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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華年

第六十三章、城墻之上遠(yuǎn)迎人,羨晚生怒為紅顏

羨華年 知意yee 4109 2023-02-28 22:50:04

  又是翌日一早,羨晚睡得不安穩(wěn),早早便起身洗漱了盤坐在明窗下看著外頭,矮幾上有抄了一段的心經(jīng),一旁的焚香去了大半,幾近燃燼,煙霧縹緲散出,卻不能平寧人心。

  昨夜不知幾更天時(shí),外頭響起悶雷,烏云翻滾得厲害,不多時(shí)便雷聲大作下起大雨來,一滴滴珠子般落在地面,清脆利落,染濕了一片海棠花瓣散落的泥地,又化作無形。

  雨沒了的下,現(xiàn)下終于是小了些,細(xì)和飄然落下,抬眸朝半空望去仍是刀片般的雨形,伸出手去接時(shí),分明又成了輕霧一般,沒了觸感。

  “主子,可不敢把手伸出去受涼。”望安端著早膳進(jìn)殿來,匆忙拉了羨晚從軟塌上下來,要把明窗掩上。

  “我的好望安,好歹留些隙條,這大熱天時(shí),悶熱得緊,怎能都掩上?”羨晚苦笑著纏著望安。

  望安亦是聽進(jìn)去,留了一些,也果真只是一些,便連那衣裙上的一層薄紗亦是難放出去的,羨晚亦不再難纏,只佯瞪望安一眼,自顧自拿起筷箸進(jìn)膳。

  “娘娘可別不喜,”望安面上有笑意,走來輕哄著羨晚:“奴婢可有好消息道給您?!?p>  羨晚啜進(jìn)一口甜茶,漫不經(jīng)心問道:“段太醫(yī)開的藥膳送來了?”

  望安頓時(shí)撇了嘴,想起來昨日段太醫(yī)診的脈,一時(shí)面上失了顏色。

  羨晚見望安沒了言語,好笑道:“你說,我聽著呢。”

  這才見望安臉上有了些許緩意,卻如何也不及頭頭那會(huì)兒的欣喜神色,只彎腰貼近了羨晚道:“前頭傳來消息,說是皇上已在回宮的路上,不過幾日便要到城門了。”

  “可是真的?”羨晚杏眸這才盛上了許久不見的燦爛,滿眼歡喜星光,溢出彎彎的眸眶。

  “千真萬確,”望安給羨晚邊布膳,邊道:“可是李公公早些親自遞來的消息,要您安下心來。”

  “人可都健全?可有受傷?”

  望安失笑:“這李公公可來不及詳說,得去云安殿報(bào)給太后,但見公公神色,像是無事的?!?p>  羨晚這才安下心來,嘴角忍不住的上翹處弧度,小口小口進(jìn)膳:“回來就好?!?p>  可才進(jìn)口咀嚼幾下,腦中一直試圖掩去的事又重新涌上心頭,嘴里上好的佳肴生生沒了味道,小臉也僵直了不少。

  望安陪在羨晚身邊服侍亦不是短時(shí)間,一瞧羨晚這副神色,便能猜得其心思七八分,自己也就跟著憂心忡忡:“主子,您可是真要留下來孩子?別說是皇上,便是太后知了,也總是要生怒的?!?p>  羨晚杏眸閃爍幾許,眼簾微垂,眼睫覆于其上,瞧不清眼底神色,良久,羨晚才重新掀起眼眸,一手置在小腹上:“他們不知道的好,反正我總要孩子康健出世,誰也攔不得。”

  望安還欲再勸,羨晚稍稍側(cè)臉,搶先道:“這件事,你和曲桃便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半個(gè)字也得咬碎了咽進(jìn)腹中,不得提及?!?p>  羨晚甚少如此嚴(yán)肅的神色不允曲桃和望安作什么,既說了,便是真真的不允說出半個(gè)字,望安不敢再勸,只黯然住了嘴,只得心里心疼羨晚。

  “你去替我催一催段太醫(yī)的藥膳,曲桃晚些同我去云安殿請安。”

  望安稍稍抬頭,糾結(jié)著瞧了眼羨晚,才點(diǎn)頭把曲桃喚來,幫襯著收拾了餐桌上的膳食,才退出去催段太醫(yī)的藥膳。

  這頭云安殿里太后身子懶,起得晚了些,羨晚在殿里梳妝好了再乘了軟轎來云安殿,甫一進(jìn)殿門時(shí),太后方才堪堪落座于膳桌旁,愿禾嬤嬤正布著膳。

  “見姑姑睡得舒爽了,羨晚也放心不少。”曲桃虛扶著羨晚從殿外盈盈進(jìn)來,未及曲下膝去請安,太后便已讓免禮。

  太后眉眼笑得開了,精神勁兒足,面色看著亦是紅潤不少:“姑姑睡得好與不好倒是其次,丫頭身子好不好才是要緊的。”

  一旁的曲桃原已心中打鼓,又是憂心又是叫羨晚給封了口,不敢說卻又怕叫旁人看出些什么來,這下聽聞太后一問,竟連身子都忍不住稍稍一顫。

  羨晚離曲桃近,最先感知得到,面上卻沒露出些什么,只回頭吩咐道:“去小廚房給姑姑泡一杯蜜棗茶,我身子重不便去?!?p>  曲桃得了喚連忙應(yīng)了聲便往外走,急得幾乎要踢了腳跟,太后亦是無奈笑笑:“這丫頭性子總是不夠沉穩(wěn)?!?p>  “孩子心性,像我。”羨晚嬌嗔,還不忘給太后布膳。

  羨晚一下下布著,太后也就一口口進(jìn)著:“今日怎么就來云安殿了,不是說了得好好養(yǎng)著嗎?”

