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餐店的天空

　　干這早餐店也是件辛苦的活，每天凌晨一兩點就得起床，揉面，和面，生火，熬粥，磨豆?jié){。就得趁著別人還睡著的時候把這些準(zhǔn)備的活都做了，才能早早地抓到第一批的食客。雖說辛苦點，但是對于老實本分的鄉(xiāng)下人來說，收入還是可以的。老舅沒有結(jié)過婚，膝下無子，一個人到城里闖蕩，起早貪黑硬生生地把一間早餐店抗了起來。現(xiàn)在又把邊上的鋪子盤了過來，準(zhǔn)備連同午餐，晚餐也一并做了，整成一個完備的小吃鋪。

　　就這么樣的過了些日子，幾人之間也漸漸熟絡(luò)了起來。相互搭手干活，也是搭配的不錯。

　　旁邊的鋪子也整備的可以。要說老舅的手藝那是真的不錯，每日的午市和晚市也都人頭攢動，絡(luò)繹不絕。

　　里頭的屋子太小，小華和周耕農(nóng)晚上就收拾開桌椅，在店里頭打起了地鋪。城里頭的夏天可不比山里，風(fēng)也倒是有，可是被周遭的建筑一圍，那也還真有的密不透風(fēng)的感覺。弄的那是非常的悶熱。

　　晚上八點收拾的七七八八了，老舅打了聲招呼，去離著不遠的小賣部和那邊的老頭聊天去了，這是他的慣例。按他道理說，剛來的那陣也全靠那老頭幫襯著，一有個頭疼腦熱的，還幫忙買點藥，處了這么多年，也算是老兄弟了。留下了小華和周耕農(nóng)倆人在鋪子收收尾。

　　收拾好了，小華便搬了條凳子在門口坐著，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上，一天也就這么個點可以讓他好好喘口氣。要說老舅規(guī)矩也是蠻多的，以前收工了小華喜歡搬條躺椅在門口，老舅就是不讓，說休息可以，但人不能躺著，站的時候腰板要挺直了，也不能倚著墻靠著。店里的桌椅板凳都得隨時收拾，擦的一塵不染，甚至連兩人的衣服也要保持的干干凈凈。小華也不敢說什么，想想有些規(guī)矩也倒是對的。但是老舅從來沒有反對小華抽煙，說男人嗎，抽煙喝酒還是可以接受的。

　　“哥，你說城里的天怎么都不一樣呢？”耕農(nóng)朝著天上望著。

　　“哪兒還有天不一樣的？”小華被耕農(nóng)這么一問逗笑了，每天這個時候耕農(nóng)就喜歡看著天上，他都不明白這上面有啥好看的。

　　“哥，真不一樣?！备r(nóng)說的特別認(rèn)真，“咱們在鄉(xiāng)下的時候，除了天上下雨，那都是有星星?？蛇@城里，不管天晴天陰，就沒幾天能看到。”

　　“哈哈，你都快成哲學(xué)家了。”小華一直以來就喜歡耕農(nóng)這股憨厚老實的勁兒。

　　“不知道從高樓望上去的天是不是一樣的?！备r(nóng)自顧自的嘀咕了一句。

　　可這小聲的嘀咕還是讓小華聽到，在他心里泛起了波瀾。是啊，從高樓看過去的風(fēng)景是不是跟這里不一樣。他從大山里走出來，可不是為了跑到城里做著跟在山里一樣的工作?？伤X得現(xiàn)在就像從一座山里跑到了另一座山里，這不是他想要的。

　　耕農(nóng)看著小華自顧自地出神看著天，嘿嘿地又笑了起來，笑著小華也快要變成跟自己一樣了。

　　“哥，你想家嗎？”

　　“我......有點兒?！?p>　　“我也想家了。”

　　被耕農(nóng)這么一問，小華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自從自己高考失利之后就沒有好好地看過他們，在離別的那個夜晚。一家人才好好的坐在了一起。老爹嘴里吧嗒吧嗒的吐著旱煙，原本有些絮叨的母親那晚也沒有多說什么。小華那天才好好地瞧了瞧自己的父母，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的兩鬢也爬上了些白霜。

　　耕農(nóng)不說話了，小華轉(zhuǎn)頭看向他。他的眼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打轉(zhuǎn)，憨憨地臉上有了一絲憂愁和煩惱。小華從自己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來遞了過去。

　　“耕農(nóng)，來，抽一根?！?p>　　“哥，我不會......”耕農(nóng)的臉上露著不好意思。

　　“知道你不會，試試?！?p>　　耕農(nóng)從小華的手接過香煙，放在自己鼻子下面試探性地嗅了嗅，然后放在了自己嘴里。小華打起火機，給耕農(nóng)把煙點上了。耕農(nóng)用力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耕農(nóng)猛烈地咳嗽了幾口，把煙又遞給了小華，“我真不會，咳，咳，咳......”

　　小華從耕農(nóng)手里接了過來，他沒有笑話耕農(nóng)被香煙嗆到。坐回到椅子上繼續(xù)抽了起來。耕農(nóng)用手臂抹了抹眼里不知是原本就在，還是被這煙嗆出來的眼淚。

　　兩人無語，繼續(xù)看著這片還不屬于自己的天空。小華長長地呼出一口煙氣，升騰到半空中，又被一陣風(fēng)吹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