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旅途相識
清晨的車站里，墻面上半人高的綠漆早就已經(jīng)斑駁，站里沒有放置過等候的椅子，也許是因?yàn)檐囌咎。蛘哌€是因?yàn)楸旧硇骆?zhèn)的人很少愿意出遠(yuǎn)門。零零散散地幾個人或站著或蹲著，早就過了出發(fā)的時間，客車也沒有來，但大家都沒有顯得一丁點(diǎn)兒的著急。
小華站在窗口望著窗外，這是他第一次認(rèn)真地打量著這座小鎮(zhèn)。遠(yuǎn)處山里的濃霧還是像往常一樣籠著，鎮(zhèn)里的幾戶人家的煙囪里也緩緩地升著炊煙。他忽然心里有點(diǎn)不舍，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體會過這里的美好。外面的世界怎么樣？是不是像電影里看的那樣混亂不堪？還是比這小鎮(zhèn)更加的美好？
“嗶，嗶......嗶......”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將站里的人們催促到了門口。
“媽了個逼的，又他媽這么幾個人?！彼緳C(jī)咬著一根煙，露出焦黃的牙齒輕聲咒罵道，
“浪費(fèi)老子份子錢?！?p> 客車在盤山公路上快速的行駛著，一圈接著一圈。小華有些感覺不適，他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起來。旁邊的司機(jī)注意到了小華的動作，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小伙子，第一次出遠(yuǎn)門？”
小華輕輕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些，回答道：“嗯，第一次?！?p> “去省城干什么去？”
“我去省城打工?！?p> “打工？打工好啊，看你像個學(xué)生的樣子，天天待著你們那個鳥不拉屎的鎮(zhèn)上，沒出息的?！彼緳C(jī)一邊說著，朝小華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呵.......”小華尷尬地笑了笑，原來外頭的人都是這么評價自己的家鄉(xiāng)?！皫煾?，省城到底什么樣子？”
小華一問省城什么樣子，司機(jī)師傅突然來了興致，給小華介紹了起來。
“省城那他媽太大了，光光一個小區(qū)住的人估計都能抵上一個鎮(zhèn)，那樓高的，你抬脖子看能把你脖子看折了。特別是城里的娘們，一個個都特么漂亮......”
隨后司機(jī)對著城里的娘們開始了污言穢語式描述，小華不想聽下去?？磥硗饷娴氖澜绺娪袄锓诺氖且粯拥?，五光十色，但也不見得那么美好。
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走過了多少蜿蜒的山路，客車終于走上了省道。
小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去的，他朝后看去，客車此時已經(jīng)坐滿了沿路上來的乘客，過道中間也擠滿了人，大包小包，好不熱鬧。
“師傅，還有多久到省城？”小華自己點(diǎn)上一根煙，又遞了一根給師傅。
師傅接過煙壓在耳朵上，“還有大概還有7，8個小時吧，你小子，跟你說了一半就睡著了?！?p> 小華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他望向車窗外，外面的景色已經(jīng)與山里大不同了。省道的邊上都是一排排緊密的房子，商鋪和餐館也比鎮(zhèn)上的要大的多。路上人們的著裝也與山里的人不同，上鎮(zhèn)里大家都喜歡穿些深色樸素的衣服，而這里，色彩多了起來，總有些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
“外面真漂亮?！毙∪A后排的一個年輕人發(fā)出一聲感嘆。
小華朝后看去，不知什么時候后排的單座上也坐上了一個人，灰土色的襯衫和藍(lán)色的土布褲子，一雙黑色的布鞋上沾滿了土，有些微胖，看上去像個憨憨的學(xué)生。
“哥，這地方真漂亮。跟我們鎮(zhèn)上完全不一樣?！边@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跟小華搭訕道。
小華笑了笑回了他，相對跟滿嘴黃牙的司機(jī)聊天，他更愿意和這個人聊天，憨憨的模樣，又是差不多的年紀(jì)，顯得沒那么世俗和心機(jī)。
在后來的聊天中知道，這個憨憨的小子叫周耕農(nóng)，是山下鎮(zhèn)人。家里的父親生了病，又沒錢醫(yī)治，準(zhǔn)備自己一個人到城里打工補(bǔ)貼些家用?？粗昙o(jì)小，但實(shí)際是比小華還大上兩歲，從小沒讀過什么書，是個十足的本份人。
“哥，你去過省城嗎？哪里到底啥樣子？”周耕農(nóng)也想從小華的嘴里知道些外面的樣子。
“外面的......誒，你別叫我哥啊，你還比我大呢?！毙∪A一聽周耕農(nóng)叫自己哥，顯得有些不自在。
“嘿嘿嘿，我出來的時候家里人囑咐我了，出去要見人叫哥，叫姐，這才叫禮貌，做起事來也方便。”周耕農(nóng)憨憨地笑著，這笑臉都讓小華覺得不好意思。
“那隨你吧，這省城里......”小華開始向周耕農(nóng)講述他在港片電影里看到城市里的模樣，聽的周耕農(nóng)頗有興趣，讓他對這個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憧憬。
“呵，你小子吹牛逼?！边吷系乃緳C(jī)師傅聽剛剛還對省城一無所知的小華對其他人吹起了牛逼，開口懟了他一句。
小華一聽覺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但是周耕農(nóng)毫不在意，還在包里掏出一塊番薯遞給了小華。
“我覺得哥說的沒錯，哥你吃番薯?！蹦樕弦琅f掛著憨憨的笑容。
車子依舊在省道上高速的行駛著。碰到了憨憨的周耕農(nóng)，小華感覺行程中多一個伴，原本對省城一無所知而產(chǎn)生的些許焦慮，散去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