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機場。
方粟先行下車把行李從后備箱拿出來,再去把已經心疲力盡的曲小池扶下車。
他一邊拖著行李一邊扶住她。
因為是夜晚所以人并不是很多,方粟先把小池扶到貴賓休息室里。因為他購買的是頭等艙,只希望給她安靜的環(huán)境。
曲小池坐著一言不發(fā)像個失魂人偶般,眼神里帶著人們中缺失的希望。
方粟說:“小池你先在這等我,我去取票,寄存行李,好嘛?”
曲小池點點頭。
方粟往外走,又回頭道:“別亂走?!?p> 曲小池看向他,露出輕輕松松垮垮的笑:“知道了?!甭曇粢彩悄前阈 ?p> 方粟關上門便去取票了。
曲小池拿起口袋里的手機,她想看看梁川落,突然發(fā)覺到自己竟然沒有和他有過合照。
這種遺憾……大概就是明明我們這么熟這么愛對方卻連張合影都沒有留下。
可能以前甚至以后也沒想過對方不會離開自己所以便覺得有沒有都無所謂。
曲小池只好打開之前張念初發(fā)的網站,把他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敢保存她覺得自己早已經配不上他了。
覺得自己不是個干凈的人了。
你說一個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會接受經歷過“那種”事的人呢?
方粟取完票回來,因為曲小池是背對著他的,手機屏幕里內容他一眼過去看的清清楚楚。
方粟故意發(fā)出聲音,讓她好收斂自己的心。
不出所料曲小池關上了手機。
方粟走來,坐在她對面,盯了一會她,說:“小池,我已經訂好了后天的機票去我畫室那邊,你要不要離開前見梁川落一面啊?!?p> 曲小池抬起頭,對他說:“方粟你覺得我有什么資格見他呢?我好像根本根本不配了?!?p> 方粟:“你為什么那么自卑呢?”
曲小池大聲吼道:“你要我怎么辦!我經歷那種事,我還有什么顏面我巴不得去死!”
方粟:“……”
“我不逼你,只要你活著,你想怎么樣都可以好不好。”
曲小池冷笑:“我居然還不是…親生的,為什么那么可笑啊?!?p> “……”
為什么那么累啊,為什么這個世界都在和我作對啊。
方粟這刻什么也不敢說,就怕說錯什么激怒她。
23:45
方粟:“登機吧?!?p> 曲小池站起,方粟想過去扶她。
曲小池說:“別,我自己來?!?p> 她把自己裹的很緊還帶上了帽子,安檢后,便去飛機上。
曲小池走在前面,方粟跟在后面。
上了飛機,按著飛機票上的位置找自己竟然按著頭等艙走去。
曲小池回頭對方粟皺眉,問道:“為什么是頭等艙???”
方粟辯解道:“哦就是——”
曲小池當場發(fā)飆,哭訴道:“方粟!你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你不用不必為我做那么多,你知道么!你這樣子讓我很累??!”
“……”
頭等艙除了他們兩個人就沒別人了。
經濟艙的都往頭等艙看,可有塊布擋著,只聽得見聲音并看不見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空姐也聞聲來了。
曲小池哭:“為什么!他們虧欠我的要你來還,要你賠,我為什么一直拖累你?!?p> 空姐看的莫名其妙,不敢說話。
方粟他早已握緊拳頭,他沉默了一會放下他的脾氣,他很想罵她,讓她清醒點。
“……”方粟嘆了口氣,看了眼空姐對她說,“不好意思你能先出去一下嘛?”
空姐自然把乘客排在第一名,就出去了。
方粟耐心的跟她解釋,俯身與她平視,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自己也很心疼:“小池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后是一家人嘛,一家人當然要互幫互助啊。對你好、疼你、愛你都是做家人最基本的,知道嘛?”
曲小池哭的越發(fā)厲害:“方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p> 她又一次崩潰了。
曲小池無力倒地,她抱膝癱坐在了地上靠著坐凳上,淚珠就像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低落在衣襟上,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喊出聲來影響到乘客們,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唇。
方粟單膝跪地,雙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哄道:“小池,我們不哭?!?p> “起來?!?p> 方粟好似聽她說什么,耳朵湊近她低下的頭,她說:“方粟這個世紀,骯臟齷齪,沒人性,你卻一直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你真好!”
方粟笑:“起來好不好。”
曲小池:“嗯?!?p> 我本來始終相信這日益涼薄的塵世,依舊長存著堅韌的溫情。可塵世終究是塵世,它庸俗,它可毒。
有一絲的善良,它百萬吞沒。
時間或許會像燈光日照褪盡般,巧妙的讓世人看見一盞熄滅了,另一盞剛好。
剛好么?剛好“你好就好”
………
經歷短短半小時的飛程,才落地。
一出飛機場,打了車。
夜晚時分,燈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盞盞街燈像黑暗中閃光的珍珠。
婉蜒而去,無窮無盡。
經過大街小巷還有幾家亮著燈,他們是否也失眠,也苦惱,也對生活有些失望呢。
到達方粟的家。
早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一個夜晚經歷的很多,已心疲力竭。
方粟說:“你睡我房間吧,萬事不如意咱們睡得著就過得去。”
曲小池淺笑:“嗯?!?p> 方粟:“我睡你隔壁屋。”
曲小池:“好?!?p> 她無精打采的走上樓,方粟把行李放到樓下,也跟她上樓。
方粟幫她把房門打開被褥整理好:“睡吧。”
曲小池站著不動。
方粟:“那我出去了?”
方粟轉身準備走,曲小池叫住他:“方粟,我的事你答應我,別告訴——”
方粟:“我知道,不會的?!?p> 曲小池:“嗯?!?p> 方粟關上了門,自己已經累癱了。之前在畫室時,連續(xù)畫了三幅畫都是大工筆,第三幅畫還沒上色完后便接到電話早來不及那幅畫的工程便離開畫室了。
曲小池一步一步坎坷的走上床,她還是戰(zhàn)勝不了心里的陰影。
她最后拿了塊毯子,墊到地上,再把被子也拿了下去,自己蓋著。
關了燈。
她躺下蓋上被子,自己根本睡不著滿腦子都那件事。
幾分鐘后。
她突然渾身血液往頭頂上流,四肢開始發(fā)麻,感覺呼吸困難,胸口發(fā)悶,整個人感覺都動彈不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架在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抑郁癥發(fā)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