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客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夏言,夏言知曉他們兩個還在為自己剛剛的話惱火。
夏言笑著賠禮說道:“是這樣的,我是外鄉(xiāng)人,不知道本鄉(xiāng)的風(fēng)土,還請兩位不要見怪,我頗有家資,也想去聽聽中興道夫子的講學(xué),認捐一些,賑濟災(zāi)民。”
兩個人聽了夏言的賠禮,他們便說道:“原來是同道中人,中興道的各位賢士們就在城南五里處的杏林之中,如果這位小哥有意,可以去聽一下?!?p> 得到了回答,夏言也不愿意耽擱,出門上了馬就離開了。
不過他不是去杏林的,而是去瑯琊國宮城面見瑯琊侯的。
夏言走的很慢,他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商戶們。
酒肆的伙計對他說凡是認捐的商鋪的招牌上都會有一個玄鳥標記。夏言慢慢地走也慢慢地看,幾乎整條街的大小商鋪的招牌字號上都被刻上玄鳥標記了??磥磉@個中興道已經(jīng)把瑯琊國都城滲透個遍了。
得到這個重要信息之后,夏言也知道之后怎么對付瑯琊侯,讓這個吝嗇鬼心甘情愿的把糧食送給自己了。
夏言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繞了幾條街,才來到瑯琊國的宮門前。
瑯琊國比夏陽大不了多少,但是宮城卻比夏陽氣派的多。甚至比一些中品的國家的還要氣派。怎么說也是一郡五城的老牌諸侯國,瘦死的駱駝永遠比馬大,夏言真是有點羨慕嫉妒恨。
不過瑯琊國倒是好客的很,夏言出示了自己的文牒和節(jié)杖,就馬上被請到了宮城專供接待使節(jié)的偏殿歇息,夏言受到了使節(jié)的高規(guī)格接待。
負責(zé)接待夏言的堂官對夏言說,瑯琊侯現(xiàn)在有要務(wù)處理,請夏言在偏殿暫歇,用些膳食。再行召見他。
夏言在偏殿里等了兩個時辰,快入夜了。宮人才來傳瑯琊侯的旨意,準備召見夏言。
雖然已經(jīng)快要入夜,但是瑯琊國的禮數(shù)卻一點也沒有落下,瑯琊國的官員文武分列兩排?,樼鸷钤诖蟮畹膶氉险笪W?。
夏言手執(zhí)節(jié)杖,上殿三十步停了下來。
這也是夏言的禮節(jié),君國使者拜訪上國只能上前二十步,拜訪宗主國是十步。而夏言是貴族,貴族擔(dān)任使者,可以多走十步以示尊貴,以及顯示出對出訪國的尊重。
夏言是君國使節(jié),自然是他先行禮。
夏言拱手說道:“夏陽國使者公子言拜見瑯琊國主?!闭f完夏言望向了瑯琊侯。
瑯琊侯仔細的打量了夏言一下,見夏陽國的使者竟然是個少年,他心中生出了許多的疑惑,更多的是好奇,也很佩服這個少年的膽識,孤身一人就敢深入別國為使。
瑯琊侯想了想自己的兒子們,像夏言這么大的時候都沒有出過都城,更別說當(dāng)使者去其他國家了。
瑯琊侯說道:“公子遠道而來是孤怠慢了,不知公子前來有何要事?”
夏言對瑯琊侯說:“此次夏陽遣使前來貴國,是希望貴國可以相助夏陽。”
瑯琊侯知曉夏言的意思,他也很清楚,他這里有災(zāi)民,鄰國夏陽當(dāng)然也不例外。
夏陽國無非是來借糧的,這讓瑯琊侯有點為難。
夏言也知道瑯琊侯是個小氣的君主,他并沒有直接表明借糧的來意,夏言見瑯琊侯沒有說話,便轉(zhuǎn)移話題說道:“本使前來瑯琊國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君上愿不愿意聽本使說一說。”
瑯琊侯正巧不知道該怎么給夏言答復(fù),現(xiàn)在夏言自己轉(zhuǎn)移了話題,那么他只好接著。
瑯琊侯問:“哦?不知公子有什么奇趣見聞?不妨說與孤聽?!?p> 夏言說道:“不瞞君上,本使從夏陽,經(jīng)嵐城等地才到貴國的。這一路之上但見赤地千里,饑民遍野,一派生靈涂炭的景象。但進到了貴國,本使卻發(fā)現(xiàn)貴國百姓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yè)。絲毫不見災(zāi)荒之相。”
夏言故意在最后壓高了語調(diào),點撥瑯琊侯。
夏言繼續(xù)說:“想必定然是君上的英明神武,厚德載物。才使得瑯琊國免于災(zāi)荒,甚至流民到了這里都能齊聚杏林,安居樂業(yè),不思故土?!?p> 聽到夏言話里有話,陰陽怪氣的樣子。
瑯琊侯也明白了夏言的意思,瑯琊侯站起身來說道:“今日就先到這里吧,來人!請貴使先去驛館休息,諸位愛卿今日便退朝吧!明日再議!”
說完瑯琊侯便先行離開了,夏言也被帶出了大殿。
不過夏言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瑯琊侯雖然摳門點,但夏言看他也不是昏聵無能之人,想必已經(jīng)聽懂了夏言的弦外之音。應(yīng)該會私下單獨召見夏言。
入夜之后,果然不出夏言所料,瑯琊侯專門派人來接夏言入宮私談。
夏言直接被帶到了瑯琊宮城的后宮之內(nèi),瑯琊侯正在這里等待著夏言。
夏言進門之后對瑯琊侯行禮說道:“讓君上久等了?!?p> 瑯琊侯請夏言坐在客位,瑯琊侯說:“貴使之前所言,想必是有意點撥于孤?!?p> 夏言回答道:“不錯,君上當(dāng)真英明?!?p> 瑯琊侯擺擺手說:“貴使就不要再取笑于孤了,既然貴使知道杏林,那么肯定是對瑯琊目前的局勢有所了解。還請直言。”
夏言說道:“君上所忌憚的應(yīng)該是蠱惑人心的‘中興道’吧?!?p> 瑯琊侯回答道:“正是‘中興道’,這個中興道借這次災(zāi)荒在瑯琊籠絡(luò)了不少的人心?,F(xiàn)在他們齊聚都城之外,孤是寢食難安啊?!?p> 夏言說道:“君上是怕他們作亂嗎?”
瑯琊侯嘆了口氣說道:“這是自然,現(xiàn)在中興道已經(jīng)滲透到了都城的大小商戶,而且深入百姓之心。甚至在孤的文武朝臣之中,或許已經(jīng)有了中興道的暗線,如果這個中興道再不得到抑制,那么孤怕有一日,他們做大。會動搖瑯琊國本?!?p> 夏言知曉瑯琊侯的顧慮,不過瑯琊侯說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中興道已經(jīng)動搖了瑯琊國的國本。
國之基礎(chǔ)在民,而國家的安定則是在民心向背,如果國家的民心面向君主,那么這個國家就會安定,反之就會動蕩不安。
而現(xiàn)在整座都城,還有城外那些流民的民心已經(jīng)被中興道收走了,如果中興道真的有什么動作的話,瑯琊國都城,甚至?xí)陧暱讨g陷落。
而瑯琊國不是姜,楊,荊那樣的大國,有寬闊的國土,有數(shù)十萬的精銳之師。即便是國都淪陷,也可以遷都別處東山再起。
瑯琊國方圓百里,只有一郡五城之地,兵甲也不過幾千。倘若國都陷落,這個國家也就滅亡了。因此瑯琊國經(jīng)不起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