  “姑姑,”羨晚怪嗔著叫喚:“這有了身子也不至金貴至此,總要?jiǎng)右粍?dòng)身子才好的,姑姑放心,羨晚會(huì)顧好身子的?!?p>  “你呀,”太后無奈著搖頭,還不忘彎著玉指輕輕勾了羨晚挺翹的鼻尖:“這嬌俏頑皮的性子,不要給了孩子才好。”

  羨晚聞言笑得清甜,輕揉著小腹,兩頰有些紅暈,憨憨點(diǎn)頭:“是,像他父皇好。”

  太后和愿禾相望著打笑羨晚,見羨晚傻笑著想想又道:“女兒眉眼像我,輪廓和性子像他,便是極好的?!?p>  “你怎知便是女兒了?”太后進(jìn)食了了,牽著羨晚起身往軟塌走去。

  羨晚但笑未語,又聽姑姑道:“李淙定是早些遞了消息,道皇帝不過幾日便到城門了,按規(guī)矩,后宮嬪位上的和前朝重臣都要去迎的。”

  “但皇帝終歸是沙場上廝殺回來的,身上鎧甲未褪,戾氣重,不該你去,你便乖乖等在永寧殿,皇帝終歸是頭頭去見你的。”

  “不去也罷,但回來還是先要見過姑姑的?!绷w晚羞赧,嘴角有笑意。

  太后倒未再取笑為難羨晚,只又拉著羨晚說了些家常,問了身子近狀,直至快到晌午,又才喚了羨晚回宮去午憩。

  明了牽掛之人將歸,等得日子心中也安定不少,這幾日日頭正烈,海棠樹上的花兒硬是曬枯了好幾朵,院外伺候的人也讓羨晚給排到后院里屋去,免得曬傷了身子。

  天時(shí)悶熱得慌,羨晚一手搖著蒲扇,一手拭著額上沁出的汗珠,性子也急了不少,纏著曲桃要一樽薄荷蜜要不來,悶著氣也不說話,只鎖著秀眉自顧自的搖著蒲扇。

  段謹(jǐn)畢說的不錯(cuò),孩子月份已滿三月,月份愈大,羨晚性子變得也就多,情緒總是不穩(wěn),時(shí)而纏著望安曲桃鬧得歡喜,時(shí)而瞧見什么又要莫名落淚。

  曲桃和望安看在眼里,即便常常受著羨晚撒氣胡鬧,心中亦無半分不滿的怒意,唯余焦心和著急,生怕羨晚身子不好。

  兩人正立在一旁想著,忽聞殿外傳來炮竹響聲,惹得羨晚一驚,愣了幾許,想起這幾日是傅云洲回宮之日,現(xiàn)下炮竹響起,該是將近城門了。

  羨晚忽又沾上笑意來,心中歡喜,藏不住的從眼里溢出,下了軟塌便要往殿外走去,曲桃和望安見了連忙攔著:“娘娘,太后可吩咐了您不能去迎的。”

  羨晚好聲好氣道:“我知道,他們在城門下迎,我只立在城門上,不抱他,不讓旁人知曉,即可。”

  “主子娘娘……”兩人還要再勸幾句,可哪里拗得過羨晚這性子,只得跟出去喚了軟轎來往城門處送。

  待羨晚一步步登上城墻上時(shí),臨墻而立,遠(yuǎn)遠(yuǎn)眺望而去,已能望見浩蕩雄偉的軍隊(duì)步步行來,烏壓壓的一片,可羨晚眼里,分明只能望見最前頭那末身穿鎏金鎧甲的身影。

  羨晚那顆空落了幾月的心,這才真真切切充實(shí)著落下。

  軍隊(duì)終于步著塵灰,頂著烈日正正停在城門下,羨晚不由得上前一步,雙手臨在邊上,一顆腦袋也忍不住探出去一些。

  軍隊(duì)烏壓壓的一片,又有數(shù)不盡的前朝重臣和后宮的幾位娘娘,一時(shí)熙攘著擋住了羨晚的視線,看不真切傅云洲的面容,只知他在笑。

  可羨晚不知,傅云洲的雙眸從未安定過,面上斂著笑意,漆黑如淵的眸子不停轉(zhuǎn)動(dòng)著,君心分明不在城門處任何一人身上,一看便知,他在搜尋著些什么。

  “別尋了,丫頭身子重,哀家不允她來?!碧笮σ庥f一句打趣著滿心想見羨晚的人。

  “兒臣見過皇阿娘。”

  “起來吧,瞧著為這戰(zhàn)真真是清瘦許多,”太后伸手讓平身:“又要那丫頭心疼了。”

  “羨晚一切可都好?”

