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靜的溝通

　　晚上，老張頭收拾完桌椅，照例坐在鋪子門口抽著他的旱煙桿子，吧嗒吧嗒一口接著一口，吐出的煙氣就跟山里的濃霧一樣，久久不散去。

　　“爸，能給我點錢嗎？”

　　一聽小華在身后跟他說話，在鞋底敲了敲煙袋鍋子，沒好氣的回道：“你除了這個時候來叫我聲爸，還有什么時候會跟我親些?！?p>　　“我想出去打工，能給我點路費嗎？算我跟你借的?！?p>　　聽到小華這么一說，老張頭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只見小華已經(jīng)剃去了那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fā)，留著一頭的短寸，顏色也染回了黑色。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奇裝異服，而是一身頗書生氣的裝扮。老張頭看著兒子有些出神，他已經(jīng)差不多兩年沒有正眼瞧過自己的兒子一回。從心里，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廢了，就跟以前的老村一樣，廢了也就廢了，再也不會有人氣。

　　“我真的想出門打工，你借我一點吧?！毙∪A的語氣不再像往常那樣輕佻。

　　“你又想換個法子到我這里騙錢？”老張頭對兒子突然的轉(zhuǎn)變有些錯愕，他覺得兒子肯定在騙自己，舉起煙桿子又準備打下去。

　　小華這回沒有躲開他，而是直勾勾地看著老張頭，眼里不是怨恨，而是乞求。

　　老張頭看著兒子，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煙桿說道：“跟我進來?！?p>　　老張頭關(guān)著房門在里頭半天，拿出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里面整整齊齊半折著一小沓錢。

　　“這里是一千塊，你拿著吧?！闭f著就把錢放在了桌上。

　　小華拿過這一小沓錢，這錢像是被什么重物壓了許久，整整齊齊地像是一小塊豆腐一樣。

　　“你......你不問我去哪兒嗎？”小華詫異父親這一次竟然沒有問自己的去向。

　　老張頭重新點起了自己的旱煙，吧嗒吧嗒地一口一口抽著。

　　“你去哪兒都好，只要不是這么繼續(xù)瞎混，去哪兒都好。”老張頭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再是扯著嗓子沖著小華喊叫，而是出乎意料地“柔聲細語”。

　　“去哪兒都好”。小華的心里似乎被什么東西重擊了下，他知道父親的話不是趕他快走，而是一種殷切地期盼。當(dāng)年如果他考上了大學(xué)，他也早就走出這山鎮(zhèn)，去到那個父親覺得更好的地方。

　　看著父親抽著旱煙的身影，他不再埋怨兩年前父親對自己的嘮叨，也懊悔這兩年頹廢的生活，他本可以繼續(xù)成為父親殷切期盼的那個樣子，但卻選擇了反向的那條路。

　　這一夜的山風(fēng)似乎不再像往常那樣猛烈，而是平靜柔和。正如話語一樣，急切的關(guān)心卻會讓人誤解和反抗，倒不如你慢慢說，我慢慢聽。

　　“爸，少抽點煙?！?p>　　“誒，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