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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臥底

第二十一章楊志飛碗救朱武

水滸臥底 加亮 4032 2020-05-08 10:04:33

  楊志見安道全的模樣有些不喜,便提壺酒離了席來到船頭。他斜倚著欄桿,呷了一口酒,看船娘煎藥。蔣敬見了,跟著出來。

  楊志道:“蔣兄如何與這般好女色之人交往?”

  “古人云: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癡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這安道全好曲成癖,愛屋及烏,對歌女也多交往成癡,正是性情中人,不比那些偽君子可交?”

  楊志聽了若有所悟,問道:“貴教中人皆是真性情人嗎?”

  蔣敬擺了擺手,笑道:“我和馬麟是好友,卻戒不了葷腥,未曾入得摩尼教。神醫(yī)安道全也不是摩尼教人——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p>  楊志起身拜倒:“我先前當(dāng)蔣兄是摩尼教人,因此以為蔣兄的臂助是救自家教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拢辉嘀x,真是冒犯?!?p>  “不妨事,不妨事,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p>  “蔣兄不是潭州人么?為何會在江寧府?”

  “說起來慚愧,別人流落在江湖上,許多都是在老家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不得不外出避禍。我卻不一樣:當(dāng)初我屢試不中,棄文從武,一開始倒也逍遙自在。后來相中了一個女子,托人去提親的時候,她父親拒絕了,說什么“東華門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兒”。我自覺損了顏面,便離開了潭州,四處游歷,這幾年著落在江寧府?!笔Y敬說起以前的事,語氣平淡,顯是已經(jīng)不再介懷了。

  “可惜蔣兄晚生了許多年,若是早些年前,明算科及第必然不是什么難事?!?p>  “我是自幼喜歡算學(xué),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F(xiàn)在文不成武不就,反倒要靠這點皮毛本領(lǐng)混飯吃——江寧府一些巨商賬目不清時,常雇我去算。”蔣敬自嘲道。

  楊志不由想起自己的事來:他少年隨師學(xué)藝時,喜好兵法,尤其是練兵之法,也就是‘萬人敵’。對技擊,也就是‘一人敵’反倒是不怎么上心,隨便學(xué)學(xué)。然而前半生,卻是靠‘一人敵’闖出些名頭。那么后半生呢,有機會用上練兵之法嗎?

  船頭有一盆水,楊志下意識的走到水盆前照了照,左額上的清記好像又大了一些,原本頭巾能夠全都包住,現(xiàn)在卻露出一條青線出來,看樣子,用不了三五年就該半張臉都是了。

  二人各有心事,都沒有說話,靠著欄桿飲酒。

  過了盞茶功夫,藥已煎好,船娘放涼了喂龐春霞服下。那安道全醫(yī)術(shù)果然不是吹的,只半盞茶功夫,龐春霞咳出一口黑血,醒了過來。她悄悄摸了摸傷口,卻是俏臉一紅,半是害羞半是責(zé)怪看了楊志一眼。

  楊志大窘,急忙請安道全來探視。

  安道全已有些走不穩(wěn),被歌女?dāng)v扶著進(jìn)來。他看了看吐出來的血,又聞了那血的氣息,道:“這黑血是之前腹中淤積,如今吐出來,卻是好了,再靜養(yǎng)幾日便可。那副藥隔四個時辰吃一劑,連吃三日,三日后我再來調(diào)方子?!?p>  楊志謝道:“多謝神醫(yī)出手?!?p>  安道全卻沒有回禮,只是盯著楊志臉上看,過了半晌才轉(zhuǎn)移了目光說:“不用謝我。”說完便攜了那李巧奴踉踉蹌蹌去了。

  且說安道全走后,龐春霞出了會神,低聲謝了楊志與蔣敬。

  楊志道:“都是因為我無事生非,又貪趕時間,不然也不會惹姑娘受傷?!?p>  蔣敬聽了便問楊志:“木兄要去往何處?”

