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鶴嶺植被茂密,大道上已經(jīng)冒出許多雜草。傍晚,山林聒噪,成群結隊的鳥兒飛出密不透風的樹林。
涂皎、魏遠一行人走在后面,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葉悠揚在前面踽踽獨行。
一眾小師妹邊走便輕聲議論著。
“葉悠揚怪喜歡來這一套,這么不合群,干嘛要到玄虛宮拜師?”
“我聽說她是邰州青云觀觀主最得意的弟子,或許得到真?zhèn)骱?,已?jīng)沒什么可學的,才到這里修習吧!”
“她法術確實很厲害,我們這幾個人都未必是她的對手?!?p> “那倒不一定,涂皎師姐也很厲害的,她可是涂山派掌門的女兒,實力必是不凡,她們倆或許難分高下吧……”師妹們聊得熱火朝天,話語不偏不倚傳到涂皎耳朵里,她不自覺泛起了一抹微笑。
“我覺得涂皎師姐法術不及葉悠揚,平日練習時,大家都有目共睹,葉悠揚那些招式都是我們沒見過也不敢想象的?!庇忠粋€師妹開口,涂膠嘴角的笑意淡了許多。
“話雖如此……不過我知道葉悠揚的一大缺點?!庇幸蝗斯首魃衩?。
“是什么?”所有人都很好奇,涂膠也不經(jīng)意間湊近了許多。
“她不識水性!”一語出,大家有些懷疑,“當真?那她這次還來海邊偵察,若是掉進水里,豈不是會沒命。”
“若是我們沒在她身旁。那是肯定的……快追上去!“等她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落后一大截,便趕緊追上去。
此刻涂膠已經(jīng)泰然自若走在前方了,她呆愣地望著葉悠揚的背影,不識水性嗎?那分悸動又在心里暗生。她抬起頭看向魏遠,后者目光發(fā)神地盯著那人,暗淡的晚霞全在他無神的瞳孔中。涂皎握緊了拳頭,那份心思堅定了幾分。
她們終于來到清陵縣,但并未作停留就趁這朦朧的霞光到達了海邊。
葉悠揚停下了腳步,面色平靜地眺望翻涌的大海,海底隱隱波光閃動。
“在岸邊并不能觀察到什么,我們得去租船?!彼淅溟_口,“一共七個人,兩人一艘船,要租四艘。魏遠,你身形重一點,就單獨坐一艘吧!”
大家都沒有異議,可是坐船的時候,卻有了一點分歧,其他四位師妹本是同一個院子,一向關系好,不愿意分開坐,但所有人都知道葉悠揚和涂皎不和,讓她們坐在一起也不是很恰當。
“我隨便和誰坐在一起?!蓖筐ㄩ_口了。幾個小師妹又趕緊把目光轉向葉悠揚。
“我無所謂。”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你要喝水嗎?”小船行駛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涂皎突然善意地遞給她一杯水。葉悠揚并不應答她,只是看著這飄蕩的海。
“怕我下毒殺害你?我……”
葉悠揚輕輕抬起眼,“這不就是你一直想對我做的事嗎?”話這么說了,可是她還是接過了那杯水,一飲而盡,而后肆意地笑了,”別來煩我!”
“好,葉悠揚,你有種!”涂皎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當真后悔沒給她下一擊斃命的毒藥,而只是下了這蒙汗藥,只能暫時麻痹神經(jīng)。
不知哪里來了一陣邪風,船只劇烈搖晃,拿著船槳的老者都有些站不穩(wěn)。
“老人家,這怪風是從何處吹來的?”葉悠揚眉心緊縮,用力穩(wěn)定自己。涂皎倚在船舷上,絲毫不敢動彈。
“我也不知,按理說,這個時間段不該有這樣的狂風,但是最近幾天海上都不太平。”
“一定是妖邪在作祟,我聽聞這崖邊常有一紅衣女妖,莫不是她出來害人了!”涂皎叫囂道,慌亂的眼神四下看去。
“女妖?她可不是女妖!”船夫詫異地反駁。
“哦?老者何出此言,我聽聞此女子殺人無數(shù),怎的就不是妖了?”葉悠揚來了興致。
“若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那不過是替天行道,說她是妖怪,不如說她是神。”老者的大草帽被風吹落到海里了,容貌一下子顯露出來,這蒼老卻抖擻的面孔!此人恰好就是曾經(jīng)運送姬絕塵的那位船夫。
“所言極是?!比~悠揚難得發(fā)自肺腑地笑了,嘴角勾起淺淺的一絲笑意,卻突然收住,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能動彈,她費力地想活動一下身體,卻絲毫無用。凌厲的目光射向涂皎,發(fā)現(xiàn)后者也正看著她,涂皎一看便知她的毒已經(jīng)發(fā)揮了作用,她邪邪一笑,故意轉移了視線。
“不過我已經(jīng)許久不見她了,或許被某些名門正道擄走了也未可知?!崩项^深鎖著眉念叨著他的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啊……”尖叫四起,本以為風浪已經(jīng)平息,卻驀地巨浪騰空,叫所有人猝不及防。高聳的浪花將所有的船只掀翻,破碎的木片散落在海里。一行人全掉到水中,一陣狗刨式瞎揮舞后,才在驚慌失措中緩過神,倚著木片浮在海面上。
“悠揚!悠揚!”魏遠環(huán)顧四周,沒見著人。涂皎故作驚訝,也看向周圍。
“師姐!師姐!”一眾人全都大叫起來,“師姐不識水性,不會沉下去了吧?在那里,在那里!”一個小師妹指著十幾米開外的海域大叫,“她被沖到那里去了!”
大家全都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葉悠揚一浮一沉,快要沒了生息。
“悠揚!”魏遠趕緊向那邊游去。
“師哥,涂皎師姐暈過去了!”涂皎眼底一黑,眼鼻直接沒入了水中。魏遠回過頭望了一眼,一聲嘆氣,又游了回去,將涂皎扶出水面,快速拉著她往那群師妹那里去,”你們倚著大的木塊,托住她!”
等他再轉身,那浮沉的面孔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他的心好像停止跳動,接著是無限止的下墜,腳底似有千金重,但他還是竭盡所能游過去,一下子沒入水面。眼睛在生澀的海水中又癢又疼,什么也看不見,目光所及是黑漆漆的一片。
“師哥!師哥!”許久未見他出來,全都嚇壞了。最終,他一個人躍出海面,冷冷的眸子如同這冰涼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