  太后笑著同愿禾相望了眼,還是愿禾先打趣道:“皇上這才凱旋,便先操心丫頭身子了?”

  傅云洲輕笑一聲,爽朗而愉悅,沉聲道:“兒臣不孝,該是皇阿娘身子為先。”

  羨晚在上頭瞧著姑姑和傅云洲言語一二,眸子稍稍一松,便見烏壓壓的軍隊(duì)緩緩而散,都讓驍擎將軍散回軍營里修整去了。

  偌大的城門下,瞬時(shí)空曠了幾許,唯剩人們踢踏于黃土之后留下的塵灰未散,愈發(fā)顯得那座馬車顯眼,饒是眼界再小,亦是能瞧見的。

  羨晚眉頭一皺,心里咯噔一下,試問若是堂堂男子,鐵骨錚錚,何須坐于馬車之中?

  正這般想著,只見馬車前頭的翠綠簾子中伸出一只纖細(xì)白皙的玉手,看看捏住門簾,而后稍稍用力撩起,那張嬌嬈卻不失清秀的小臉便顯在眾人眼前。

  羨晚不由自主探出身子去,欲瞧得更仔細(xì),饒是清秀俏美如羨晚,亦不得不承認(rèn),那城門下的女子,亦是生得一副姣好的容貌。

  許是沅僵之人,一副水瞳靈動(dòng)有神,不似羨晚般的鉆黑如寶玉,靈巧而通透,倒是琥珀般的透明,鼻梁亦是高翹著,櫻桃般的小嘴于烈日下煽動(dòng)著光溢。

  又何止是羨晚一人能瞧見,城門下的眾人,除去讓顧碾之帶進(jìn)堂內(nèi)的重臣,其余的悅妃,意嬪等人皆望在眼里,后妃是不動(dòng)聲色的打量,不敢詢問。

  太后這廝亦是瞧在眼里,眸中頓時(shí)有了不悅,卻也不欲在眾人跟前過問太多,只深深瞧了眼正四處打量的鏡落一眼,便稱頭乏,要先回云安殿去。

  太后正回頭,便聞得城墻上的一聲驚呼,抬眸一看,原是羨晚還想探身去看,無奈城墻只到羨晚小腹至下,這般一再探身,曲桃瞧得心慌,眼瞧著羨晚大半身子都要探出去,不由得驚呼一聲連忙拉回來。

  只這一道驚呼,惹得城門下眾人皆是抬眸將視線一同投來,羨晚顧不得行禮,杏眸難掩酸脹,堪堪后退一步,就要轉(zhuǎn)身往側(cè)樓走下,避開城門下眾人。

  可了解羨晚如傅云洲,無需再愣神多思一秒,也不必回頭看從馬車中下來的人一眼,便已猜透羨晚心思,不敢停頓一秒,抬頭就要到側(cè)樓去接。

  這廝羨晚一手捧著已有微隆的小腹,踩著軟鞋蹬蹬往下走,望安和曲桃連忙在兩旁扶著,羨晚走得許快,兩人忘得心如雷鼓,生怕羨晚踏空一步。

  羨晚不欲抬眸,卻也知那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朝自己走來,心中有氣,欲避開來人,腳下走得便也更快,可哪里快的過一步當(dāng)三步的傅云洲?

  正正在側(cè)梯最后三層臺(tái)階處,男人已近梯下,見羨晚走得又亂又急,也顧不得太后等人還在,沉著眸子手臂一伸一撈一用力,便實(shí)實(shí)抱著羨晚的腰身,騰空將羨晚抱下側(cè)梯。

  “胡鬧什么!”傅云洲也急了,看著羨晚這蹬蹬往下走,生怕摔著她。

  羨晚卻用力掙開傅云洲,稍稍往后退一步,忍著怒意道:“太后說了,皇上鎧甲未褪,不宜靠近嬪妾?!?p>  傅云洲看羨晚一副怒極的模樣,又嬌俏又認(rèn)真,無奈著輕笑后退一步,側(cè)臉使了眼色讓李淙傳了軟轎來送太后和羨晚回去。

  這一幕幕瞧在悅妃和意嬪眼中倒沒什么,魏嬪即使心中不愿也早已有數(shù),不甘亦作不了什么,況且禾昭儀一事也實(shí)在叫她恐懼難受,只愿安分在宮里,畢竟位份身世擺在那兒,總不至叫自己在宮中受委屈。

  只是鏡落看在眼里卻又不解,何以一界嬪妃卻敢這樣同皇帝鬧性子,鏡落是沅僵女子,本性同意嬪一般直爽,卻也要比意嬪熱烈許多,在鏡落眼中,后宮女子皆是溫順?gòu)扇说模瑓s不想竟也有這般的。

  只一眼,只頭一回,鏡落便牢牢記住羨晚的模樣,烙印進(jìn)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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