  “要去汴京?!?p>  “這位姑娘行動多有不便,不如暫且留在船上養(yǎng)傷,待傷好之后再上路?!?p>  楊志猶豫半晌,道:“龐姑娘,你看如此可好?我先一人去汴京,待事了再來接你?!?p>  龐春霞卻不同意,低聲與楊志說了幾句。楊志滿臉尷尬道:“蔣兄,我二人行程得再商議一下,事有私密,還請回避一下?!?p>  蔣敬不以為意,笑了笑就走出來。

  楊志低聲道:“你受傷頗重,如何能再奔波?若是傷勢惡化留下什么病根,豈不都是楊志的過錯,你就算不顧自己,我如何……”

  “我不想在這花船停留?!饼嫶合紦屵^話頭。

  “花船又待如何?都這個時候還有什么可顧忌的,養(yǎng)傷要緊?!?p>  “我身體自己心中有數(shù),斷不會拖累楊大哥?!?p>  “龐姑娘,我會怕你拖累我嗎?我求不得……”話還沒說完,楊志自知失言,閉口不語。

  龐春霞臉一紅,不再答話。

  “按理說,我應(yīng)該等姑娘養(yǎng)好傷再上路,只是怕耽擱了大事。”楊志頓了頓,說道。

  “到底是何事?那日你不刺殺朱勔,直接就要回汴京?!?p>  “非是我不信任姑娘,而是此事重大,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擔(dān)干系,實是沒有必要。”

  龐春霞凝神看了楊志一陣,神情柔和下來。她低下頭去:“罷了。我相信楊大哥,既如此我便在此養(yǎng)傷。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到楊大哥?”

  “這次去汴京,十有五六還是要回蘇州。若是如此,少則半月,多則兩旬應(yīng)能再路過江寧,到時我和姑娘一起回蘇州。若超過二十日未見到我,姑娘自回蘇州便是。日后若是有緣定能相見?!?p>  “我只怕不能在江寧太久,蘇州估摸著也是,你若是找不見我,就去睦州。”

  “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可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我在汴京殿帥府做制使官,身在公門不由己,若是我沒去尋你,那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我脫不開身,沒辦法去尋你。我會設(shè)法傳消息給你,前來相會?!?p>  楊志摸了摸懷里,那里有一把原色的木梳。他離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原本極遠(yuǎn),只是在蘇州閑逛的時候看到一個小販叫賣,因見那木梳雕刻的刀工極其嫻熟,隱隱然好似有上乘的刀法,不由多看了兩眼。那賣木梳的小販便說了一籮筐的好話要把這木梳賣給他。

  蘇州乃文萃之地,那小販頗有幾分文采,對著楊志文縐縐的說,梳子在長發(fā)間走,那能叫梳子嗎?那叫牽情!

  楊志當(dāng)時愣了一會,默默掏錢將這木梳買下了。眼下楊志摸了摸這把梳子,終究還是沒掏出來,只是在一旁想心事。

  龐春霞過了一會道:“江寧府此處長江水流不急,謹(jǐn)慎些夜里也能過江。過了長江往汴京去必經(jīng)滁州,按說騎馬最快,可是夜里卻行不得,不然萬一走岔了路,抑或傷了馬,更耽誤時間。不如趁夜坐船沿烏衣河去滁州,等天亮了再換馬,在船上楊大哥和馬匹也能休息一夜。我也能多送楊大哥一程。”

  楊志聽了,便求了蔣敬。蔣敬自無不允之理。這蔣敬性情豪爽,愛結(jié)交好漢,在江寧三教九流都熟絡(luò),船行也不例外,沒費太多時間便尋了幾個善水的舵手船夫,連夜趕路。

  長江到了江寧府,江面已經(jīng)十分開闊,趕上六七月的汛期,雨水繁多,江面比往常又闊了三分?;ù税雮€多時辰才到江北。

  到了江北之后,天已經(jīng)黑了,花船沿著烏衣河往滁州去。雖是逆流而上,又是夜里行船船,但蔣敬找來的人都是能干的,加上天公作美,吹了一夜的偏東風(fēng),因此行的又穩(wěn)又快。

  行到五更天的時候,船停到了烏衣鎮(zhèn)一處碼頭。楊志醒來,筋骨歇的活泛,渾身上下,精神煥發(fā),這幾日的疲乏都不翼而飛。待來到花船正廳,龐春霞正坐在一張桌子旁鋪陳碗筷。

  “龐姑娘,你怎么下地了?安道全不是說過么,得靜養(yǎng)半月才行。”

  “靜養(yǎng)不是說一動不動,偶爾也得活動下氣血。楊大哥,夜里可睡的安穩(wěn)?”

