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收留

　　城市的夜晚比山鎮(zhèn)里要冷的多，這里雖然沒有偶爾猛烈的山風，但是憂郁的小巷將整個城市撕扯成了風網(wǎng)。用手抵擋住這邊，風又從另一邊吹來，讓人措手不及。黑暗的小巷里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咳嗽聲，街道上的車子駛過，嘶吼著喇叭像奔命一樣不帶一點剎車。

　　小華抱著自己的行李一點一點的往前走著，幾個巴掌的力量還讓他的臉頰隱隱作痛。他想哭出來，覺得自己懦弱無能。他想自己原本也可以成為鎮(zhèn)里的天子驕子，現(xiàn)在卻如同螻蟻一般在這城市里漫無目的的游走。

　　他走的有些累了，就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點起一根煙?？粗值郎吓紶柭愤^人避著他走，并投來異樣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如同那些無家可歸者，現(xiàn)實是，他現(xiàn)在就是。他有些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他抱著自己的行李靠在街邊的石柱門框上躺了下來。天為蓋，地為床，此時只有自己的行李才能給自己一些溫暖。他覺得累了，眼皮重重地落了下來。

　　“哥，醒醒了，哥”

　　小華朦朧中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叫著自己，他慢慢地睜開眼，天色已經(jīng)微微地亮了起來。不知是何原因，眼前的人正是昨天與他分開的周耕農(nóng)。

　　“哥，你怎么睡在這兒呢？你臉怎么了？”周耕農(nóng)問道，急切的語氣帶著擔心。

　　“我，我昨天晚上摔了一跤?！毙∪A擋住自己臉上的傷口，那是可恥的印記。

　　“哎，哥，我看出來了，你就別瞞我了，你肯定是遭劫了，昨晚我舅就說了，這城里壞人好多。”說著就把小華從地上扶了，“跟我來，我舅的店就在前面?！?p>　　這是一家不大的早餐店，也就一間大小的門臉。門牌的長桌上放著幾個大蒸籠，正呼呼地往外冒著熱氣。一個歲數(shù)約摸五十來歲的男人，正在一屜一屜地往長桌上壘。

　　“老舅，老舅，”還沒到店門口，周耕農(nóng)就朝著店里的男人喊著。

　　老舅穿過直冒的蒸汽瞇著眼看聲音來的方向看去，“耕農(nóng)，你跑哪里去了，快點兒，要上屜?！?p>　　“老舅，這就是我昨晚到省城同車的哥們，張小華。是咱們那邊新鎮(zhèn)的。”

　　“哦，哦，同鄉(xiāng)啊，到里頭坐會兒，你，耕農(nóng)，快過來搭把手?！崩暇藨端频鼗卮鹆藘删?，就招呼周耕農(nóng)趕緊打下手。

　　“哥，你去里頭坐，我?guī)臀依暇藦埩_下。”說著就從籠屜里拿了兩個包子，塞到小華手里，把他拉進了里屋。

　　小華坐在房里，吃著包子，四處打量著。房里也不大，放著一張高低床，一張折疊的桌子，中間的過道將將也就能過一個人。但是都收拾的很干凈，桌子和床沿看著就是經(jīng)常擦拭，雖說舊了一點，但顯得锃亮。

　　過了一會兒外頭的店里傳來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早起的人們都過來買早餐，扒拉著籠屜瞅著里頭有什么自己喜歡的吃食。小華往外頭看去，周耕農(nóng)和老舅兩個忙碌的很。他感覺自己坐著有些不好意思，就走回到了店里頭。

　　“我來幫忙打個下手?！币矝]等老舅回應，小華也開始幫忙張羅了起來。畢竟小華在鎮(zhèn)里的老爸也是開著小吃店，差不多的活做起來，也是非常的順手。

　　忙忙碌碌的幾個小時過去，早餐店的喧鬧逐漸回復了平靜。小華也幫著忙開始收拾了起來。

　　“老舅，我這個哥們還不錯吧?！?p>　　“還不錯，干活挺不錯的?！?p>　　“店里不是正好缺一個人嗎，要不就他吧。”周耕農(nóng)順勢跟老舅推薦起了小華。

　　還沒等老舅說話，小華趕忙搭上了一句：“老舅，說實話，我昨天剛到省城，就被壞人劫了，現(xiàn)在沒地方可以去，你不嫌棄，我很會干活的。”

　　老舅抖了抖濕淋淋的手，用胸前的圍兜擦了擦，說道：“邊上的鋪子我也盤過來了，是需要人手?？茨愀苫钜策€可以，算數(shù)好像也不錯，高中生嗎？”

　　小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現(xiàn)在希望可以留在這里工作，至少還有個地方可以安身，如果老舅不要他，他估計又得在街面上不知游蕩多久。

　　“哈哈，好，你就留在這里吧，跟耕農(nóng)做個伴。都是老鄉(xiāng)，本身也相互照應著。”老舅的笑聲帶著鄉(xiāng)里人特有的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