牢固，我們都脫不下來，我有次找了鉗子想剪開，結(jié)果被發(fā)現(xiàn)了，被打掉了兩顆牙?！彼€伸手扒開嘴給林晞看。
“那為什么你有機會逃脫。”
“因為這個追蹤器有一個缺點，它需要充電，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晚上取下來給我們充電，我就是趁這個時候逃跑的?！?p> “那你們平時外出傳銷的時候是怎么安排的。”
“會有人盯著我們，然后分配到各個地方，都分散開的?！?p> “你們有什么交通工具嗎？”
“有，是一輛小貨車?！?p> “知道車牌嗎？”
“我有點記不清了，就記得后面是333?！?p> “所以組織的成員統(tǒng)共有幾個，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一共有五個人，但是其中一個基本沒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過，但是也是他在給其他四個人下命令。”
“沒見過他？”
“對，他一直只在一個房間里，不出來，我只見過他一個背影，高高瘦瘦的?！?p> 林晞用手機錄音下來。
“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有需求，最好請你保持通訊通暢?！?p> 從報案人家里離開之后，林晞拿出包煙分給大家。
“我們今天直接趕去S市還是，明天再去。”叢政問。
林晞吐出一口煙道：“今天先留在H市吧，明天能有點精神去S市，我還要點時間整理下今天調(diào)查到的東西?！?p> 四個人找了個普通旅店，林晞跟高雋一間，他連上wifi之后把手機里的東西都發(fā)給了楊珮漫，順便還在工作群里安排了點工作。
就一個晚飯的時間，楊珮漫就把東西給他發(fā)來了，然后林晞直接發(fā)給了跟他一起吃飯的幾位。
林晞在工作群里發(fā)了句：今天手頭工作完成之后就可以下班了，明天我們留出時間好好辦案。
在辦公室眼睛都快充血的蘇小蒲真是要感動哭了，他的工作向來是要在電腦上完成，每次都用眼疲勞，林隊果然是親生隊長。
林晞躺在床上，拿著手機把明天要做的事都列出來，在工作上他喜歡有條有理的計劃。
他一只手疊在腦后，腦子里不由得想起一些事情，手指不受控制地就發(fā)了一條消息。
林晞：你在干嘛呢？
發(fā)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就開始糾結(jié)要不要撤回，但是撤回的話對方也會看到撤回通知。
就在他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就當(dāng)做自己手滑，厚臉皮一回，對方的頭像出現(xiàn)了一個小紅點。
林晞點開這條未讀消息，顯示：剛到家，在給小短鏟屎呢。
他趕緊回復(fù)：今天下班這么晚？
衛(wèi)塵婉：跟同事出去吃飯了。
林晞突然愣住，接下去該說些什么呀，嘮家常是不是有點太突兀了，要是重新開一個話題也很奇怪啊，高雋有女朋友，問問高雋？這不太好吧。難道要問他爸？林晞一陣惡寒，打消了這個念頭。
問高雋可能更靠譜一點。
林晞還沒向高雋把話說出口，他的手機又響了一下。
衛(wèi)塵婉：聽說你出差了？
林晞：你怎么知道？
衛(wèi)塵婉：今天你弟弟來上課，跟我說的。
林晞無奈地笑笑，他也該知道，竇逸飛這家伙怎么可能管得住嘴。
林晞：有個跨省的案子要辦。
衛(wèi)塵婉：要去多久？
林晞：我這兩天就去調(diào)查一些事情，可能明后天就回來了。
他看著手機，對面沉默了一陣，又鬼使神差地發(fā)了條消息。
林晞：沒有別的想說的？
衛(wèi)塵婉給小短鏟了屎，把干濕垃圾袋都裝好，扎起來，又倒上了新的貓砂，剛準(zhǔn)備去丟垃圾，就看到手機上林晞?wù)f的那句話。
衛(wèi)塵婉站在那里看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么，但是她知道林晞是刑警，這次又是跨省辦案，可能是什么大案子。
衛(wèi)塵婉：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晞看到這條回復(fù)，躺在床上偷偷地笑，一不小心還笑出了聲。
高雋在一邊莫名其妙，林隊這是怎么了？看什么東西呢笑成這樣。
林晞：我這次就是去調(diào)查一些情況，沒有危險。
林晞笑歸笑，還是趕緊平復(fù)了心情，終止了這個充滿粉紅色泡泡的話題。
林晞：我想起來我還欠了你頓火鍋，等我回來就請你吃。
衛(wèi)塵婉：不著急，你的事比較重要。
對話結(jié)束之后，林晞還在看著手機，翻到前面衛(wèi)塵婉對他關(guān)心的那句話，又想笑了。
高雋實在忍不住發(fā)問：“林晞，你在笑什么？我從剛開始看你的表情就感覺有點不對?！?p> “有嗎？”林晞假裝正經(jīng)。