  “行船就是比走馬要舒服,險些沒睡死過去。若不是時間緊急,真想一直坐船走。”

  “馬匹也都歇足了,吃了飯正好上路?!?p>  “姑娘有傷不宜飲酒,楊志今日以此代酒,愿姑娘早日康復(fù)?!睏钪疽娭挥兴妄嫶合純扇?,便舉起粥碗。

  “愿楊大哥此去諸事順利,早日回返。”龐春霞抿著嘴笑道。

  楊志飯罷,背好行囊,辭別眾人沿了烏衣河邊的官道繼續(xù)往滁州城去。

  過了長江,路上太平了許多,在江南隨處可見的因為花石綱家破人亡的流民已見不到。楊志白日疾行,夜里投宿,再沒遇到什么意外。

  如此行了兩日,這一日午時到了淮南西路濠州定遠(yuǎn)縣境內(nèi)。楊志就近尋了路上一處小店,找個桌子吃飯歇息。飯畢正要啟程,旁邊桌子有個老漢抓住一個瘦臉漢子叫:“抓賊?!?p>  那賊與老漢廝打幾下,把老漢推倒在地。

  見有人過來圍觀,那賊掏出把短刀,道:“爺爺是淮西房山寨的好漢,各位命要是有富裕的,就上來管管閑事?!?p>  眾人害怕,皆是敢怒不敢言。那賊要走,卻被老漢扯住褲腿:“那是老漢的活命銀子,這位好漢可憐可憐,不然可要老漢怎么活?!蹦琴\連連踹了那老漢幾腳,老漢只是扯住不放。

  楊志大怒,正要發(fā)作,想起趕路要緊,不由一陣猶豫。突然見人群中擠進(jìn)來一個背雙刀的漢子,那漢子一手叼住那賊拿匕首的腕子,一手掄拳便打:“你這狗賊,也配稱好漢?拜拜污了好漢的名聲!老子才不管你什么房山寨,狗山寨?!敝淮虻哪琴\哭爹喊娘。

  就在這時,人群有幾個人提刀進(jìn)來,為首的一個嘴里一副勸架的口氣:“都消消氣,莫打死了人?!闭f著便用刀扎那漢子腰眼。

  楊志一驚,正想出手,那漢子卻看的真確,閃身避過了:“段六,老子留意你這廝很久了,便是你與這賊坐地銷贓?!?p>  段六使人圍了那漢子,持刀立個門戶,嘿嘿一笑:“朱武,都是本地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位兄弟也是混口飯吃,不如放他去吧”。

  朱武怒道:“既曉得人要吃飯,為何還偷了那老漢活命銀子,別人就不吃飯了嗎?”

  段六臉一翻:“拳頭大的就是爹,那老兒自己銀子保不住,又能賴誰?朱武,爺爺今日就與你斗一斗,也讓你長些見識?!闭f罷,掏出水囊喝了一口水。

  朱武從背后拔出雙刀,上前與段六斗了起來。

  技擊的刀法有云:單刀看手,雙刀看走,大刀看溜。那段六右手持單刀,單刀看手,看的是空閑那只手,也就是左手。楊志起初還有些擔(dān)心朱武,看了段六左手全無招術(shù),知道是個不通的,就放下心來。反觀朱武的雙刀本事,他步法靈活,一刀忽前忽后,一刀忽左忽右,若不是要提防段六幾個手下偷襲,早就幾刀打發(fā)了段六。

  二人斗了十幾招,朱武見段六胸前門戶大開,便直闖進(jìn)來,左手刀架住了段六的單刀,右手刀便往段六頭上剁。

  就在這時,段六噗的一聲,一條白練直奔朱武面門,卻是剛才嘴里含了口水,噴了朱武一臉。朱武措不及防,眼前什么都看不見,只得退后舞了雙刀,那段六乘隙用刀便往朱武胸膛扎。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段六噴水那一刻,楊志把手中碗擲了出去,正打在段六耳朵上,直打的段六耳朵嗡嗡做響,腳步不穩(wěn),踉踉蹌蹌。

  楊志大喝一聲,拿了條板凳,就往段六沖去:“朱武莫慌,我鐘山三杰前來助你?!彼南聨讉€人急忙過來攔,那幾人武功不弱,楊志板凳不太順手,但暫時阻擋還是能辦得到。

  朱武經(jīng)此一緩,用袖子擦了擦臉,抖擻起精神,又來戰(zhàn)段六。段六見勢不妙,便往后跑。朱武恨極,一揚手把右手刀甩了出去,正中段六背上,緊接著上前一步,左手刀將他砍死。那幾個人見段六倒了,便四處喊人幫忙,遠(yuǎn)處有十幾個人往這邊聚攏過來。

  楊志拉了朱武就跑:“你可會騎馬?”

  朱武道:“略會?!?p>  楊志便把另一匹馬給了朱武:“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p>  眼見就走不脫,正好從小巷里有幾個穿黑衣的人推兩輛車子出來,把追兵來路堵了嚴(yán)嚴(yán)實實。二人急忙解韁上馬,順著官道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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