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離開了有好一會兒,蕓書才整理好衣裳頭發(fā),以及更重要的是,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
她一走出門,牡丹就迎上來,抓著她的手腕關(guān)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蕓書笑著搖搖頭,“沒事呀,怎么突然這么問?!?p> “趙先生進(jìn)來沒多久就走了,換誰不感覺奇怪。你快跟我講講,發(fā)生了什么?”
“我回屋跟你說吧?!笔|書說道。
牡丹點點頭,關(guān)上了蕓書身后的門,拉著蕓書往對面的那一排屋子走。
進(jìn)了蕓書的房間,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坐下,牡丹就著急地追問蕓書。
蕓書一邊扶著桌角坐下來,一邊開口,“他沒有碰我。他大概是……感覺到我不愿意。”
牡丹嘆了口氣,也坐了下來,“他出門的時候,看表情吧,心情不算太差,還跟我問好呢。真是奇怪?!?p> “趙先生確實有點奇怪。他走之前,還說了一句話……”
“是什么?”
“他說那些錢讓我們留著,反正羊毛總是要出在羊身上?!?p> 牡丹思索了一下,看著蕓書,有些謹(jǐn)慎地問道,“他真這么說的?”
蕓書點頭。
牡丹正要說點什么,卻突然聽見有人在門外敲門,隨即傳來海棠纖細(xì)的聲音,“云煙在嗎?這里有你的一封信?!?p> 蕓書和牡丹對視了一眼,對于來信的人,她們似乎都在心里有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隨后,蕓書便站起來,打開門,只見海棠把一封信塞進(jìn)她懷里,還說道,“剛才有一個小伙計拿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是誰,你慢慢看,我先走了?!?p> 蕓書道了謝之后,海棠就飛快地走開了。蕓書關(guān)上門,一邊走回桌子邊坐下,一邊拆開信,牡丹好奇地問道,“是誰?趙先生嗎?”
蕓書把信取出來,匆匆看了一眼,便把信折了起來,搖了搖頭。來信人并沒有和她心里的答案契合,但是,卻更讓她欣喜,“是何先生?!?p> “何銘均?”牡丹似乎也有些驚喜。
蕓書點頭,臉上有著害羞的笑意。
牡丹看著蕓書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她站起身,“好了,那你慢慢看,我就先走了。”說著,她走出了蕓書的房間,還幫她把門帶上。
牡丹一離開,蕓書便展開那封信,一字一句地讀起來,恨不得將每個字都一筆一畫地刻在腦海里:
云煙姑娘:
我一向來去自由慣了,不曾以何事為重,近日卻覺得異樣。想要與你說些什么話,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我說這些話并非為了客套,但姑娘的確像我的一位故人。可否還記得我曾提及方家一事?當(dāng)年方家的大小姐,眉眼像極了姑娘。說來也巧,姑娘叫云煙,而她叫蕓書。
我十歲的時候,喜歡看紅樓。這一點對姑娘來說怕是有些不可思議罷。水滸三國我自然也看,只是唯有紅樓深得我心。那時我偏愛林黛玉這樣的女子,想著自己便是那似傻如狂的賈寶玉。直到我在家中見到了蕓書妹妹。那時那刻,我慶幸自己不是寶玉,而是站在她跟前的,她口中的“何家的哥哥”。
或者說,我慶幸自己,遇到了我的黛玉。
之后的事姑娘也有耳聞。蕓書妹妹自打那場火災(zāi)后不知下落。樂觀如我,卻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就像是一種冥冥之中的緣分。再后來,我與姑娘相逢,隨之而來的是與十年前初見蕓書時一模一樣的感覺。自打我說服自己,蕓書妹妹很可能已離開這人間,我便做好了終身不娶的準(zhǔn)備。姑娘的出現(xiàn),是我不曾想到的。是姑娘,如同清風(fēng),吹開了十年前掩上我的陰霾。如今的我仿佛被一根繩系住,雖不似往日自由,但我心底歡喜,無與倫比。
若我的草率與唐突驚嚇到了姑娘,真誠地懇請姑娘的原諒。只是近日常心神不定,不尋個機(jī)會寫下這些,我的心怕是不能安穩(wěn)了。
盼望與姑娘見上一面。
愿好。
銘均
十日夜