“我兩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高雋小聲問，“林晞，你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
“沒有，又是那群小子跟你瞎說的？”
“不是，主要是你剛才的表情太有問題了?！?p> 林晞把手機丟在一邊，開口：“你跟你女朋友聊天會這樣？”
“我跟她都談多久了啊，我們都過七年之癢了，不過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嘖嘖嘖，故意說出來虐我單身狗的是吧，睡覺睡覺?！鄙焓峙镜靡幌掳逊块g里的燈都關(guān)了，然后又倏地起身，看向高雋那個方向說，“誒，你這想法不準(zhǔn)在辦公室亂說，他們這群人沒個正經(jīng)的?！?p> 四周只剩下高雋的手機亮著，把他的側(cè)臉照得很亮，高雋看著林晞這個樣子，笑了一下，還好不是墨軒看到了這一幕，不然他們的群里得炸翻天。
他們刑偵隊有幾個微信群，一個是整個公安局的群，還有一個是他們刑偵大隊的群，還有個就純屬八卦娛樂的群，這個群里沒有林晞，期初這個群是用來吐槽林晞這個空降兵用的，久而久之，這個群就變成八卦娛樂用的了。
林晞一門心思想早些回去，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還給各位同僚買好了早飯。
林晞他們確保了傳銷組織已經(jīng)離開了H市之后，驅(qū)車開往S市，路上還接到了工商局給他打來的電話，說他們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協(xié)助工作了。
張重威警官已經(jīng)等在之前發(fā)現(xiàn)那伙人的地方了，林晞一下車就跟著張警官往一個公園里走。
“這里是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公園里有人涉嫌搞傳銷，接到舉報后我們就趕到這里，跟著調(diào)取的監(jiān)控一路從公園到公園后門的一個車庫內(nèi)?！?p> 林晞走進車庫，這是一個停放非機動車的車庫，車庫旁還連接著一個老式小區(qū)。
“張警官，所以說他們后來新的地址是這個車庫還是……”
“是旁邊那個小區(qū)，車庫只是其中的必經(jīng)之路。”
林晞從車庫的另一頭出來，果然是個老式小區(qū)的端，沒幾步路就是小區(qū)其中一個門。
張重威繼續(xù)介紹：“這個小區(qū)已經(jīng)建成很多年了，居民普遍年齡層次都很高，而且小區(qū)建筑較多，小路四通八達，可以說對他們是個非常良好的暫住地?！?p> 張重威把他們帶到某棟樓的下面，幾個人一同上樓，被查封的這套房是在四樓。
“樓上樓下還有隔壁的居民有什么反應(yīng)嘛？”林晞問。
“我們當(dāng)初來問的時候他們就說除了他們進進出出動靜有點打，別的時候都很安靜也沒什么，也有人覺得奇怪，這套房子住了很多人，以為是群租，就沒當(dāng)回事。”
林晞在這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拍了幾張照片，依然還是在某間臥室里發(fā)現(xiàn)很多人住著的痕跡，還有些血跡，和污穢臟亂不堪。
高雋在房間里搜了一圈，在一個床和床頭柜的夾縫中找到了一個像手表一樣的東西，他戴著手套把東西裝進物證袋。
林晞看了一眼道：“這可能是報案人所說的追蹤器?！?p> 他走出這房子，到對面的人家敲了敲門。
一個女人出來開的門。
林晞出示了自己的警證：“您好，我是來這里辦案的警察，我想找您了解下情況。”
女人點了點頭。
“我就簡單問兩句，您對門這戶之前外出，你有見過嘛？”
“見過，但是總感覺他們有幾個人特別兇，有次我想出去，他們正好也出門，浩浩蕩蕩的走在樓道里，我就開著門等他們走完，結(jié)果最后幾個男人特別兇，還瞪了我一眼?！?p> “那他們都是幾點出門幾點回來的您知道嗎？”
“我那次見他們出去是七點多，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p> “那平時，除了進進出出動靜比較大之外，您還覺得有哪些地方很奇怪的?！?p> “嗯……就有一天晚上吧，挺晚了，我就聽到有哭聲，本來以為是對門家里孩子在哭，但是后面又聽到有男的在哭，挺滲人的，我老公還去敲門了，里面出來個人特別兇，指著我老公說‘少管閑事’?！?p> “為什么當(dāng)時沒報警呢？”
“我老公說別多事，萬一真的是誤會，所以我們就沒報警，結(jié)果后來他們沒多久就搬走了?！?p> “什么時候搬走的？”
“也就一周前吧，一開始以為又是出門了，直到上次你們警察來叫我們做筆錄，才知道搬走了?！?p> “謝謝您，如果有需求，請您隨時保持通訊通暢?！?p> 他們幾個下了樓，林晞抬頭看了眼，這就是普通的六層公房，居住這么密集的地方，他們怎么會選址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